夜里十二点,季晚的车停在龙霆会所门口。
她踩着高跟鞋下车,径直往沈哲发来的包厢位置走去。
站在门口的那刻,她呼吸微沉了沉,抬起来要开门的手也微不可察地顿住。
顾北烬现在愿意见到她吗?
沈哲说他喝多了,喝多了应当是神志不清,总得要人带回去。
罢了。
季晚敛了敛眸底的犹疑,伸手一把将包厢门推开。
室内的热闹气氛迎面而来,里面美女如云,好一副推杯换盏,相谈甚欢的场景。
季晚眸色微寒,视线穿过人群,扫向了坐在真皮沙发中间的顾北烬。
男人没有半分醉酒之态,正端坐如常,神色漠然地往她这边投来视线。
顾北烬在看到突然闯到包厢中的女人时,眸底神色微变。
她怎么找到这来了?
彼此的视线在空中相交片刻,季晚看着被一群艳丽女人簇拥在中间的顾北烬,面上已经浮起了一抹愠怒。
什么所谓的醉酒,是玩弄她吗?
故意通知她来这,就是为了让她看到有多少女人围着他转,让她难堪,下不了台。
沈哲倒是有些喝多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季晚的到来,还是他身边的月月轻推了他一把,娇嗔道:
“沈少,你今天还叫了女人来吗?门口那个,好像不是咱们会所的姐妹啊。”
沈哲不耐地拿开她的手,抬眼便朝着包厢门口看去:“什么女人……”
季晚周身气息发寒,顺势斜倚在包厢门口,眉目清冷地盯着沈哲。
她倒要看看,他能给出什么个解释。
沈哲面色微僵,连忙站起身,嘴唇哆嗦着想解释:
“嫂子……”
他要解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身后的女人轻扯一把,带到沙发上重新坐下。
月月站起身道:
“沈少,什么样的女人值得您亲自去迎接?这种事,让我来做不就好了。”
言罢,她直接朝着季晚走去,微挑的眸子上下打量一眼,轻蔑开口:
“你是新来的吧,原先在那个会所,伺候人的规矩你都……”
"住口!”沈哲见女人越说越离谱,连忙出声打断。
他小心地往顾北烬的方向看一眼,幸好这时候烬哥还没发怒。
月月不满道:
“沈少……新人,不懂规矩,我不过是……替您教育几句。”
包厢里忽地传来一片冷笑声。
"教育我?”
季晚缓步朝着面前女人走去,红唇微勾,笑意却丝毫不及眼底,冷得渗入:
“你把我当什么了?”
月月眉头皱紧:“你在我跟前摆什么架子,大家不都是在这里陪酒的吗!”
"我让你住口!”
沈哲几步冲上前,一把将说话的女人拉开,面色冷怒地指着门口:
“滚出去!”
月月被推得往后踉跄几步,神色受伤,忍着难堪往包厢外走。
她看得出,沈哲是真的动怒了。
还有身后那位一直没说话的顾少,此刻的脸色更是阴郁难看,那双凛冽的寒眸如刀子般正锁在她身上。
也不知道来这的女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月月走到门口,忽地听到身后传来沈哲小心谨慎的声音……
“嫂子,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先听我解释……”
月月后背蓦地一僵。
嫂子?
顾北烬深邃的眸光扫过季晚,见女人仍是那副冷淡漠然的模样,压在心头的郁结只增不减。
他冷哼一声,重重放下酒杯:“跟她有什么好解释的?”
反正这女人什么都不在意。
他解释了,她更不会听。
季晚听着顾北烬当众驳她脸面的一番话,心头重重一沉。
她挺直背脊,径直掠过沈哲,迈步就往顾北烬的方向走去。
包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气氛古怪而压迫。
沈哲眼看情况不妙,上前就要挡在季晚跟解释:
“嫂子,事情不是你想得这样,你听我说……”
“让开。”季晚嗓音冷得几乎能凝冰。
沈哲还想再挽回,肩膀却一把被推开,再一回头,季晚已经走到了顾北烬跟前。
顾北烬身子懒散往后躺,冷漠的眉眼微挑,轻睨着面前的女人:
“怎么,顾太太是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季晚看着男人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垂在身侧的手愕然攥紧成拳。
她隐忍道:“这样玩弄戏耍我有意思吗?”
“玩弄你?”
顾北烬嘲弄地扯开了唇角,目光从包厢中的一众女人身上划过,“顾太太不妨睁大眼睛看看,等到你被我玩弄还要排多久的队?”
简直是个浑不懔!
季晚深吸一口气,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顾北烬,你把我当什么了?还是在你眼底,我跟这里的陪酒,供你寻欢的女人根本没两样!”
顾北烬见她终于起了一丝反应,笑着探身,深邃的眸光直勾勾凝在女人身上:
“顾太太自己觉得呢?”
季晚极力挺直着背脊,可她外表表现得再淡定从容,心里还是隐隐觉得难受。
“你故意把我引来这里,就是等着现在羞辱我是吗?”
顾北烬冷哼一声:
“我引你过来?笑话,你来这只会坏我的好事。”
季晚手心几乎被修长的指尖嵌得流血。
她红唇微微颤了颤,嗓音低冷:“好,我走。”
她环视一圈包厢中数不清的女人,眼底的情绪越发讽刺。
“那就祝你在这玩得愉快。”
季晚说完,收起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傲然地转身就要离开。
顾北烬看着女人就要这么走了,眸底的玩弄一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寒意。
他反手便拽过身侧的女人,冷漠地抬手划过女人侧脸,语调暧昧:
“还是你比较听话,今晚就留在这好好陪我。”
季晚的脚步蓦地顿住瞬。
男人纨绔的声音从身后袭来,她心口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敲中。
一股说不清的酸涩跟坠落感,拼了命地往胸口涌。
改不了的。
顾北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回心转意?
之前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假象罢了。
而她,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随意戏耍的玩物而已。
季晚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沉重如灌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脚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