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婷伸手想要将李楚的手打开,却不料李楚就像是未卜先知地知道了她的想法,在她还未出手,李楚拉着薛婉婷的手单手用力,很轻易便将薛婉婷拉入怀中扣住,笑得一脸得意。
薛婉婷站在屋顶,本就脚下不稳,加之李楚的动作出其不意,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又再次回到了李楚的怀中,她仰头看着李楚,眸中带怒。
李楚手指轻轻在薛婉婷的额头弹了一下,笑道:“不是想着怎么回王府吗?再不走可赶不上王府采购回府的马车了,不是吗?”
薛婉婷眸中的怒气转为惊讶,这李楚是如何知晓她的计划的?
李楚搂紧薛婉婷的腰,脚尖踏着屋顶不停地跳跃,抱着薛婉婷快速地穿梭在市集的屋顶上。薛婉婷没有内力,且手上的镯子也在上次引开刺客时,不慎在崖下丢失,说实在的,她现在完全没有能力在不依靠任何外物的情况下顺利下得屋顶,既然李楚愿意代劳,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片刻,李楚带着薛婉婷顺利抵达市集的出口,但却没有在出口停下来,而是在马车进入王府的必经之路的一个大树下才将薛婉婷放了下来。
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薛婉婷的心中起起伏伏了好几次,在达到市集出口,见李楚竟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薛婉婷心中顿时收紧,那一刻,她还真地以为自己猜错了,以为李楚会带着她去面见齐王,拆穿她的伪装,揭穿她不为人知的身份。
直到现在停了下来,薛婉婷依旧不能放心,这条路是回王府的路没错,但这里人烟稀少,采购的马车速度会快上很多,也不会停留,她无法利用人流造成混乱,躲藏在马车之下,换种说法就是,她在这个地方压根没有接近马车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快速经过,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李楚这厮是想要看着她无助和惊慌?薛婉婷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心下虽然依旧有些紧张,但神情已经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她看着李楚:“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看我无计可施下露出的痛苦和绝望?”
李楚刚想同薛婉婷解释带薛婉婷来到这里的原因,却见薛婉婷又变成了一个面色冷淡,仿佛什么事情都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的模样,用着冷淡的语气质问着他。李楚心中也是有气,他长这么大,除了幼年时曾被人任意凌辱和践踏,时至今日还没有人能在欺骗玩弄了他以后,还能完好如损地站在他的面前这般同他讲话,这种低微和得不到回应的感觉真的让他很是抓狂。
李楚心里难受憋屈,放开搂着薛婉婷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薛婉婷十分熟悉并想念的东西。
飞天锁!薛婉婷最初在庄子醒来时,发现镯子不见了,还以为是被萧升荣发现了,只不过后来没有见萧升荣说及此事,便猜测是在悬崖下,生死存亡之际给弄掉了,没想到这镯子竟是会在李楚这里!薛婉婷看着李楚手中的银白色的镯子,纵使拼命克制,神情依旧闪过激动之色。制作这个镯子的材料她得来十分不易,她没有了内力,没有了这个镯子作为辅助,犹如被人断了臂膀,左右受阻,薛婉婷也没有立马上前去取,即便是她十分想要。
李楚见薛婉婷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心中的挫败加深,估摸着时间,王府的采买马车应该快要过来了,也不再继续和薛婉婷犟着,将手中的银白色镯子直接塞进了薛婉婷的手中。他仔细研究过这个镯子,知道这镯子其中的厉害,也知道这镯子对于一个没有内力之人的重要性,以前他以为薛婉婷失忆了,就将镯子留了下来,现在既然得知了薛婉婷的失忆只是伪装,那这个东西也应该物归原主了。
薛婉婷看着掌中的东西愣了愣,神色复杂地看着一旁的李楚,她实在是不懂这李楚在想些什么,对于她伪装这件事情,难道就不好奇吗?既然已经和齐王暗自结交,放着她这么大一个麻烦在齐王身边,难道不怕她伤害到齐王吗?
薛婉婷将镯子收了起来,还是说道:“谢谢。”说罢,便转身要走,现在她有了这个镯子,要回到王府,她想她还是可以一搏的。
“你等等!”李楚叫住了薛婉婷。
薛婉婷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李楚,却见李楚双手环于胸前,脸色有些臭:“马车马上就要来了,这里没有什么人经过,待会儿我会假意上前找那车夫和采买的麻烦,你借机上前。”
薛婉婷打量着李楚,仿佛在审视李楚的话有几分可信。李楚见状,脸色更臭:“收起你那怀疑的目光,本公子一向说一不二,既是说要帮你,便是要帮你,你只需照着办便是了!至于你为何伪装失忆,又是何种身份?你且等着,本公子自会找你弄个明白,到时候你要是不给本公子一个解释交代,抑或是做了什么伤害齐王的事情,本公子第一个就不饶你!”
听到李楚这番话语,薛婉婷反倒是放了心,恰巧这时耳边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薛婉婷见李楚点了点头,立即会意,迅速藏在了大树的背后,侧身瞧着眼前的一幕。
车夫和采买一左一右地坐在马车外面,车夫驾着马车,齐王府的马都是极好的,奔跑的速度极快。可既是齐王府的马车,在见到突然横穿在道路前方的男子时也只能勒马停了下来。
车夫奋力地勒住马儿,马儿的前蹄扬起,溅起一阵尘沙,刮在了李楚的脸上,马儿扬起的前蹄差一点就扑倒了李楚的身上。车夫和采买见状,脸色顿时一白,急忙下车赔罪:“不知李公子在此,惊扰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采买和车夫对视一眼,心中直道,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要不怎么好好地大路上,怎么会钻出来这么一个活阎王?
李楚被沙尘呛得轻咳了两声,他本就生得十分高大,就是肃着脸站在那里不动也显得十分骇人,只见他眉头皱了起来,浓黑的双眼里怒火中烧,死死盯着车夫和采买,怒声说道:“哪来的不长眼的,见着本公子还敢径直驶上来,在这么窄的路上,驾车驾得这般快,莫不是想草菅人命?”
车夫和采买再次对视一眼,看着宽敞的道路,心里泛苦啊!这条道上本就没什么人,他们速度才稍微快点的,怎么从这李公子口中就成草菅人命了?
采买上前一步,抱歉地看着李楚:“李公子,小的是齐王府的采买,今日是小的们冒失了,冲撞了公子,还望李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待小的回到王府将事情向王爷禀明,届时小的定会前往太守府,向公子赔罪。”
李楚用袖摆遮挡着眼睛,做出揉搓的动作,看起来像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只是却偷偷朝躲在树后的薛婉婷使了个眼神。
薛婉婷受到李楚的暗示,知道机会来了,她踮起脚尖,轻声移步,慢慢靠近了马车,李楚见状,嘴角止不住地扯了扯。
这采买也算是王府后院的半个管事,处理事情上还是颇有建树,先是自报了家门,又是表明会登门赔罪,他们王府在没有实权,但齐王也是实打实的王爷,既然礼数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一般人也不会再想着为难。
“哦?是齐王府的人呀!罢了,以后好好驾车,切莫在如此行事了,知道地说是你们这些下人自己行事不注意,不知道还以为你们这么嚣张,就是仗着身后的齐王府呢!今日也幸亏是本公子,要是换成其他人,有你们好果子吃!”
薛婉婷已经顺利藏身在马车之下,李楚三言两语结束了他刻意制造的麻烦,他知道薛婉婷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且藏在车下,凭借的都是臂力,想起薛婉婷那瘦得可怜的身板,他真的有些担心。
采买见状,暗自笑了笑,就算是太守之子又如何?见了齐王那都得自称下官,就算是云中城的小霸王又如何?难道还真敢道齐王面前叫板不成?齐王府表面的面子,都还是要顾忌一二的。是以,采买及车夫二人没有了先前的低声吸气,背脊也挺直了起来,采买端着王府管事的姿态,朝着李楚再次行了礼:“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李楚眉色不善地摆了摆手,摆明了不想和二人多说的样子。车夫及采买巴不得李楚不要说话,见状便也不再耽搁,急忙上车,打着马儿,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启程回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