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听到声响,徐婉婷知道她逃过一劫了。此刻一股疲惫从心底涌出,浑身都透着疲乏,尽管如此,她依旧撑着疲重的身体,掀开身前的杂物框,站了起来,她必须得尽快离开。
只是在她站起身,转身的那刻,原本迈出的脚步却是愣住,这一刻只能用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来形容薛婉婷此刻的处境,那守在巷子出口的赫然正是多日不见的李楚。
完了!薛婉婷的心咯噔一声,她一时间也说不好是被李楚发现好一些,还是被萧奕轩发现好一些了,反正现在的处境是糟糕透了。她没有动作,在不知道如何处理问题的时候,倒不如让问题先找她,再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的同时伺机而动。
李楚一瞬不瞬地盯着薛婉婷,在薛婉婷看过来时,他想了很多,想着薛婉婷会如何向他求饶,会如何为自己辩解,可唯一没想到便是,薛婉婷压根连一点要向他解释的行动也没有,就那样毫无畏忌地看着他,这是笃定了他不会拿她怎么样吗?
看着李楚一步一步地靠近,薛婉婷依旧止不住地退后了一步,也许是李楚的身形太过于高大,也许是李楚眸中的质问,让她有了片刻的退却。
“你躲什么?”李楚加大了步子,一个跨步贴近了薛婉婷的跟前,伸出胳膊一揽,将薛婉婷牢靠扣在身前,不许薛婉婷再退后半步。
李楚浑身的温度好似要比一般人都要高上一些,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炙人的热气,薛婉婷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子,但知道这只是徒劳,于是仰头看向了近在咫尺的李楚,四目相对。
就在这时,不远处再次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薛婉婷被李楚扣在身前,视线被李楚的身体全部遮挡,看不清巷口的情形,心中着急,只是在看到李楚眼中的戏谑,干脆就窝在李楚的怀里不再动了。现在看来先前是有人刻意扮做成了她的样子将萧奕轩等人引开的,那指使之人必定就是眼前这一脸戏谑的男人了,既是刻意将人引开,那就绝不会让她再次暴露,是她庸人自扰了。
察觉到薛婉婷的身体软了下来,李楚的心中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充满了浓浓的挫败,他清楚地知道静静靠在他怀中的女子并没有真正的服软,也并没有真正的依赖于他,现在的种种不过是女子的权宜之计罢了。
唉!罢了!谁叫他就是在意她呢。李楚将人楼得更紧了些,在薛婉婷耳边柔声说道:“抓紧了。”
薛婉婷听话地伸手环住了李楚的腰肢,而熟悉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这时,李楚搂住她,脚尖轻点,朝着巷子上方飞了上去。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巷子的一瞬间,萧奕轩几人再次进了巷子。
萧奕轩现下是再顾忌不上杂物框的脏臭,他没有吩咐张守一,而是自己快步走到剩下的那个杂物框前,一把将明显已经移动了位置的杂物框推开。预料之中,杂物框后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萧奕轩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沉默片刻,竟是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压抑的嘶哑,在这狭窄的小巷来回回荡,让人听得只觉毛骨茸然。
藏身在远处房顶一角的薛婉婷看着小巷的萧奕轩,心情很是复杂,萧奕轩是在为没有找到她而难过吗?可是不管从前他们之间的情谊多么深厚,都在南帝谋划着要将他们薛家一百八十余口满门被灭时烟消云散了,刻下的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只是这些目前都得先放一放,她身边这个男人可还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呢!
李楚神色复杂地盯着怀中的女子,心情亦是复杂,他早就知道女子的身份不简单,但是却下意识地替女子隐瞒,可女子对于女子谎称失忆一事,他真的难以释怀,现在回想,之前在得知女子失忆时的所有情绪,对于怀中的女子而言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如同看待小丑一般看着他,甚至暗暗得意?得意于将他们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毕竟她真的是很聪明,能轻易便将前去医馆讹诈的妇人摆平,且让妇人不仅痛改前非,说不定还对她感恩戴德,玩弄人心就是这个女人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利刃,这一刻他知道了,这女人的话是一句都不能信的。
薛婉婷被李楚看得不自在,紧挨着的身体犹如一具火炉,就是如她这般怕冷之人,也觉得热得慌,她双手用力撑开李楚的胸膛,将两人稍微隔开了一点距离,这样才总算好了一点。
李楚一把拉住胸前的手,握住不动,虎口处的老茧硌得薛婉婷手上生疼。李楚的手很大,一只手就能将薛婉婷的一双手包裹在掌中,他的皮肤黝黑和薛婉婷惨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差异。
薛婉婷一阵诧异,随即耳根蹿红,也不知道是被热得,还是被臊得。她有些无可奈何地瞪了一眼李楚,这李楚自小在云中城长大,南朝人的含蓄看样子是全然没有学会的,倒是将北朝人豪放不羁的放荡性子学了个十足,也不知道这李太守对于李府独子的这个性子有些什么感想?薛婉婷暗暗想到。
李楚见薛婉婷对他的动作没有太过排斥,心中不满稍稍散去不少,也不再逗弄薛婉婷,只是默默注视着巷子里的一举一动,萧奕轩身边的那个侍卫一看就是个中高手,以免被发现他带着薛婉婷藏在了稍远的位置,但是观察巷子里面的情形就要困难一些了。
巷子里面,萧奕轩依旧没有停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开始发泄一般地手脚并用地将巷子里的杂物框举起用力地砸向墙面,杂物框瞬间破碎散落在地。福安拉了拉张守一的衣角,示意张守一想想办法。太子自从那位死后,有时候受了刺激就会把自己关在密室里打打砸砸,密室里满屋子的破碎东西,唯独只余供着那位的骨灰坛子是完好无损的,且太子每回发作必定要见了血才会停止,当然见的血是太子自己的,不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太子是不会停下来的。他们现在在别人的地方,要是被有心人看去,势必会对太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张守一的职责是保护萧奕轩的安全,看着已经癫狂了的萧奕轩,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他以前可没有听说这太子还有疯病,且看着应该很是严重。看来回到南安势必要劝劝叔叔,不要再逼茹萱妹妹接近太子了,这太子再受宠,成了太子妃也得要有命受才行。
张守走到萧奕轩身后,趁萧奕轩不备,一个手刀便朝着萧奕轩的后颈处挥去。看着倒在张守一怀中陷入昏迷的萧奕轩,福安双手交叠地捂住嘴巴,拦住了想要破口而出的话。他瞪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震撼和气氛简直快要将他给淹没,那可是太子啊!南朝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之一,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张守一竟然一个手刀将他的太子给劈晕了!
张守一,你给杂家等着,待会回到南安,他定要让这小子好看!福安一边气愤地想着,一边急匆匆地上前,从张守一的手中接过萧奕轩,心疼得要死。
“咱们先离开这里。”张守一始终觉得好似有人在暗处看着他们一样,担心有人会对萧奕轩不利。
福安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人看见太子的样子就不好了,先将对张守一的意见放下,在张守一的帮助下将萧奕轩背在背上,离开了巷子。
“他们走了。”耳边一热,传来了李楚的声音。
薛婉婷推开李楚,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她也就没有必要装模作样了,只是这李楚既然救了她,应该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就怕这厮借机为难。
怀中突然一空,李楚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薛婉婷再次揽入怀中,只是薛婉婷的动作极快,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李楚有些失落地捏了捏手指,看着一脸戒备好似随时都准备好了与他谈判的女子,有些头疼,难道他要包庇她的一颗心她还看不清?他都做到这样明显了,难道都还不足以让她放下戒心?李楚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晚,薛婉婷有些着急了起来,再耽搁下去恐怕赶不上回去的马车了,是以开门见山说道:“好了,现在你发现了,那么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将我就地解决?还是将我带到齐王府,让齐王处置我?”
“你就是这般看我的?”李楚牵过薛婉婷的手,故作伤心的样子:“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