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薛姑娘已经退了烧,接下来只要好生调理便不会有甚大碍了。”小康子挥退前来禀告消息的仆人,走至萧升荣身侧说道。
萧升荣敛着的眼睑微动,他坐在窗前,此时天色已是半亮,他的脸上是浓厚得轻易无法消散的疲惫。得知薛婉婷已经脱离了危险,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却难免有些失落和无力。
“王爷,小康子伺候您歇着吧。”小康子见状,心下不免担心,萧升荣身体本就不好,这一晚上先是被刺客追杀,接着又是一夜未眠,他担心萧升荣的身体吃不消。
萧升荣轻轻点头,接着又道:“将后院的那些大夫暂时先送回去吧。”
“不让他们在再待几天,等薛姑娘身体无甚大碍再送回去吗?”小康子问道。
“不必,既是薛婉已经脱离了危险,留着也无甚用处,那李沐的医术在这云中城中也算是前三了,调理之事,他一人有余。”
萧升荣摇了摇头,昨夜为薛婉婷诊治的大夫他亦是听说过的,昨夜留着其他的大夫,也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唯。”小康子推着轮椅慢慢朝着里屋走去。
那边,薛婉婷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而本该松口大气的李楚却是依旧神色沉沉,不见一丝欣喜,他将李沐及仆人都遣了出去,现下屋内只有薛婉婷与他二人。
李楚就那样静静地瞧着薛婉婷,浓黑的眸中满是自责,想起昨夜那晚苦药,心头始终沉闷无法消散。他的母亲在世时曾说过,生儿育女是每个女子最美的愿望,每一个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赐,可眼前的女子以后再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了。他将女子的手包裹在双手之中,拇指在女子的虎口上方轻轻摩挲,嘴角牵起一抹浅笑,喃喃低语:“别怕,以后本公子会罩着你的。”
这是一个十九岁少年的承诺,亦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也许女子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她即将年满十七岁这一年,一个名叫李楚的男子,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真心许诺。
这时,只见床上的女子睫毛轻轻颤动,李楚浑身一震,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女子,这一刻,心脏好似停止了跳动,周遭所有一切都不再与他相关,他的眼里心里皆只有眼前的女子。
女子的睫毛不停抖动,眉头微微蹙起,流露出痛苦之色,李楚见状,先前的欣喜荡然无存,朝着屋外大声吼道:“来人!快来人!去将大夫叫过来!”
门外候着的两个奴仆听到声响,面上也不由得一急,对视一眼,一人跑去后院去请先前的李大夫,另一人则是去到主院禀明消息。
好吵,是谁在大声说话,吵得她头疼!薛婉婷奋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心的男子,男子过分分明的棱角和高大的身躯让人看着有些害怕,女子身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有多担心你?你等一下,昏睡了一晚,你定然是饿了,我去吩咐人给你弄些吃的……”
李楚看着女子醒了,心中狂喜,笑着看着女子,又问:“对了,你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只是你这才刚醒,可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需得吃些清淡的才好。”
李楚自顾自说着,只是渐渐发现女子的神情好似有些不大对劲。女子看着他的目光陌生得可怕,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般,似乎还带着惧怕和嫌弃。
李楚愣住,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笑了笑:“呵……薛婉,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好似不认识本公子一样?莫不是经过昨晚种种,突然觉得公子我特别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想要以身相许?”
“薛婉?公子莫要胡说,我与公子素未相识,还请公子慎言!”女子用力抽回被男子握住的双手怒道,只是重伤未愈中气不足,说话的语气有些有气无力,怒意顿时减半,反而带着些许娇嗔。
李楚眼下是无暇欣赏女子此刻的娇嗔,他的神色慌张起来,定定地看着女子,语气变得沉重:“薛婉,适可而止,这个玩笑可是一点也不好笑。”
“薛婉?谁是薛婉?公子莫不是认错了人?”女子说道。
“薛婉就是你!你就是薛婉!”
李楚压着声音地吼道,浓黑的眼睛里装满凌厉,女子见状,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只是浑身透着疼痛乏力,根本使不上劲儿。
女子摇着头:“我不是薛婉,公子认错人了!”
“那好!你不是薛婉,你又是谁?”李楚不给女子丝毫逃脱的机会继续说道,女子眼中的防备和惧怕让他心中很是受伤。
女子顿时愣住,像是陷入沉思,渐渐她的眼中迷茫加深,喃喃自语道:“对呀,我是谁?我是谁?薛婉又是谁?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女子双手捂住头部两侧,无力的小声嘶喊质问,看起来无助得让人心疼。李楚却不为所动,他不允许眼前的女子将他忘记,既然忘记了,那就必须拼命将他想起来才是。
“这是怎么了?”李沐迈进屋内,询问道。
李楚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无力地坐到一旁,也不说,只是看着床上情绪激动的女子,神色冷沉。
“咕噜咕噜……”
门外传来声响,李沐朝门外看去,见是小康子推着萧升荣过来了。
“草民李沐叩见王爷。”李楚慌忙行礼。
进了屋,小康子将萧升荣的轮椅停在了床旁。
萧升荣抬手示意李沐起来,朝着床上神色痛苦的女子看了看,神色依旧,又看向一旁的李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楚起身,忙道:“草民这就诊看。”
只见李楚冲腰间取出一个卷着的一个布包,打开,又从布包中取出一根银针,朝着床上的女子颈肩便扎了下去。
女子动作一顿,重新陷入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