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升荣及左羽并没有进到厢房,只是在厢房外的院子内坐着。姗姗来迟的小康子正半跪在地,抱着萧升荣的双腿痛哭流涕:“奴才刚不在您身边一小会儿您就出事了,都是奴才不好,奴才以后一点要时时刻刻跟在您的身边,奴才哪都不去了!王爷啊……”
左羽眉心狠狠抽了抽,随即将小康子扶了起来,拉到一旁。
小康子有些伤心得糊涂了,迷茫地看向左羽,声音还带着重重的鼻音:“你拉我作甚?”
左羽与小康子都是打小伺候在萧升荣左右的,平日里虽是互相嫌弃,但不可否认的是感情一直是要好的,也正因为要好,说话间难免多了几分随意。有了下午的前车之签,眼下左羽对小康子倒是多了几分耐性。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小康子朝萧升荣的双膝处瞧。
小康子面色未变,眉宇中依旧夹杂着几丝恼色,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了几分。他瞪了瞪左羽,又顺着左羽的视线瞧去,只见萧升荣双手拢在一起,袖口褶皱处偶有轻微抖动,隐约间透过那袖口的缝隙,只见萧升荣不停地滑动着手上的扳指。
小康子心头下意识得一紧,接着又往上瞧,先前心头隐约的想法此刻间越发明显,王爷倒还是那个王爷,不过又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小康子顺着萧升荣的视线继续瞧去,好家伙,这一瞧可把小康子瞧出了一身热汗。
小康子仿佛不敢置信般地揉了揉双眼,眼前这个目露担忧,却又隐忍不发的男人到底是谁?外人可能瞧着看不出什么,但他陪伴主子多年,此刻主子眼中刻意隐藏的情绪他又如何看不出来?
小康子目露担忧地朝着左羽看去,见左羽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他的主子的视线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屋内,小康子心头不由得有些难受。
此时,大夫已经悉数到了房内,当看清眼前形式时,心肝不由得再次一颤,心都凉了。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得罪了哪路大罗神仙,刚跨过一道坎,又来一道弯,这坐在病人床前的可是这云中城中的又一混世魔王啊!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时间倒是无人敢上前半步。
见众人龟缩在一起,李楚投放在众人身上的视线越发寒凉刺骨,他一一瞧着这些云中城中所谓的名医,最终将视线停在一人身上。
那人至进了庄子,一路上一直将头埋得死死的,看着战战兢兢,像是被吓破了胆。
这时,男子身旁一个同样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大夫伸手杵了杵男子的胳膊。
男子顿时汗毛竖起,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杵着他胳膊肘的人,细长的双眼愣是瞪得老大,这家伙是想将他给害了去呀!男子不由暗道。
“许成你小子休要害我。”男子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只听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惊恐和恼怒。许是回报男子的不仁,随即只见他一把拉住许成想要收回的胳膊,又侧了侧身,借着许成的高大将前方投来的视线完全遮挡住。
“你,过来。”李楚朝着人群中指去。
人群中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胆子大的顺着李楚指着的地方看去,见不是自己,立即闪身远离了半步。不过几息,人群已经四散开去,唯有许成及男子二人立在屋子中间,受着众人眼神的洗礼。
许成额头冷汗直冒,向四周投去羡慕的目光,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身后这厮看着个子瘦小,实则力气极大,他的胳膊感觉快要断了似的。
李楚见状皱了皱眉,随即大步上前,直接走到男子面前,他的面色有些发冷,说出的话却更冷,像是夹杂着寒冰,让人从脚底一直凉到了心口。
“你,马上上前诊治。”李楚一手提起男子的肩膀,毫不费力地便将男子给拖到了床前。
男子猛地抬头,见到李楚时,神色明显地愣了愣,原本恐惧的神色却是缓了下来。又见散在四处的大夫投来惧怕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目光,心下倒是暗自窃喜,都怪他先前太过紧张,竟是连老熟人的声音也未能听得出来。
“咳……”男子轻咳一声,站起身来,面目镇定自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朝着李楚拱手说道:“敢问,可是与这位娘子问诊?”
男子话一出,房间内瞬间一片寂静,饶是有些上了年纪的大夫,也真是想为男子竖起大拇指,再高呼一声好汉。
李楚神色未动,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男子背脊瞬间又挺直了几分,朝着床上躺着的女子看去。当看清楚躺在床上的女子,男子眼中划过一丝了然。是了,唯有这般容貌的女子,才能使得李大公子出现那般紧张的神色。不过此女子美则美矣,却是不免消瘦了些,这李公子毕竟还是年纪小了些。
男子习惯性地甩了甩袖子,才发现现在的他只不过着了一件里衣罢了,这般行为倒是有些装模作样了,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
“她胸口处受有剑伤,但并未伤及要害,身体多处亦是有伤,虽然先前已经敷了伤药,但失血过多,你亦不要再浪费时间,再拖拖拉拉,本公子饶不了你!”
李楚的语气中已是极度的不耐,一双深邃的眸子目露寒芒,不善地盯着男子,房间内本就窒息的空气李再次增加了几分死寂。
男子一愣,倒不是因为害怕,他若有所思的瞧了瞧李楚,微微摇了摇头,似乎不信刚刚心中恍然中产生的想法。听到李楚的描述,再看床上女子脸色属实过于惨白,他不再拖沓,上前坐在了床前的小凳上,行动之间多了一丝急色。
男子将手指搭在了薛婉婷的脉搏上,神情收敛了起来,看起来也是颇有一番悬壶济世的气势的。突然,只见他脸色一变,一双细长的眼睛再次瞪得圆圆的。他下意识地朝着一旁的李楚看去,却见李楚浓郁的眼睛顿时眯起,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男子的神色不自在地闪了闪,随即回头面上已是一片自若。他一边把着薛婉婷的脉,一双细小的眼睛精光闪烁,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好奇得很。
好家伙!这女子身份不简单呀!要不然,又要如何来解释这一身旧疾到底是从何而来?
“咳……”
身后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男子的思绪,他收起把脉的手,起身朝着李楚看去,鞠躬行礼:“正如公子所言,这位姑娘乃是失血过多,又太过于疲累,因而陷入昏迷,草民这就拟写治疗及疗养的方子。”
李楚看着男子,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前昏迷不醒的女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太多人大夫留在山庄反不利。随即,只见他朝着候在一旁的仆人说道:“除了先前为薛姑娘诊治的大夫留下,其余的让人全部送回去。”
仆人有些为难,犹豫地朝着屋外看了看,弓着身子上前了几步,恭敬地说道:“公子,王爷那边可是让这些大夫全部留在庄子里的,您这样怕是不大好。况且,大夫多一些,对薛姑娘的诊治和疗养上也要好上许多。”
被一个小小奴仆当着众人面前拒绝,李楚的脸色极为不好,想要当场发作,但又怕吵到床上女子,只能黑着脸,朝着奴仆道:“好了,本公子知道了,待会自会亲自与王爷说去。你等先行出去,就这一会儿,屋子都变得有些浑浊了。”
李楚的话说得好生不客气,却是没有人胆敢发出一丝一毫的不满,不仅如此,众人只觉顿时松了口气,瞬间感觉从鬼门关给闯回来了,活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带地头,众人头也不回地逃似得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