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飒抱着空阑被旋转的水流死死压住,不受控制的往下旋转,坠落,半点挣扎不了。
最要命的是,水压的加持下,她的伤口再一次崩裂,鲜血随着水流晕散,周围一片血水。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腰带,用力拽进怀里。
是君夙折。
他转身一掌打在水下,气旋随之爆开,他们也借力顶着水旋冲出水面。
“咳咳,咳咳”
空阑被水呛醒了,咳嗽着抓紧顾飒的身体,却不想手指头扎进她的伤口,疼的她闷哼。
君夙折一眼看到了她身体周围晕开的鲜血。
“你受伤了?”
他反手将空阑抓到自己背上,单手托住顾飒的腰,将她抱在怀中。
“不要用力,偎着我,我带你走。”
顾飒此时也用不上力,颓然虚弱的靠着他。
有了依托,她整个人晕晕沉沉的,好久才感觉自己被他抱了起来。
这是一个临崖断壁,风化后的石头掉下去一块,露出一个三米左右的倾斜石台。
“小心点,有点歪,别滑下去。”
君夙折小心的将顾飒放好,这才感觉空阑的手指还在抠着自己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下来了。
他似乎吓到了,依在犄角,僵硬的站着,看着顾飒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君夙折解开顾飒的衣衫,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疼的要命。
“怎么伤的这么重?”
他之前还以为,顾飒只是小伤,毕竟她自己有手段,即便受伤也能在第一时间救自己。
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没事,之前有人,我进不了空间。”
之前有穆克依兰在,顾飒不能暴露空间这个秘密,只能咬牙硬撑着。
她虚弱的看向空阑:“但是,他……”
君夙折会意,一指头点在空阑的耳后。
可怜的空阑,刚被水呛醒,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又昏睡过去。
君夙折将他安置在石台上,确定安全,带着顾飒进去空间。
“要我做什么?”
“把我放到诊疗床上,那边有仪器,打开,选择识别模式……它可以自动识别,清理缝合伤口的。”
君夙折不认识上面的字,每一次都要多问顾飒好几遍才敢操作,生怕自己弄错了,再伤到她。
“等一会,全麻后我的意识会消失,不确定你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所以,我必须把你送出去……”顾飒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吃力的呢喃着。
水流冲走了线束草,伤口没了线束草的麻醉效果,她几乎被疼痛吞噬。
忍着最后一点意识,在麻药注入血管前,将君夙折送出了空间。
诊疗床自动识别到伤口,主脑上跳出程序。
【消毒,清创,搭桥,重塑,缝合……】
顾飒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再醒来时,浑身都是血。
但是伤口已经缝合完毕。
她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迹,换衣服时,看到了已经测试完成的基因测试。
她点开页面,看了一眼结果。
不出所料,和她的猜测一样!
君夙折一直守在石台上,见到顾飒,连忙起身:“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有点疼,”顾飒脸色惨白,虚弱的很。
借着君夙折的手臂坐下来,才发现穆克依兰和空阑母子俩直挺挺的躺在一起。
“他们?”
“打晕的!”
“……”
“我等你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女人,不确定她会不会看你出空间,所以干脆把她打晕了,这样你随时随地能出来,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君夙折心疼的抚过她的脸庞,擦去嘴角的血渍。
“那么重的伤,一定很疼,你应该在空间多休息休息的,不用急着出来。”
他知道,她着急现身,是怕他担心。
“放心,我没事,我有救命的家伙,怎么会有事?”顾飒偎着他的掌心,暖暖的微笑。
“虽然能救命,但是疼也是真疼……”
“没事,我有止疼泵,还有金针,不至于会太疼,”顾飒的眸光落在穆克依兰身上:“她怎么会在这?”
“嘘,别说话,你要休息,别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管,”君夙折拍了拍自己的腿:“来,靠上,我帮你。”
“帮什么?”
“疗伤!”
“……”
虽然不知道君夙折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话的靠在他身前。
他单手托着她的腰,右手放于左肩。
“放心,把你交给我,放松……”
一股暖流透过他的掌心进入肩膀,再到伤口,将伤口包裹,中和了痛感,反倒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舒服。
——这是什么?
——气经吗?
——好舒服啊!
真的是太舒服了。
舒服到顾飒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虽然周围一切依旧笼罩着厚重的雾瘴,但是能见度明显高了很多。
顾飒眨了眨眼睛,看到了空阑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娘,醒了。”
“嘘,你娘还很弱。”君夙折手指压唇,示意他声音小一些。
顾飒却看向一侧的穆克依兰。
她的眼睛里满是隐忍的泪。
自己的儿子却要叫别人娘,而她却不能相认,这种痛的谁能懂?
顾飒闷闷的哼了声,试着动了下,感觉伤口痛感轻多了。
“空阑……”
“嗯?”
“跪下,那边。”顾飒以眼神示意着穆克依兰。
君夙折的呼吸遽然一顿:“他们?”
顾飒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给她,跪下,叫一声娘。”
空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是抗拒的摇摇头,警觉的看着穆克依兰,就是不跪。
穆克依兰也被弄的手足无措,紧张又伤心的看着儿子。
她的本意就是不想和儿子相认,好保住他后半生的周全安危。
可是顾飒却让他跪下叫娘,这是要做什么?
但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儿子对她的陌生疏离感。
“跪下!”顾飒虚弱的很,吃力的揪住君夙折的衣袖:“我刚掉下来时,是她救了我,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替我,跪她,谢谢她的救命之恩。”
空阑狐疑的看看她,再看看穆克依兰,大眼睛眨了又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终,听话的跪下。
“嗯,娘,多谢你救了我娘,空阑代替娘亲,谢……娘的救命之恩。”
说完,敷衍差事般看向顾飒,似乎在等她的认可。
没等顾飒开口,君夙折沉了脸。
“你娘说话你没听到吗?她是你娘的救命恩人,你不懂什么叫救命恩人吗?磕头,虔诚恭顺的叫一声娘!”
“呲呲!”
空阑可对他没多少好感,警告的龇牙低声。
“空阑,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是认我做你娘,他就是你爹!从今以后,不管是我的话,还是你爹的话,你都要听,如果不听,可以,走……我们不要不听话的孩子!”
顾飒说的很重,眼神很冷,没有温度。
傲娇敌意的空阑瞬间变了脸,忿忿不平又不敢吱声,只好低下头,一脸委屈的“砰”的一声,重重叩在地上。
“娘!”
“这,起来,我……”穆克依兰想要搀他,空阑却警觉的往后一缩。
穆克依兰的手僵在半空,自嘲的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起来……我看你娘要喝水,你去那边的石壁打点水。”
下面的水流像是潮水一样,已经褪去了,只留下一片沼泽地。
空阑走后,穆克依兰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的背影,拽下脖子上的一个吊坠,放到顾飒手中。
“这是我西岳羽人的身份标记,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句话……就说我很抱歉,不能陪他长大。”
君夙折佞声:“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你能放弃自己的孩子?他是太子唯一的骨血,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到他,那他现在还是……”
“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吗?可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一旦我走了,我的族人会追杀到他,我只能把他交给赵子佑,让他带空阑走……”穆克依兰也几乎崩溃。
“谁?赵子佑?”
“贤王?”
“……”
顾飒和君夙折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