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柚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她偷来的。
前世她从姜映梨口中得知黎侯爷会在后山落难,却不知具体时间,只能在临近之时,每日前去徘徊找寻。
但饶是如此,依旧还是晚了一步,好在姜映梨一个人搬不动,人被她捡回了家。
她记得很清晰的是,医馆的大夫当时庆幸的语气,若非早早解了黎侯爷的蛇毒,恐怕中途就中毒身亡了。
为此大夫称赞她处理伤势的手法极好,还好奇她用的何种神奇草药。
那会子刚好黎侯爷醒来,闻言,她也便顺理成章地应下了救命之恩,只含糊地用自家秘药应付了大夫。
黎侯爷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对她这个救命恩人很是感激,凡是好的都给她备上一份。
而今她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黎侯爷的恩人才得来的。
上天既站在她这边,让她重生了,那她绝对不能让姜映梨把这些再夺回去。
姜青柚压下心底蔓延的忐忑不安,抬起眉眼,看向莫敛舟,目带哀求,“敛舟,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莫敛舟叹了口气,他捧住姜青柚的脸,慢慢地,认真道,“当然。我会一直帮你的。”
他跟姜青柚如今已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姜青柚紧绷的心一松,扑到莫敛舟怀里,紧紧抱住了他,“我就知道,敛舟,你对我真好。”
莫敛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傻瓜,我不对你好,又该对谁好?”
姜青柚仿似夏日里吃了蜜般,甜滋滋的,她忍不住扬起了欢喜的笑容,“敛舟,那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就是群泼皮无赖,就怕死赖着不肯走。”
莫敛舟垂眸:“你莫出面,先休息休息,以外的交给我吧!”
“好。”
送走了莫敛舟,姜青柚边焦虑地房间内打转,边咬住了食指指甲,疼痛刺激着她脑子。
若是姜映梨真的知道了黎侯爷的事情怎么办?
黎侯爷会不会因此收回她的一切?会不会厌恶她?
还有莫敛舟,他会不会受到影响,甚至会不会后悔选择她?
这些问题在姜青柚心里打转,把她折磨得几乎要疯。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该把金家这些人引来,现在非但没让姜映梨吃瘪,反而是她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她突然突兀地想起了想起用这法子时,红螺那副讥讽的模样,动作一顿……
而此时红螺刚把煎好的药送进屋里给凌降曜:“世子,该喝药了。”
凌降曜正在临摹字帖,字迹遒劲有力,闻到药味,他不悦蹙眉,嫌恶道,“一日日都是吃药,却半点用处都无。府邸养的这些人没用得很,一群胡子花白的,还抵不上人家一个碧玉年华的姑娘。”
红螺不敢接话,垂眸:“药凉了,药效就会大损,还请世子爱惜身体。奴婢还给准备了蜜饯的。”
凌降曜抱怨归抱怨,还是爱重性命的,特别是经过前阵子的险死还生后,便更珍惜现在好转的身体。
可人都是贪婪的,病了时盼着好转,好转后便盼着痊愈,健康如常人。
凌降曜饮尽青瓷碗内药汁,苦涩让他眉头越发蹙紧,蜜饯能祛尽口中苦味,却无法祛除他身上长年累月的浸润的清苦。
“……姜映梨那边的事办的如何了?”
心里不痛快,他也就想让旁人也不快活。
红螺低声道,“人已经送去了。不过刚有人回报,人都被姜大夫给赶走了,他们又回了姜姑娘的春晓楼,现在似乎赖上了姜姑娘了。”
“好在,先前不曾用咱们公府里的人手,挪的是侯爷那边的,想来姜大夫想不到咱们这来。”
便是想给姜映梨教训,在没复刻出药前,红螺也没打算跟姜映梨撕破脸,以免对方气恼之下,误了世子的药。
虽然他们有的是手段逼迫,但光脚不怕穿鞋的。就怕姜映梨是个倔脾气,以免万一,红螺就耍了些小手段,摘清了自家公府。
闻言,凌降曜略略抬眸,神色古怪,“你故意的?”
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未防后续,也不会把人带去自家开的春晓楼,除非是手段厉害,不惧威胁之人。
姜青柚显然不是这类人。
除非是红螺说服了对方。
红螺垂眸,“姜姑娘前阵子才修整过春晓楼,银钱凑不开手,这才会把人带回去。”
虽然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顿了顿,她觑着凌降曜的脸色,蓦地跪倒在地,“世子和小姐宽仁大度,不计较姜姑娘的冒犯。”
“但姜姑娘三番两次想利用世子和小姐的善心对付姜大夫,且姜大夫对世子有用,奴婢心中不忿,这才想小施惩戒,让她莫要再得寸进尺。”
“这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有错,还请世子责罚。”
说完,她惶恐地哐哐磕了几个头。
凌降曜没有动,直到她磕得额头通红,他才慢悠悠地摆手,“起来吧!下不为例。”
他并不在意姜青柚是死是活,不过是因着她是叔叔黎衡的救命恩人,才多有宽容。
红螺站起,迟疑道,“世子,侯爷会不会有意见?”
“现在才想到?”凌降曜斜睨着她。
红螺脸色涨红,“是奴婢疏忽。若是侯爷问责,奴婢愿意一力承担。”
她当然不只是因为那些简单的原因对付姜青柚,真正的缘由是姜青柚之前故意摔倒在凌降曜跟前勾引。
她自小陪着凌降曜,一颗芳心和性命都早已系在他身。
若是世家小姐,世子要娶妻,她自当甘愿当个端茶送水的通房丫头,但姜青柚一介卑贱农女,明明有未婚夫,却还做出这副令人作呕的楚楚可怜姿态,红螺自是不能容忍的。
凌降曜懒懒道,“放心吧。黎叔不会把你如何的,只是下次做什么,手脚放干净的。”
“不过,姜映梨倒是出乎我意料。”他单手托腮,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至于现在,咱们且看看这出姐妹相残的戏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