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一刻,似这般让玄苍震惊得说不出话。
一句“小糖人儿”,将他所有的理智打垮。
“小糖人儿”这个称呼,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那是应该只有他和云梦蝶知道的事。
可是后来他来天羽为质,云梦蝶却从未提起过这个称呼,她也不再爱吃糖人儿。
他还以为她早已遗忘。
却原来……
“你是说……你才是……”
未及他把下面的话问出来,云梦牵再一次堵住了他的唇。
有细碎的声音从四片唇瓣的厮磨中流出:
“回去再告诉你。”
玄苍的心疯狂地跳着,他再顾不得其他,再不愿多想,紧紧地拥住了她,深吻缠 绵。
“小糖人儿,小糖人儿……我爱你,爱到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知道吗?”
周围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众人都沉浸在这份喜悦里。
有风拂过,吹落了火红的花瓣,漫天的花瓣雨将这天地染红。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玄苍抱着云梦牵回宫了。
所谓的抱,是从下了马车开始,一路抱至目的地。
途经之处,宫人们无不转过身去。
云梦牵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是答应了嫁给他
。
可这还没嫁呢,他也太招摇了。
“玄苍,快放我下来。”
她的脸藏在他的胸前,真是没眼看。
“不放。”
从小到大,玄苍似乎没有一刻似这般心情好过。
从前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腾云驾雾。
“你是要嫁给我的人,羞什么?”
“又不是没嫁过,你至于这般张扬么?”
算起来,她可是二嫁女,真不知道玄苍在得瑟什么。
“那怎么能一样?从前那是你算计我,我被逼的!”
“被逼的?”
云梦牵忽然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眼中颇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玄苍暗道,得意忘形真是害人不浅,一不留神就会说错话,自己的脑子好像才是离宫出走了。
“不是……”
玄苍的脑子在兴奋之余,逼他冷静下来。
仔细想想,才道:
“如今想来,我起初便是被你吸引,才答应娶你的。”
那个时候,他对云梦蝶便是没有感觉的,谈不上喜欢,只能说不讨厌。
而且在她身上,他早已找不到五岁云梦蝶的影子。
更多的只是责任、承诺。
而云梦牵却不同。
那一次望江楼的相会,她已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对她欲罢不能了。
想起云梦蝶,他越发找回了理智。
银沙河边云梦牵的那句“小糖人儿”,此刻想起,仍旧让他心潮涌动。
她还没有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走到了哪里,他终是把她放了下来。
云梦牵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没人,且格外的安静。
她转脸看去,这才发现眼前是一排高高的篱笆,两扇略显简陋的木门紧闭着,看起来就像一处普普通通的农家。
她往外走了两步,四下里看了又看,却只看到了皇宫大红的高墙和笔直延伸的宫道。
“这里是皇宫吧?”
她狐疑地看向玄苍。
玄苍点头,眸中闪烁着一丝希冀。
她又看了看:
“可我怎么不曾记得皇宫里有这样的地方?”
“进去看看?”
玄苍将手搭在了门上。
云梦牵见他故弄玄虚的样子,不由失笑着点了点头。
玄苍推开了那两扇木门,牵起云梦牵的手,信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入院子,云梦牵就震撼得僵立在了当场。
这是一座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院子。
院子里种着红梅和白梅,一丛一簇,开的花正好看。
玄苍牵着她往里走,
徐徐的,她看到了院子里的石桌石鼓,一口水井,几块菜地,一个鸡棚,一棵槐树下还拴着一条小黄狗。
最惹她心动的,要数石鼓周围那三棵梅树。
因为她认得……
她松开他的手走过去,轻轻抚摸着那三株梅树,红了眼圈:
“这是寒香园的那三株梅树?”
玄苍看着她眼底点点的泪意,点头:
“你说过,这三株梅树代表了你母亲、你那夭折的弟弟,还有你。所以有你的地方,就一定有他们陪着你。”
说不感动是假的。
“所以这段时间你让人在宫里折腾,就是为了这个院子?”
“是。”
玄苍走过来,宠溺地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
“喜欢吗?”
云梦牵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原来在她这些日子患得患失的时间里,在她不相信他的时间里,他却在为她打造一方特别的天地,在规矩森严的皇宫里。
这是座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院子,到处充满了温馨和田园气息,与这个红墙绿瓦的皇宫格格不入。
可他,偏偏就给了她。
“我知道,你平生的愿望就是带母亲离开云家,寻一处院子,母亲喜欢白梅,你喜欢红梅,所
以两种梅花都要种,你和母亲就生活在这处院子里,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惬意而自由。你放心,就算你嫁给了我,无论做太子妃还是未来的皇后,我都不会用任何一个身份困住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我还是只有一个要求,哪怕你没有那么爱我,只要你别不要我就行。”
他说这些话时,目光中竟带了点乞怜。
云梦牵心里一疼,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缠住他的腰身。
她的声音颤抖着:
“我怎么会不爱你?怎么会不要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小新娘,五岁时我就用跳楼逼着你娶了我,我可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如今你落在了我的手里,可是小心了!”
她眼中含泪,却笑着打趣。
玄苍轻轻推开她,这才问道: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那日我落水后被你救起,就恢复了记忆……”
她将往事娓娓道来,不敢落下一句,最后凑近了他的脖颈深深一嗅:
“怪不得我第一次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就觉得熟悉,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哥哥。”
玄苍不敢相信地一把将她捞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