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牵回头看了一眼南流渊,答案已是不言而喻。
“是你最敬爱的皇兄,太子殿下……”
话刚出口,南流渊再次握紧手中的剑,朝云梦牵逼近了两步:
“云梦牵,别逼我……”
“皇兄!”
南流渊骤然吼了出来,他从没用过这般语气跟南流渊说话,
“为什么不敢让她说?还是说……她说的都是真的?”
南流渊知道,此时他处于劣势,他必须拖延时间,等待东宫的支援。
他看向南流简,目光殷切:
“阿简,从小到大,我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她一个亡国公主,为了活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这些攻心之术难道还用我教你吗?什么驭鬼,我从未听说过。再者,我为何要杀你?我已得到太子之位,你对我还有威胁吗?”
南流渊知道,南流简从小到大就是个极为单纯之人。
他对什么事都不在意,也无坚持。
就连自己的想法,也是能轻易随心而变的。
他从小到大最执着的一件事,莫过于对云梦牵的痴情。
他知道,要动摇南流简对云梦牵的信任不易。
可就算再难,他也要试。
他颇有几分苦口婆心:
“阿简,你长大了,该学会自己分辨是非对错
,而不是要人来告诉你,嗯?”
然而,南流简不是个傻子。
且不说他了解云梦牵的为人。
如果云梦牵当真在扯皮,父皇又怎么会允她继续说下去?
还有驭鬼。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
传言纷纷扬扬,都说当年南非齐控制了前太子杀人。
而云梦牵口中的驭鬼,与之正符。
所有的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
南流简向后退着,满脸失望地看着南流渊:
“我的确想还像从前那般信任你……你可以利用我、可以杀我,但只一点我不明白,你明明知道我爱牵牵、我只要她,为什么在你封为太子之后,却把她要了去?如果你当真还像从前那般疼我,难道不该是求请父皇把她许给我吗?我可以许她王妃,一生一世只与她一人相伴,而不是深藏东宫只做一个妾!”
南流简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是吼了出来。
他愤然地拉过云梦牵,质问着南流渊:
“你倒是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她?为什么?”
“我来告诉你!”
云梦牵看向南流简,眼里有对南流简的心疼,却也含着一份决绝。
事到如今,她只能如此。
让皇宫内乱,人心不一,也许这偌大的皇宫,会不攻自破。
“其实
他早就知道我是栖梧公主,可他却不敢杀我,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如果他敢杀我,他的秘密就会传遍京都、传遍天羽,到那时,人人都会知道,他这个太子,他这个所谓的皇家血脉,不过是个笑话!”
南流渊真的绝望了。
他没想到,云梦牵会在此时把他的身世说出来。
他自问对她倾尽真心,可她……对他却没有丝毫怜悯。
云梦牵的话,好像往他心上捅了一刀,疼得他窒息:
“云梦牵,我真心待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云梦牵冷然地看向他:
“南流渊,如果你的真心是亲手杀死生父吉胡昊炎,再利用你最好的兄弟残忍弑君,以此迅速登上皇位,这样的真心,恕我承受不起。”
话音落下,整个太极宫前,一片哗然。
议论声四起。
生父吉胡昊炎,南流渊的身世,已经昭然若揭。
南非齐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混淆皇家血脉,妄图弑君、谋朝篡位,这桩桩件件都是天大的死罪。
最令南非齐震怒的,是他疼了宠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吉胡昊炎的儿子?
所以柔贵妃从一开始就知道,却骗了他这么多年?
该死!
通通该死!
事已至
此,南流渊知道已无力回天。
云梦牵面向众人,再次提高了音量:
“你们猜得没错,太子的秘密就是,他根本不是皇家血脉,他是吉胡昊炎与一个外室女子所生,因为柔贵妃天生不孕,所以才与其家兄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这天羽的江山改姓吉胡,而非南!”
她继而转过身,面对南非齐:
“皇上,所以您猜错了,我虽为栖梧公主,却从未想过让这江山易主。倒是您这个疼了爱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一直觊觎着南氏的江山!”
心很疼,南流渊从来不知道,原来心疼的滋味这般难受。
原来,这才是爱一个人真正的滋味。
如果今日揭穿这一切的人不是她,该有多好?
起码,他还对人间抱有希望。
可惜……
南流渊知道,他怕是逃不过此劫了。
“云梦牵,不能同生,那咱们就共死吧!”
南流渊盯着云梦牵,她是他的希望,也是他的坟墓。
眨眼间,他提着剑便朝云梦牵刺来。
云梦牵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只觉呼吸停滞,时间静止。
不,玄苍,我等不到你了吗?
眼看长剑就要刺入她的身体,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却堪堪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眼
看着长剑刺穿那人的身体。
那人的身体痉挛了两下,声音微弱得几乎不闻:
“皇兄,如果一切能重来,该多好……”
她看到南流渊的眼神震动着,那是撕心裂肺的痛,在他的眼中破碎。
“阿简……”
在南流渊颤抖的声音里,南流简倒了下去。
倒在了血泊之中。
“简儿!”
太极宫上的南非齐,狭长的眸子瞬间瞠大。
南流渊不是他的儿子,南流晔居心叵测、不堪重用,他只剩下流简了!
“来人,把他给朕拿下!快传太医!”
南非齐一声咆哮,足以证明此刻的他有多崩溃、多绝望。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突然得让他措手不及。
然而,此时皇宫中已经没有可用之人。
所有能征战的侍卫都已被派去了承天门御敌。
南非齐的身边,只剩下流晔和阴总管。
相反,此时沈夜带着东宫侍卫迅速朝他们逼近。
“沈夜,护驾!”
南流渊一声令下,沈夜带人疾速将南非齐包围。
所谓护驾,与承天门外的逼宫何异?
东宫紧邻皇宫,沈夜带人前来太容易了。
怪只怪,南非齐对南流渊从来没有任何防备。
“牵牵……牵牵……”
在一片混乱声中,南流简的声音像一缕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