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崇文说出那句话开始,云梦牵就知道,南流渊一定会怀疑她了。
在这种危急关头,最怕的就是挑拨离间,人心不一。
何况从开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也由不得南流渊不怀疑。
可她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她与此事有关,与玄苍有关,就相当于给玄苍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玄苍,一个为了她可以不顾性命之人,一旦南流渊利用她威胁玄苍,她不知道玄苍会做出什么事。
但是以南流渊的狠,她却绝对可以相信,他一定不会让玄苍好过。
她和玄苍都在共同期盼着这一天,如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她不允许任何失败,不允许玄苍的辛苦付之东流。
宫外的喊杀声震天,不时地传进宫内。
胜利在望。
只要玄苍攻破承天门,就能顺利攻入皇宫。
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她很快镇定下来,坚定地摇头:
“与我无关。”
南流渊的目光却没有任何松动。
他腮部的肌肉颤动了两下,暗暗咬牙,声音冷得让人心悸:
“好。我问你,三位皇子当中,你到底爱谁?”
云梦牵呼吸一窒,她没想过,南流渊会问出这种送命题。
这个问题,她可以很轻易地得出答案。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无法当着南流渊的面说出来。
更无法说谎。
她知道
,她应该说,南流渊,我爱的是你。
可是一想到玄苍,这样的谎言便令她作呕。
她始终都有她的底限。
良久的沉默,让南流渊失去了耐心,再次逼问:
“说,你究竟爱谁?”
她知道,这个问题她必须回答。
而且要尽量为玄苍拖延时间,让他攻破承天门,直捣黄龙。
“我……”
她眼神闪烁着,借以拖延时间。
又是良久的沉默,南流渊终是忍无可忍。
低吼一声:
“说!”
云梦牵浑身一震。
一抬眸,只见南流简就站在不远处,正痴痴地望着她。
还有南流晔,与南流简之间咫尺之遥,也在等待她的答案。
她眼睛酸涩,想了想,却是回望着南流简,嗫嚅:
“我……爱过阿简。”
眼见着南流渊的双眼变得猩红,她知道,自己这句话激怒了他。
此刻,她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无数个想法。
如何为玄苍争取时间?
如何让他顺利攻进皇城?
她看着南流渊,一个大胆且冒险的想法忽然跃入心中。
但她必须做得不留痕迹,不让南流渊发觉。
否则,最先死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的目光越过南流渊,向南流简看去。
“阿简……”
她尽量放柔了声音,一边唤着南流简的名字,一边向他走去。
她必须首先脱离南流
渊的掌控,才能保证安全。
而如今在这整个皇宫里,能保护她的人,只有南流简。
南流简有些震惊,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与云梦牵如此相对。
她,近在咫尺,近到他一伸手就能触碰。
她唤他阿简,让他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们心心相印、两情相悦的时候。
她红着眼,我见犹怜:
“对不起,阿简……我不是有意向你隐瞒自己的身世,母亲临终前才将身世告诉我,我亦如你这般震惊。但是谁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如你所见,我嫁给玄苍,不过是为了报复云梦蝶和云家。玄苍此番联合秦王逼宫,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一定要相信我!”
云梦牵话音刚落,南流简没有丝毫迟疑,道:
“我相信你,牵牵……”
“还有,我之所以一直拒绝你,是因为我已经配不上你,何况之前杀母之仇未报,我怎能离开玄苍?云梦蝶爱他、非他不嫁,我便偏要夺人所爱,看着她生不如死,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不,牵牵,配不上你的人是我,我从不知道你的身世,更不知道你如此痛苦……”
南流简急于表达自己的心意。
可云梦牵却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时间宝贵,她必须一边让南流简相信她,一边挑起争端。
“听我说完。虽然我知道自
己的身世,但我却从未想过向你、向三位皇子复仇。虽然我身为栖梧公主,但我却并非生在栖梧、长在皇宫,我对那位栖梧前国主毫无感情可言,让我一介女子单枪匹马地为栖梧报仇,你们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牵牵,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是……阿简,有件事,我却必须告诉你。今天就算死在这里,我也要报答你的这份情意,就算我对你……最后的心意。”
见云梦牵为难的模样,南流简心中异样,忙问:
“什么事?”
云梦牵又走近了一步,与南流简近在咫尺,盯着他的眼睛,只有这样才能产生更强的恐惧感:
“有人要杀你。”
“你说什么?”
南流简震惊非常,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却在这时,南流渊骤然大喊一声:
“云梦牵!”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南流渊朝她走来了。
她拉着南流简往太极宫的方向跑去,这样才能离南非齐更近。
边跑边故意扩大音量:
“有人要用驭鬼害你,让你失去控制、替他杀死皇上,他便可坐收渔人之利,稳坐天羽江山!”
“你给我住口!”
南流渊怒吼一声。
他的东宫侍卫还没有来,他还没有把握赢过南非齐。
可云梦牵却在这个时候向他发难。
他,恐
怕很难活着走出皇宫了。
但,只要活着,他便要奋力一搏。
南流渊立刻跪下对南非齐道:
“父皇,莫要听她胡言乱语……”
“驭鬼……”
太极宫前的南非齐,咀嚼着这两个字,眸光狠狠一震。
驭鬼是什么,他太清楚了!
南流渊从南非齐的眼中看到了杀气,她立即起身朝云梦牵冲来:
“儿臣这就带她去承天门御敌!”
“站住!”
南非齐冷冷出声。
南流渊的脚步一顿,看向南非齐的眼睛里,已然泄露了杀机。
南非齐的目光落在云梦牵的身上,冷冷道:
“你还知道什么,通通说出来,朕可以免你一死!”
云梦牵看向南非齐,目露感激之色:
“是,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转而又看向南流简,问道:
“阿简,你听说过驭鬼吗?”
南流简茫然地看着她。
“那是柳老夫人,也就是药王谷神医花佗的独女花灵瑶,特制的毒药。此药无色无味,服用此药之人,只要听到银铃声,就会失去控制,听凭摇铃人的吩咐,让你往东,你绝不会往西,让你杀神,你绝不会杀佛!”
南流简心里绷着的一根弦好像忽然断了。
纯良如他,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人用如此恶毒之法来害他。
“所以,是谁要用驭鬼控制我,去杀……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