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是我的意思。”
云梦牵拿回和离书,小心翼翼地放回信封里。
“你的意思,他就同意了?”
秋英落不知道云梦牵的心思,自然无法理解。
和坦见秋英落又要发飙的样子,想着刚才她骂玄苍那些难听的话,赶忙拦在她面前,赔着笑脸道:
“英落小姐,我们爷说了,只要是郡主的意思,无论是什么,他都会依着郡主,哪怕是要爷的命。”
“谁要他的命?”
秋英落推开和坦,气冲冲地来到了听雪轩前面,再次冲里面骂道,
“玄苍,有种你就给我出来!拿出你当初让我改名字那气势,好好给我妹妹下跪忏悔,否则我……”
云梦牵一把拉住秋英落,作势就把她往外拽。
“牵牵,你拉着我做甚?我还没说完呢!”
“姐姐怕是忘了当初有多畏惧玄苍?”
秋英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当初是当初,如今他可是我妹夫,敢欺负我妹妹,我还怕他不成?”
眼见着云梦牵一路把她拉出了内宅,秋英落气得甩开她的手,想了想,却又咬紧了牙关说道:
“我的好妹妹,就算当初是他强占了你的身子,但是现如今你们好歹也成婚了,你嫁
他倒算是嫁得合情合理。如今和离了,你今后可要怎么办?咱们女子不比男子,二嫁之妇,还有谁稀罕?”
“我知道姐姐一心为我着想,但请姐姐放心,我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你都打算好了?”
“姐姐不信我?”
“那倒不是……人人都道你是京都第一才女,从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有你不懂的道理?”
秋英落最后长叹一声,
“罢了,既然你已有所打算,姐姐也不便再多说。只是不能不说可惜了这桩姻缘,云家出事,你也多亏了漠北王子妃这层身份才能免于连坐,如今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和离,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利用之嫌。不过就算是利用也是应该,谁让他对不起你在先。”
利用……
云梦牵扯了扯唇角,最初的目的,可不就是利用吗?
谁能想到,他们会走到今天?
离寒香园的大门越发近了,云梦牵的心里却是越发的空落。
忍不住回头一望,才发觉自己对玄苍的爱在不知不觉中已是那样深沉,她舍不得他。
玄苍,你会保佑我,一切顺遂吧!
明日她即将启程,她与玄苍之间,这次是真的划清界限了。
从今以后
,再无瓜葛。
………
翌日,南流渊准时到了梧桐苑。
为了行动方便,南流渊给了云梦牵一套士兵的铠甲,叫她换上。
可是门口却又备了一辆马车。
云梦牵换好铠甲,看了一眼马车,却道:
“哪有坐马车的士兵?”
南流渊下得马来,望着她在火把映照下的小脸。
厚重的铠甲衬得她越发娇小怜人,惹人疼爱,哪怕她双眸中依然透着冷淡、倔犟,可他就是想卸下她这一身铠甲,拥她入怀,做她的巍峨山峦。
“让你换上铠甲,是为了护你周全。坐马车,是怕你长途跋涉,受不住辛苦。”
自从两人在永安王府“推心置腹”之后,南流渊显然业已把她当成了他的女人。
沈夜在一旁暗中咋舌,还从未见王爷对哪个女子这般用心过。
一早就叫他备下马车,车里又是软榻、又是点心干果、又是好茶好酒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妃出行呢。
云梦牵也从未想过,从前含蓄内敛的永安王,有朝一日竟会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
可她却后退一步,学着男子的模样向南流渊拱手一礼:
“王爷费心了,若长宁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那栖梧不去也罢
。”
南流渊看着她,微微勾起唇角,她是不想承他的情?
无妨,他们来日方长。
“会骑马吗?”
“学过。”
“好,那便同本王一道骑马吧。沈夜,牵一匹温顺的马过来。”
“是。王爷,那这马车……”
沈夜看着马车,犹豫着问。
南流渊看向云梦牵,目光强势:
“留着。”
大军开拔,云梦牵骑马跟在南流渊身边,一路上安营扎寨,南流渊的营帐始终与她的营帐比邻。
甚至在南流渊与几位将军商议军计时,也有意让她在旁聆听。
仿佛在告诉她,他对她,不想有任何隐瞒,更是比任何人都要信任。
同样的,他需要她同等的回报。
大军急行,不到一月,便已到了栖梧城外五十里处安营扎寨。
南流渊已与众人商议好对策,明日便要攻城。
云梦牵却不在乎他如何攻城、何时能拿下栖梧。
她只在意栖梧百姓的安危,以及……汤甘。
汤甘不愿为天羽所用,为此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一只眼睛,她不能再让汤甘继续受此折磨。
哪怕南流渊顺利剿灭叛军,也不能保证日后汤甘就会被善待。
为了开采铁矿,天羽人无所不用其极,当真
是非人行径。
再者,父皇葬在何处,恐怕也只有汤甘才能知道了。
她只怕南流渊破城后,会滥杀无辜,危及汤甘的性命。
这日夜里,她见其他几位将军陆续从南流渊的营帐里出来后,便端了一碗清粥过去。
“听沈夜说,王爷这几日与几位将军商议对策都没有好好用饭,这是长宁刚熬的清粥,王爷垫垫肚子吧。”
云梦牵把粥碗放在了南流渊的桌案上。
明明应该是一种关心,但南流渊却并未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真正的关心。
她依旧冷冷淡淡的,做的事情仿佛都不是出自本心。
换句话说,她都是有目的而为之。
南流渊端起粥碗,轻轻吹散上面的热气:
“郡主有话要说?”
云梦牵看了南流渊一眼,也不藏着,索性直言:
“据长宁所知,栖梧百姓得知吉胡昊炎反了,压抑心中多年的怨恨也如猛兽出笼,跟着吉胡昊炎一并反了。长宁只想知道,若是王爷此次成功平叛,会如何对待栖梧百姓,毕竟栖梧百姓对天羽积怨颇深,从当今圣上攻打栖梧那一天起,已十数载了。”
南流渊呷下一口粥,淡淡道:
“郡主希望本王如何对待不忠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