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宣朗狡黠地一笑,说道:
“你有事求我,你应该比我急,我做什么要费那个心思去猜?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多享用一些这好酒好菜,岂不快哉?”
云梦牵无奈地笑了:
“狡猾莫过贺兰。”
两人相视而笑,连同旁边的碧春与穆白都跟着笑了起来。
用过饭后,奉了茶水,贺兰宣朗这才忍不住问道:
“长宁县主心疼我,为了让我好好用饭都不舍得将来意说出,此时倒是可以说了吧?”
云梦牵轻啜了一口茶水,这才说道:
“既然贺兰先生知道我心疼你,那么便好好帮我办了这件事吧?”
“何事?”
云梦牵顿了一下,忽然变得郑重几分:
“我想请贺兰先生帮我约见一个人。”
“何人?”
“天问阁阁主。”
闻言,贺兰宣朗的面色微变,却很快恢复如常。
摇着折扇问道:
“你想找天问阁办事?”
云梦牵也不想瞒着他,似乎没有人比贺兰宣朗更知道她的秘密。
于是道:
“办一件大事。”
贺兰宣朗想了想,又道:
“可是据我所知,找天问阁的人办事倒是不难,难的是你想见阁主。那阁主可是从来不露面,江湖上也就只有他的传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
目。你想见他……难!”
云梦牵自然知道难,如若不难,她便直接去找天问阁办事好了,又何必跑这一趟?
于是笑着打趣道:
“不难的话,怎么会来找贺兰先生呢?”
贺兰宣朗看了她一眼,傲娇地别过脸去,继续摇他的折扇:
“县主还真是高看我!”
其实云梦牵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与贺兰宣朗相交甚久,但她总觉得贺兰宣朗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他一介书生,能将清风阁这样的铺子经营得如此出名,已是难得。
但是更难得的是,每次只要她遇到困难,不管是建立琼华山谷,还是去漠北打探消息,或者易容、变声……贺兰宣朗总能轻易地帮她做到。
就像她想见天问阁阁主,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贺兰宣朗。
明知道是难事,但她觉得贺兰宣朗就是能办到。
即使他现在没有立即答应,但她也并不担心,调侃道:
“能与我成为知己好友,自然是高看你了。”
贺兰宣朗一窒,这意思是他高攀了呗?
不过彼此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确实是高攀。
贺兰宣朗突然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朝着云梦牵敛衽一礼,道:
“感谢县主抬爱,那小的就试试?”
云梦
牵也站了起来,朝着贺兰宣朗微微一福:
“那就有劳先生了。”
二人你来我往,像是在唱戏一样,演得不亦乐乎。
碧春却看不下去了:
“姐姐,贺兰先生,你们这样说话累不累啊?我听着都累!”
闻言,两人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这话固然没错,但能有一个像贺兰宣朗这么全能又风趣幽默、潇洒倜傥的公子做蓝颜知己,便更是难得。
与他调侃几句,仿佛刚才在银沙河边的烦恼都飞走了不少。
重新落座后,贺兰宣朗想起了什么,忙道:
“对了长宁,上次你不是说想要一块周嬷嬷的帕子么?”
“拿到了?”
云梦牵急切地问道,眼睛都比平日里大了几分。
贺兰宣朗看着她瞪大的眼睛,调侃道:
“瞧把你急的。”
他印象中的云梦牵,可是向来淡定从容的,一个帕子能让她瞪了眼睛,看来这帕子定是对她十分重要。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朝穆白伸出了手。
穆白赶紧从一旁的书架上拿来一本书,递到了贺兰宣朗的手上。
“就是怕你着急,上次一别后,我便特意叫人去取了……”
贺兰宣朗边说,边打开书,从里面拿出了一条帕子,走
到云梦牵面前,
“给。”
云梦牵感激地看着贺兰宣朗,连忙接过了帕子。
这帕子的用料粗糙,可是那四个边角上的绣样与针法,与母亲教她的如出一辙。
她的心跳得很快,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
“没错,就是它。”
她激动地快要落泪,难道这个周嬷嬷真的是母亲的奶娘?
她不敢相信,这个母亲经常提起、时常想念的人,竟然会出现在她的周围,而且是在琼华山谷里!
前世,她只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却从未遇见。
前世,母亲也想打造琼华山谷,却没有能力。
这一世,她帮母亲完成了夙愿,更是因此遇见了周嬷嬷。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所以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
见她激动若此,贺兰宣朗忍不住问道:
“这帕子究竟有何意义?”
“这帕子……”
云梦牵紧紧握着那帕子,差点就脱口而出。
可是毕竟事情还没有经过确认,她不好妄下结论,只道:
“待我有幸见到那位周嬷嬷,确认了之后,再告诉你。”
贺兰宣朗点点头:
“也好。不过你打算如何见周嬷嬷?”
周嬷嬷在琼华山谷,想见她应该并非难事。
只是太后的寿宴马上就到了,其他人大
概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寿礼,只有她还在打算着别的事。
她想了想,说道:
“马上就是太后的寿宴了,寿宴之后吧,我亲自去一趟琼华山谷,在这之前,烦请你帮忙照顾好周嬷嬷,别让她出任何差错。”
“好,放心。”
贺兰宣朗应着。
想起太后的寿宴,云梦牵又担忧道:
“天问阁的事,能尽快吗?”
“多快?”
“越快越好。必须在太后寿宴之前,哪怕今晚,哪怕现在!”
贺兰宣朗看着云梦牵,眼中带着一抹探究,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好,我尽力。”
………
离开了清风阁,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碧春忍不住问道:
“姐姐,其实上次我就想问你了,我记得那帕子上的绣样和针法是夫人教你的,那针法极难,我学了好久都学不会,后来索性不学了。夫人说过,那是她的奶娘教她的,所以姐姐是不是怀疑这帕子出自夫人的奶娘之手?”
云梦牵看着手中的帕子,说道:
“没错,我只是不敢想,母亲与她的奶娘已经离散十几年了,如今竟能被我遇到。”
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太离奇,便又道,
“可也说不准,这天下之大,也许不只有奶娘会此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