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苏苏没有回应云梦牵,而是去看冷寻,像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冷寻无奈地转过身,不轻不重的捏住了云梦牵的下巴,咬牙道:
“你回房里待着,这里不需要你。”
“你……”
云梦牵刚欲反驳,却只见冷寻身后的钱苏苏忽然捂着小腹,弯下了腰。
她连忙打掉冷寻的手,紧张道:
“夫人?”
闻言,冷寻亦转过了身。
钱苏苏捂着小腹,好像真的很不舒服,面上带着些尴尬之色,羞怯道:
“冷镖头,我可能真的需要长宁县主的帮忙……”
冷寻眉头一皱,作为过来人,他自然知道钱苏苏缘何如此。
房内的众位镖师或是转过身,或是低下头,也难于面对这一幕。
云梦牵不知钱苏苏这般是真是假,但她却知道,这是她的机会。
“夫人,快跟我来吧!”
女人的这种事,冷寻自然不好拦着,只能任由云梦牵将钱苏苏带走。
云梦牵将钱苏苏带到了自己的房里,小心的关上了房门,又让碧春在门口守着,这才把钱苏苏带到了里间。
云梦牵压低了声音,试探道:
“夫人是装的?”
钱苏苏不由一笑:
“真是个聪慧的女
子。”
直到这时,云梦牵才好好的打量起钱苏苏。
她很清秀,五官生得很温柔,整个人似弱柳扶风,将“女子是水做的”这句话诠释得很完美。
云梦牵想,恐怕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吧,她是最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那一类女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吓着,我见犹怜。
尤其她嫁的是一个山匪,却并未似山匪一般堕落,仍旧保持着她固有的模样,实在难得。
与此同时,钱苏苏也在打量着云梦牵。
哪怕她是青城的花魁,也无法不嫉妒云梦牵的美。
她美得很淡雅脱俗,让人一见便移不开眼。
可细细端详,却又能在她倾城的绝色下,捕捉到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倔强与坚韧。
尤其她的眼神,很坚定、很自信,似乎看淡一切,又似乎掌握一切。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片刻的沉默后,钱苏苏率先道:
“原来你是县主。”
云梦牵淡笑着:
“出门在外,哪里有什么县主。我看夫人气质不凡,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钱苏苏笑了一下,只是那笑里竟噙着悲伤:
“让县主见笑了,我父亲原是青城县令,
被人诬陷贪没官银,抄家问斩,而我……便沦落至此了。”
云梦牵颇感震惊:
“原来如此,夫人受苦了。”
怪不得钱苏苏身上会有这般气质,想来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吧。
钱苏苏虽然悲伤,却也有些认命的妥协,似乎并不打算抗争:
“都是命吧。”
云梦牵想了想,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
之所以会说出自己的私事,是因为她想拉近与钱苏苏的距离。
刚才她原本是想找冷寻问问情况的,却没想正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她看得出,钱苏苏是个知书达理的,也十分善解人意。
而且她没有猜错,从刚才钱苏苏看冷寻的眼神里,她看到了小心翼翼,还有那极力隐忍的喜欢。
女人最是了解女人,容易心软,也最容易感情用事。
也许钱苏苏才是真正能帮到冷寻的人。
果然,钱苏苏听到这话,马上眼含同情:
“县主也……”
“我的父亲倒是健在,只是有等于没有。最疼爱我的母亲,不在了……”
提到母亲,云梦牵忍不住红了眼圈。
钱苏苏上前,真心道:
“县主节哀。”
云梦牵勉强笑了一下,见时机成熟,她才问
道:
“夫人,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边说,她边拉着钱苏苏在床边坐了下来。
钱苏苏无奈的点点头:
“如今看来,是的。二当家已经受了家法,大当家亲自赏了他二十盐水鞭,大当家下手重,二当家被打得皮开肉绽,已经起不来了。可他毕竟是为了青龙寨着想,只不过抢错了镖,若这趟镖不是冷镖头押的,二当家也就没有任何错处可言。大当家终归是心疼他的,不想让他最终扑了空,所以便答应了他这个要求。大当家一言九鼎,不能在弟兄们面前失信,所以想要换回镖,只有这一个办法。”
云梦牵回想着那二当家丁隐的模样,不由道:
“看来大当家倒是很看重二当家,我听说,山匪有山匪的规矩,但凡违规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钱苏苏道:
“大当家的确很看重丁隐,其实不止大当家,青龙寨的弟兄们也都很敬重他。说起来,丁隐算是半路上山,他跟你一样是京都人士,从前在京都是做豆腐生意的。听说他一直喜欢一个女子,可是那女子却嫌他没本事,家里又穷,还拖着一个病重的母亲,看不上他。后来他母
亲离世,他一怒之下便出来闯荡,却误打误撞上了青城山,进了青龙寨。他话不多,却是青龙寨里学功夫最刻苦、干活最多的那一个。为人又狠辣又干脆,讲原则、够义气,几次事件下来,弟兄们便心甘情愿尊他为二当家。大当家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也不想他被那个女子耽误终生,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要一个女人,大当家怎好驳了他?”
云梦牵点点头,最让她想不到的是,丁隐竟是京都人士。
虽然只是一个卖豆腐的,但她在京都的知名度并不算小,难不成丁隐认识她?
她又不禁回忆起与丁隐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此刻想来,丁隐看她的眼神并没有任何惊讶,甚至平淡得有些诡异。
云梦牵想了想,道:
“夫人能保证,只要我上山,就一定能换回镖吗?”
其实云梦牵不知道,钱苏苏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帮冷寻找回镖。
见云梦牵不太相信她,钱苏苏柔弱的眼神顿时染了几分坚毅。
她用目光在房内搜索着,直到看到梳妆台上的一把剪刀。
她走过去拿起那把剪刀,当着云梦牵的面,猝不及防地朝着自己细白的腕子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