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想问的是,她为什么要说谎。
她却会错了意,继续用恶毒的话伤害着他:
“为了报仇!就像我当初不择手段嫁给你一样,笼络有用的人,也是我报仇的手段之一。为了报仇,我很有可能饥不择食,广撒网,钓大鱼……不,是有用的鱼。只要能帮我报仇,能为我所用,我可以不介意他的身份地位,甚至不惜用姻缘福袋去拴住对方。这样的解释,还满意吗?”
“为什么要撒谎?”
云梦牵心里咯噔一下,她从不知道,玄苍竟然如此相信她,甚至能将她一眼看穿。
可她已经选择了,并且不会回头。
她轻佻地朝他吹了一口气,眼看着他的眼睛眯了眯,笑道:
“就这么信我?看来你爱我爱得还真是掏心掏肺、无可救药啊!”
他忽然压低了身子,有些咄咄逼人:
“云梦牵,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不适合你。”
“哪里不适合?我一直都是如此……”
“住口!”
他严厉地打断了她,
“如果你认为在我爱上你之后,还能用这种拙劣的手段骗过我,那你太高估自己的演技了!”
云梦牵的笑,终是渐渐僵在了唇角。
原来
玄苍爱的,从不是大多数男人都会爱上的她的皮囊,而是她的外表下,独一无二的灵魂。
他轻而易举地戳穿了她的谎言,甚至从未有过怀疑,她还能继续演下去吗?
他的愤怒融化在她僵硬的面容里,声音虽然软了下来,却透着一丝疑惑:
“告诉我为什么?”
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徘徊着那封信的内容,不断地告诫自己玄苍可能一直在欺骗着她。
可是看着这样的玄苍,她竟无法坚定地把“可能”两个字变成“一定”。
他只是可能欺骗了她,也许他并没有……
她不断地为玄苍心软着、动容着,不断地陷入他的泥沼里。
既然他不上当,也许说实话才是最好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在她打算说出下面的话时,心竟是痛的:
“因为我不想接受你,因为我想让你死心,因为……”
话未说完,他忽然俯下身子,猝不及防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很用力,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好像要攫取她的每一寸呼吸,将她就此困住。
意外地,她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一丝挣扎。
只是,也没有回应。
她从不回应他的。
这一次,她只是任他吻着,乖
巧的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她想,也许这是他最后的一吻。
无论真假,就当作她给他的回报吧。
回报他曾经对她的好,回报他在她危难时伸出的援手,回报他为她找出了杀害母亲的凶手,回报他的情、他的爱……
需要回报的,好像还真多。
见她不挣扎、不反抗,他像是受到了鼓励,吻得越发疯狂,不知餍足。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用心,将他的味道悉数吞入口中。
却有泪滴,顺着眼角滑落。
她想,会流泪、会心痛,大概是因为她又要失去一个对她好的人了吧?
哪怕那可能是欺骗,可那份好却真真实实地存在过、感受过,那是只有他才能给她的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
却依旧抵着她光洁的额头,一下一下轻轻啄着她的唇瓣,暗哑着声音道:
“我说过,天不老,情难绝。想让我死心?”
他忽然勾起一抹超然的笑,
“除非我死!”
说着,他拉起她的左手,放在了他的右胸上。
那里面,是他强劲有力、加速跳动的心脏。
他是想告诉她,他在用生命爱她,独一无二的爱她吗?
眼前的玄苍,
让她根本无法与“欺骗”二字联系在一起。
如果人人都用生命去欺骗一个人,那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谎言了。
泪水静静地流淌着,不受她的控制。
她咬着唇,隐忍着悲伤,犹豫着,犹豫着,还是忍不住问道:
“如果我说……如果……”
如果你能为我背弃漠北,我就答应你,这辈子跟你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可是话到嘴边,我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我算什么?
我有什么资格让他为我背弃他的漠北?
又有什么资本比得过将他抚养长大、倾注了万般心血的漠北汗王?
与整个漠北相比,我太渺小了。
与漠北汗王相比,我相形见绌。
与他的复仇大计相比,我不值一提。
而与为我的母亲复仇相比,他……同样渺小!
云梦牵发现,此刻在考虑到两个人的关系时,她竟然如此悲伤、如此无奈。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前世的他们,一直形同陌路。
今生的他们,也只能是两条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
而且,她必须离开他了。
要对付云景天,势必破坏漠北的利益,他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他必然会成为她复仇之路上,最大的
绊脚石。
他们最终,还是成为了敌人。
那些绕在舌尖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伤人的话:
“如果非要用死亡来画上句点,那就等吧。只要我们活着,你想要的一切,都得不到。”
她的声音是哽咽的,带着掩不住的凄凉。
他的确被她的话刺伤了,眼圈泛着红:
“我只想要你!”
她心一横,狠道:
“玄苍,别说得那么言之凿凿,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我算得了什么?我从不认为自己重要到如此程度!好,要我是吗?那我让你在漠北王子和我云梦牵的夫君这两个身份上选择一个,你会选什么?”
玄苍沉默了,却也只是一瞬间,眸中已然透着坚定冷冽:
“我不会选,因为我想要的东西,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得到,已经得到的,我更不会放弃。”
微顿,他忽然抓住了她话中的另一个重点,拧眉问道:
“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心里一紧,情急之下,竟然说漏了嘴。
可她马上便找到了理由,还算令人信服:
“堂堂漠北战神,会甘愿在天羽做质子,说你没有目的,三岁孩子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