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梓琛此时忽然发现,他对云景天的了解,也不过是流于表面。
他这个亲生儿子了解的云景天,似乎并不比外人了解的多。
而且他总感觉,父亲有很多秘密,那是只有父亲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恐怕连柳姨娘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直觉告诉他,那些秘密会很可怕。
………
翌日,天空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云梦牵昨夜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都在做同一个梦:柳姨娘大摇大摆地从大理寺走出来,到她面前炫耀,说她不过是白费力气,谁也动不了她。
她还梦到,玄苍牵着云梦蝶的手,一起去迎接柳姨娘回府。
而她,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们团聚……
早上起来后,她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良久地出神。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的确很希望大理寺能给她一个公道,但是她的预感却并不是这样。
前世,柳姨娘一直陪在云景天身边,直到他们逃往漠北。
而她,则一直被困在南流晔身边,像个废人一样毫无作为。
这一世,柳心眉真的能就此被判死刑吗?
张嬷嬷被云景天杀了,死无对证……
她忽然想起了昨天夜里的血腥味,一阵反胃的
感觉开始往上涌,她捂着嘴干呕起来。
自从她害喜以来,每天都需要靠话梅度日,那话梅总是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如今,她伸手摸向枕边,却发现,装话梅的袋子空了。
“碧春!”
她艰难地叫了一声。
碧春正走到门口,听见声音,马上应声而入。
“县主,您醒了?”
碧春把早膳放在桌上,便打算过来伺候云梦牵洗漱。
“话梅呢?”
云梦牵略显急切地问道。
“奴婢给您放在枕边了……”
碧春说着就去拿枕边的纸袋子,待拿到手才发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了。
“县主,话梅都被您吃光了啊!奴婢这里也没有了……”
碧春说着,眼珠一转,想起了玄苍。
“对了县主,最近玄苍王子身上也经常备着话梅,不如奴婢去找玄苍王子要几颗吧?”
看到了玄苍对待云梦牵的转变,其实碧春还是希望他们两人能好好地过日子。
别的不说,玄苍可是云梦牵这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呢,而且这父亲也只能是他,单单为了这一点,她也希望他们能相亲相爱。
碧春作势就要往外走,云梦牵却叫住了她:
“去帮我买些回来吧。”
碧春一听这话里的
意思便明白了,云梦牵是不想让她去找玄苍。
也就是说,哪怕玄苍为她做了这么多,她骨子里还是与他保持着距离。
“是。”
碧春无奈点头。
随后把早膳端过来,碧春道:
“县主,奴婢这就出去帮您买话梅,您先把早膳用了,别饿着肚子。”
云梦牵微微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碧春知道她是在为柳姨娘的事情烦心,可是这种事,她偏偏帮不上忙。
想了想,她故意打趣道:
“县主,您这么爱吃酸的,看来这肚子里啊,八成是两个小公子呢!”
云梦牵勉强勾了勾唇角:
“快去吧。”
碧春见云梦牵兴致不高,只能悻悻地出去了,心里却想着,待会出去后,一定要去大理寺附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关于柳姨娘的消息。
谁料碧春刚从落梅阁出来,迎面就撞上了玄苍。
“玄苍王子安好。”
碧春规规矩矩地一福。
玄苍见她急匆匆地往外走,又是刚从落梅阁出来,便问道:
“去哪?”
“话梅没有了,奴婢去给县主买话梅。”
玄苍看了一眼落梅阁,道:
“去吧。”
碧春离开了,玄苍的脚步很慢,却下意识地朝着落梅阁走近。
他知道,因着眼下他与云梦蝶的关系,无论他做什么,云梦牵都不会相信他、亦不会接受他。
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对她说出“爱”这个字。
他感谢上苍,能让他遇见她,能让他知道,自己还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能每天看到她,便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他不应该再有所奢求。
可是她呢?
她应该是不愿看到他的吧!
思绪翻涌间,他已经来到了落梅阁的门口。
却只是良久地站在那里,踌躇着,没有进去。
微微垂首,他竟然嘲弄地笑了起来,向来杀伐果决的漠北战神,竟然也开始变得有所顾及,踌躇不前。
思虑再三,他终是没有推开房门。
右手从身后拿过来,那手中握着的,竟是一串冰糖葫芦。
上一次,她因为生气没有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他却一直记挂着。
所以今日一早起来,他便去街上买了一串。
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当面拿给她。
将冰糖葫芦插进门缝里,他转身向听雪轩走去。
听雪轩里,和坦与莫图已等候多时了。
“爷,这大清早的您去哪了?怎么一个人出去也不带上奴?”
和
坦的声音里带着些嗔怪,他下一句就想说,如果在天羽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如何向汗王交待。
可是转念一想,凭玄苍以一敌百的战斗力,恐怕出事的是别人也不会是他吧。
“有事?”
玄苍走到书案后坐下,掩去心事。
莫图怀里抱着刀,仍旧一副冷冷的模样,正色道:
“刚才玄衣卫来报,昨夜上将军派人八百里加急连夜出城,不知要去往何处,玄衣卫已经派人跟着了。”
玄苍略一思忖,道:
“若是没猜错的话,应是去往漠北。”
“漠北?”
和坦惊叫出声,
“为什么去往漠北?难不成云景天为了救自己的小妾,还打算惊动汗王?这世上除了汗王,也没有人能让爷您乖乖听话了。”
和坦想了想又说:
“就算云景天惊动得了汗王,可汗王又凭什么理会他?他以为他是谁?”
和坦满眼的不屑,对于他们这些漠北的子民来说,汗王是何等的英雄豪杰,而云景天又算得上哪门子的将军?
一个宠妾灭妻的男人,着实令人不耻。
可玄苍却目光幽深地看向某处,心事重重:
“也许于汗王而言,他真的很重要。”
和坦不解:
“爷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