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怎么也不肯再要那颗话梅,死死地咬紧牙关,一把推开他,脸像烧红的炭:
“玄苍,你这个无赖!”
玄苍却不躲、不气、不恼,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用充满了魅惑的声线说道:
“刚才你没有拒绝,还要我把话梅还给你,我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做的,怎么倒是我成了无赖?”
“你……”
她气极,却又辩不过他,在这种事情上,吃亏的终究是女儿家,索性一把将被子蒙在头上,面朝里躺了下去。
玄苍却在被子上轻轻拍了拍:
“药还没吃。”
“你这么喜欢吃我的东西,你吃掉好了。”
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说完却又觉得不对。
云梦牵啊云梦牵,你今天是怎么了,被美色迷昏头了吗?
果然,他又凑近了她,轻轻往下拉了拉被子,热气喷洒在她的耳畔:
“其实……我对你的东西没兴趣,我只想吃你。”
云梦牵感觉自己浑身都像要烧起来了,她拼命地往上拉着被子,想要将玄苍隔绝在外。
玄苍抿唇一笑,继续道:
“所以,这碗药,你打算怎么吃?”
微微停顿片刻,见她毫无反应,他才又接着道,
“是你先吃,我再吃?还是我先吃,你再吃?”
云梦牵的大眼睛在被子底下骨
碌碌地转动着,琢磨着他这句话的含义。
依着他的逻辑,她好像忽然就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要像吃话梅一样的吃药?
玄苍这个家伙,若他不是她的夫君,跟她说出这种虎狼之词,她定不会罢休!
她心头狠狠一跳,咬咬牙,忽地掀开被子,端起药碗,一口气把药喝掉。
随后又迅速缩回被子里,将自己裹得像个蝶蛹。
望着那个空空的药碗,玄苍兀自笑了,浓浓的苦涩味道,似乎都变成了甘甜的。
他见矮几上有饴糖,便拿了一块,轻轻塞进了被子里。
很快,她的小手便探过来,一把抢走他手里的饴糖,剥开后放进嘴里,苦涩的药味很快被冲淡。
望着被子底下小小的一团,玄苍忽然发现,除了十岁那年与云梦蝶拜天地的那一天,他好像从未像今天一样,笑了这么多。
就像此刻,他的唇角依然向上微微翘起,因她而笑。
被子底下的云梦牵,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玄苍不走,她是不想再出来了。
可不知道玄苍是不是故意的,她一直等,他却一直坐在床边不走。
直到她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玄苍似是有所察觉,见她睡了,他轻轻地拉下被子,她的额头上,已经
捂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又轻轻勾起了唇角,帮她把汗水拭去。
看来她背上的伤,也不会让他帮她换药了。
慢慢来吧,他会等。
俯下身,想要亲吻她的脸颊,却又怕扰了她的清梦,犹豫片刻,他终是起身离开了落梅阁。
………
待云梦牵这一觉睡起,日头已经爬到头顶了。
碧春端着午膳进来,她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得知已是午时,她忙不迭地坐起来,就要下床外出。
碧春却急急地拦住了她:
“县主,您这是要去哪啊?玄苍王子千叮咛万嘱咐,叫奴婢看着您,万万不能下床,您最近三个月都要卧床静养,直到胎象稳了才能动一动。”
“碧春,因为我的事,哥哥被施了家法,三十板子,我很担心他,我要去看他。”
“公子被施了家法?”
碧春也很是震惊。
要知道,云景天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到大,无论云梓琛犯了什么错,云景天从来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毕竟能为云家延续香火的人,只有他一个。
这次却被打了三十板子,这打的哪里是云梓琛,分明就是杀鸡儆猴,打给云梦牵看的。
碧春怎能不理解云梦牵的心情,若说云梦牵对云家还有牵挂,那便只有云梓琛一人。
从云梦牵
懂事起,只要知道她受罚,云梓琛必定会陪着她。
柳姨娘知道云景天从不罚这个儿子,为了他,也只能作罢,放过云梦牵。
只要云梓琛在,定然不分是非的,处处护着云梦牵。
如今云梓琛受罚,那便如同打在了云梦牵的身上,让她又自责又愧疚又心疼。
“三十板子,你也知道上将军府的刑罚,从来不留情面,哥哥又是那么要强的人,他定然不肯开口求饶,更不会哀嚎一声,我担心哥哥这会子怕是已经被打得下不了床了。”
云梦牵心疼得眼圈发红,可碧春却仍然按着她,硬是不让她下床。
“县主,奴婢知道您担心公子,但是玄苍王子说了,您的情况不容乐观,万一您一着急一上火,这孩子真的就……那您要怎么办?何况上将军就只有公子这一个嫡子,上将军一定不会让公子有事的,您相信奴婢。”
“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知道状况,只是哥哥因为我而被罚,我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养胎?是我对不起哥哥……”
“县主您别着急,不然奴婢这就去问问玄苍王子可好?”
碧春说着就要往外走,却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地看着云梦牵,
“县主您千万别动,奴婢去去就回。”
云梦牵没有动,
她不敢再任性了。
若不是因为她的任性,哥哥也不会挨了有生以来的第一顿板子。
所以这一次,她乖乖地坐在床边,乖乖地等着玄苍。
只是须臾,玄苍便从听雪轩匆匆地赶了来。
云梦牵看了他一眼,便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漆黑的眼睛飘了飘,垂下了眸子。
很快,她看到玄色的革靴出现在床边,玄色的衣衫上还带着外面寒冷的味道,立于床前。
“一定要去?”
玄苍冷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她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他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都重要。”
她的声音闷闷的,却很果决。
他沉默着,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些无奈道:
“三日,三日后,我带你去。”
她有些不敢相信,慢慢抬头看向了他。
也许是因为她逃跑,他却没有惩罚她。
也许是因为她毁约,他也没有惩罚她。
不仅没有惩罚,他甚至成为了站在她身边,护着她的那个人。
最重要的,他将会成为这个孩子的父亲,一个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的父亲。
这样的转变,竟让她不知不觉地感到有些对不起他。
怀着这样的歉意,她对他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一定要三日吗?”
她试探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