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一只?”
“嗯,应是找不回来了。”
即使找回来,也是无用。
另一只,被玄苍抢走了。
所以她这一生,注定了都只有她一个人,无需拴住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拴住。
这样的人生,是无牵无挂的吧?
小憩片刻,福伯和碧春都填饱了肚子,马儿也吃了草,四人便继续赶路了。
不过就像福伯说的,这马儿停下来歇息之后再接着跑,速度果然慢了许多。
“贺兰先生,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天亮之前能赶到琼华山吗?”
云梦牵担忧地问。
未等贺兰宣朗回答,马车的轮子似乎压到了什么,车身突然一歪,幸得福伯及时拉住了缰绳,才不至于翻车。
这一下,让云梦牵惊出了一身冷汗。
“福伯,怎么了?”
福伯拉停了马车,下车查看之后回道:
“小姐莫怕,天黑,压到了一块石头,不碍事。”
福伯看过之后,便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可是不知为何,刚才那块石头却像是压在了云梦牵的心上,让她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一颗心始终悬着,她的手心里都是汗,碧春让她闭上眼睛睡一会,明明平日里因为害喜总是昏昏沉沉的她,这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
天边发亮,听着福伯说能看到琼华山的山尖儿了,她的一颗心才算是稳了稳。
只要进入山谷,进入那处世外桃源,从今往后,这世事与她便再无瓜葛了吧?
却在这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忽然由远及近地袭来,马蹄踏在官道上,发出异常巨大的鸣响,速度之快,定非一般的快马。
不知为何,她马上便想到了黑风,那是玄苍的战马,一匹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她猛地掀开幽帘,看着外面骑在马上的贺兰宣朗,急切地问道:
“贺兰先生,后面是何人?”
贺兰宣朗顺势回头看了一眼,当即变了脸色:
“是……”
似乎离得远,他没太看清,可后面的马蹄声越发急了。
直到贺兰宣朗被什么东西打中,惊叫一声从马背上跌落。
云梦牵才听到他大喊:
“是玄苍!”
玄苍两个字,像两把刀子,狠狠地插在了云梦牵的心上。
是玄苍,他来了?
不,她费尽心机,不惜求哥哥和贺兰宣朗帮忙,才从他的身边逃出来,她不要再回到那个囚牢里去!
她无法想象,玄苍在发现千飞霜是假的她之后,会是多么的勃然大怒。
他的暴怒又会牵扯到谁?
千飞霜吗?还是云梓琛?
他把他们怎么样了?
不,她不敢想。
如今听到玄苍两个字,她剩下的只有恐惧。
她不怕死,却怕不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福伯也听到了贺兰宣朗的喊声,可他却顾不得停下马车去看看贺兰宣朗,只憋着一口气,想要逃得更远。
可是在听到贺兰宣朗喊出玄苍的那一刻,云梦牵就知道,他们逃不掉了。
“姐姐,怎么办?玄苍王子追来了,怎么办啊?”
碧春紧紧握着云梦牵的手,害怕得已经快哭出来了,
“不是说他不知道咱们要去哪吗?为什么他这么快就追来了?”
“云梦牵,停下!”
碧春的话音刚落,马车后面就响起了玄苍的怒吼。
他似一条被激怒的恶龙,火舌长驱直入地探进了马车内,恨不得立刻将她揪出来。
云梦牵闭上眼睛,心在这一刻,凉了。
她知道,只要玄苍追上来,她便再也逃不过了。
“福伯,停下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
“小姐……前面就是琼华山了,咱们就快到了!”
福伯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停下吧,没用的。”
云梦牵说话间,玄苍已经骑着他的黑风追到了马车前。
他从黑风的马背一下跳到了马车上,抢过福伯手里的缰绳,很快拉停了马车。
马车停
稳,他一把掀开了幽帘,熟悉的脸出现在幽帘后,宛如地狱之神。
冷酷的、残忍的,还是那样熟悉的眼神,再一次落到云梦牵的身上。
碧春吓得往后缩着身子,这一次,她跟着小姐一起逃跑,算不算护主不力,玄苍会直接杀了她吗?
反观云梦牵,却是出奇的冷静。
彼此之间沉默地对视着,良久,久到碧春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玄苍终于先开了口。
“为什么要走?”
他的声音沉沉的,眼睛里竟带着一丝隐隐的苍凉。
云梦牵心里一紧,他没有勃然大怒,没有疾风骤雨,追了一夜,只为了问她这句话吗?
她沉下心来,反问道:
“为什么不走?”
她在质问他是吗?
质问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玄苍的心狠狠一疼,长臂一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跟我回去。”
云梦牵挣了一下,却挣不过他的力气。
“我如果不回呢?”
“没有如果。”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还是那样的不容置喙,不容反驳,唯我独尊。
“玄苍,我们的交易终止吧,那五百两黄金……”
话未说完,只听一阵凌乱的马蹄声由轻到重,好似有千军万马,从后方呼啸而至。
玄苍眼神微动:
“我们的交易,以后再谈。”
说罢
,玄苍放开了她的手,离开了马车。
那呼啸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云梦牵心中暗叫不好,毫不犹豫地下了马车。
站在马车边,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朝阳还未升起,天边已放出微光。
借着那熹微的光亮,只见官道上,前面一队身着玄衣、带着银色面具的勇士,骑着战马正朝她的方向而来。
玄衣勇士的后方,是一队身着常服、骑着战马的府兵,领头的,正是云梓琛。
“哥哥……”
云梦牵下意识地喃喃着,哥哥为什么会来?
那队玄衣面具又是什么人?
对了,贺兰宣朗呢?他刚刚被玄苍打下了马,如今怎么样了?
想着,云梦牵便下意识地朝前走了几步,踮起脚尖寻找着。
果然,在不远处的路边,她看到了正从地上爬起来的贺兰宣朗。
一袭白衣染了尘,贺兰宣朗手上仍然拿着折扇,模样却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贺兰宣朗站稳后,把手中的折扇“啪”的一下甩开,扇子却已经破了。
他若无其事地摇着折扇,仍然冲她笑着。
望着这一幕,云梦牵忽然就红了眼圈。
对不起,贺兰先生,我又连累你了。
眼看着那一队玄衣卫奔袭至眼前,随后纷纷下马,朝着玄苍恭敬地一礼:
“爷。”
他们是玄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