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里,南流晔将府中的乐师、舞姬唤来,一时之间,大家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只有云梦蝶,像一只被遗忘的鸡雏,孤单地坐在位置上,无人问津。
就在今天之前,她还是上将军府的唯一代表,无论大小宴会,人们重视她多过于重视云梦牵,仿佛她才是上将军府的嫡小姐。
可是今日,云梦牵却技惊四座,连玲珑棋局都能破,吉胡觅雪都甘拜下风,她却从不知道,原来她平日里装模作样,其实却早已在暗地里练就了一身的本事。
之前的委曲求全,不过是为了今日的一朝翻身,将她这个庶女狠狠地踩在脚下!
相信不出明日,这个消息便会不径而走,传遍京都,到时候,她这个庶女便会变得更加可笑。
云梦牵,太阴险、太恶毒,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她竟这般会做戏?
还有刚刚,玄苍为什么会将她拉到梅林里?
她原本是要追上去的,可是刚刚追了几步,衣襟就被梅枝刮住了。
再一抬头时,玄苍拉着云梦牵已然消失在了梅林里。
他们刚才去了哪?做了什么?为什么只有玄苍一人回来?
她悄悄转脸去看玄苍,只见他此时依旧靠在椅子里,独自一人饮酒,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
可是他
今日却为了云梦牵连连出手。
他不是从来不屑管别人的闲事吗?
他还在别人面前承认,他就是来天羽寻她的。
可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柳姨娘之前说过的话。
“绮兰!”
她唤了一声,绮兰马上附耳过来。
她在绮兰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绮兰频频点头,随后便走开了。
她又正襟危坐,眼神不留痕迹地朝南流晔飘去。
南流晔正与几个世家公子饮酒,此时,一个下人又匆匆跑来,在南流晔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南流晔借着酒劲开怀大笑起来,随后又与几位世家公子寒暄了几句,便借口出恭,而离开了宴席。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朝云梦蝶看了过来,微微点了一下头。
云梦蝶心下了然,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内心忽然感觉无比痛快!
片刻之后,正当云梦蝶百无聊赖之时,忽然一群世家小姐朝她围了过来。
以定远候府的嫡小姐孟诗晴为首,她笑容可掬,道:
“云大小姐,我刚才听说了一个消息,是关于你的,也不知道消息是否属实,就想着来寻你问上一问。”
“哦?关于我的?”
云梦蝶装作吃惊的样子,谦虚道,
“孟小姐不必客气,但问无妨。”
孟诗晴看了左右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我刚才听说,皇上打算为你赐婚了!”
“什么?”
云梦蝶惊讶道,
“姐姐莫要说笑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何况能得皇上赐婚,那是莫大的荣宠,我只是一介庶女,怎么配呢?”
孟诗晴道:
“妹妹就别谦虚了,听说皇上知道你与玄苍王子之间,那段儿时拜天地的佳话,前几日,玄苍王子还特意入宫求了皇上,所以皇上这才有意把你赐给玄苍王子,日后,你可就是漠北的王子妃了!”
云梦蝶用帕子遮着娇羞的脸,道:
“姐姐就别打趣妹妹了,妹妹区区一介庶女,哪里有那样的福分?”
“妹妹就别害羞了,听说玄苍王子可是漠北的战神,未来很有可能继承汗王大位呢,到那时,妹妹可就是漠北汗王的大妃了,可还容得你害羞?”
“姐姐莫要说笑了……”
“真是羡慕妹妹啊,一嫁就能嫁个至高无尚的男人,哪像我们,也就在这些世家公子里们转悠,婚事还做不得主。妹妹与玄苍王子可是两情相悦,非君不可啊!”
“姐姐,要嫁到异国他乡,远离亲人,有什么好的……”
云梦蝶垂下眼帘,娇声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女子,这一生也不求别的
,不过求个一生一世一双人,求一个真心待自己的夫君,可是你看看天羽这些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我就没听说过哪个男人只娶了一房妻子的,除非是那些穷得连妻都娶不上的人。”
“就是,咱们不说别人,就说你那个妹妹云梦牵,才情再高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声名狼藉?”
有人压低了声音说,
“整日以勾引男人为乐,这样的女子,就算成了定南王妃又能如何,还不是被人诟病?我看最后啊,就怕连定南王也会被她连累,都不敢要她了!”
“这话说的是啊,她如今大孝在身,得需三年后才能大婚,谁知道三年后定南王还会不会要她?这清白的世家贵女有的是,何苦要一口污井?”
这些女人见定南王离席,便开始信口开河。
谁让云梦牵刚才抢尽了风头?
敢站在风口浪尖上,就得经得住这样的风浪!
云梦蝶表面演戏,其实内心已经高兴得快要飞起了。
刚才,就是她让绮兰把玄苍入宫请求皇上赐婚的消息散布出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起了作用。
云梦牵,你在琴棋书画上造诣再高又如何?
玄苍哥哥还是我的!
这宴会的焦点也还是我的!
芳华泉里已然失了清白,就算你嫁给了定南王又能如
何?
我倒要看看,日后咱们谁的日子会更难过!
云梦蝶无疑又成为了这次宴会的焦点,每次宴会,无论用什么手段,她都能让自己成为焦点,这才是她参加宴会的意义。
然而今天,意义更大!
再过一会,她会带着众人再去看上一场好戏!
………
云梦牵醒来时,只觉阳光异常刺眼。
她努力抬起眼皮,适应周围的光线。
这才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世外桃源。
周围都是各种奇花异朵,在炫目的阳光下盛开着,满室的馨香在热气中升腾。
这里温暖而潮湿,她不由发了好些汗,身上湿湿粘粘的。
手上一动,只感觉酥酥痒痒的,原来她正躺在一片草地上。
她试着想要起身,整个身体却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鼻腔里那股异香还未散去,头昏昏沉沉的。
这是哪里?
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还有那股异香,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吗?”
她试着问了一句。
无人应答。
“有人吗?”
她又试探着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见了类似大门开关的声音。
她挣扎着坐起来,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却因为周围高大的植物挡住了视线,什么也没看到。
脚步声响起,渐渐朝她这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