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王城与漠北其他地方很不一样,有和大秦很像的宫闱高墙,一样的三重城垣,一样的中轴对称。
听他们说漠北会在重要的城市设立巩固城池,而普通百姓生活的大多都是毡帐,会逐水草而居,过着自由的游牧生活。
城内的繁华仿佛与城外形成一道无形的割裂,城内的墙太高,而城外就是广阔的草原,无边无际。
漠北也很重视此次联姻,直道的两旁安排了士卒,一直到宫城之中。
在宫门门口,按照漠北习俗,姜溯下了马车,乘上了轿辇,漠北为了表示对大秦长公主的尊重,特开上京城建德门正大门供公主进入宫内,这是只有漠北王才能走的路,但是,唯有公主一人有此殊荣,其余人等皆从侧门而入。
很多年后再让姜溯回忆这一天,早已记不真切,只记得仪式壮大,身前是漠北的王,身后是秦国的将士们,她着大红色秦服,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定。
那一天后,整个上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位未来的漠北王后,猜测未来的漠北王,这样的声音天天都会出现在姜溯的耳畔,也天天都在上京城的街头巷尾出现。
“公主殿下,按照漠北的规矩,今日需得面见王后。”阿竹在姜溯梳洗之时从门外进来禀报。
“好,你正好也帮我看看今日我该穿什么样的服饰合漠北的规矩,昨日我来之后,王后就差人送来了好多衣服。”
阿竹是个心细的,在众多衣服中挑了个最为庄重的,不过,漠北的衣服姜溯还真的有些穿不惯,因为确实有点热。
她本就是个怕热的,虽说漠北的温度相较于大秦来说没那么热,不过有一点好处,很方便,比秦服方便,也没太多规矩。
“殿下,那秦国公主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殿内,漠北王后赫程冉斜靠在椅背上,旁边几个侍女为她剥着橘子。
“让她进来吧。”
“姜溯见过殿下。”
“快些坐着吧。”
姜溯示意棠萱将带来的东西呈给赫程冉。
“殿下,这些是我从大秦带来的,不知道殿下平常喜好什么,就都带了过来。”
赫程冉看了眼那些物件,从珠宝首饰,罗裙衣物到水果糕点,应有尽有。
“这孩子,这么远的路,定是累坏了,还给本宫带这么多物件,那便收起来吧,承了公主殿下这份心意。”
“晚辈应该的。”
“倒是不曾想到,公主殿下的漠北话说得这样好。”
“殿下过誉了。”姜溯微微颔首。
“本宫听说这一路上都不太平,看到公主安然,本宫也就放心了。你是我漠北未来的王后,漠北与秦国大不一样,这以后的日子,你还是得适应适应。”
姜溯点头应声。
“以后若有事尽管来找本宫,就如同在自家一般。”
“那便谢过殿下了。”
午时,赫程冉想留下姜溯用饭,她也不好推脱什么,只是不曾想到,这顿饭桌子上可不止她和王后两人,漠北王,呼延礽也位列其中,还有两位姑娘,看穿着打扮地位不低,估计是呼延琼以及呼延璎两位公主。
她本以为这顿饭会很压抑,不过倒是令她没想到,这两位公主生性活泼爽朗,引得餐桌上众人捧腹大笑,就连不苟言笑的漠北王脸上都泛着笑意。
在大秦,饭桌上的礼仪是嬷嬷阿娘从小便教导的,姜溯自认为自己是个不合规矩的,但是没想到漠北的风俗习惯是如此这般的,而且这一桌人,这一家人,纵使里面弯弯绕绕有很多,但是此刻在姜溯看来,这就是姜溯期望了很久的画面,他们一家人再也没有办法再吃一顿团圆饭了。
两位公主简直是自来熟,一直不停得给姜溯夹菜,烤羊肉烤牛肉,都是姜溯素来爱吃的。
赫程冉脸都要绿了,但是看着呼延勒没有发话,便也没有追责两人。
倒是呼延礽真正是一句话没说,姜溯不知道哪来的感觉,他好像很怕他父王,这可不像是这段时间以来姜溯看到的这位大殿下。
“听说你叫姜溯,那我们以后便叫你阿溯可好?”
刚出殿门,俩人一左一右拉着姜溯,继续开始左一句右一句得说着。
姜溯其实很喜欢她们的性格,她自己觉得她们就是纯真善良的人。
“好,那我以后便叫你们阿璎,阿琼,可好。”
“那必然是好极了。”
“你现下还有什么事吗,不如去我们那,你会骑马吗,我跟你说不久以后就是漠北的乌兰宴,到时候还有漠北各部族都来,那时候是漠北一年之中数一数二热闹的时候,你也和我们一起去。”
她们俩一句接一句,姜溯甚至都没接得上话,看看身后的棠萱,笑了笑,跟着她俩去了马场。
“你今日的衣服穿得太正式了,有些不便不如先换上我的衣服吧。”
呼延琼拿出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是很普通的漠北骑装,真的轻便了许多。
真是很久没像这样好好地自由自在得跑一跑马了,还是在这样的大草原上,享受着耳畔的风,虽然温度有些高,但与这样的放松比起来,真是怎么能算得上热呢。
“阿溯没想到你骑得这样好,简直不输我们漠北儿郎,你从小就学马了吗?”
“那倒不是,以前闲来无事看着马儿很是喜欢,央着我的兄长们教我的。”
其实这骑马嘛,还是裴行舟教的,因为只有裴行舟会认认真真得教她。
“那我们一起去乌兰宴挣个头奖回来。”
“棠大人你也骑得很好啊,我没想到居然会有女子任职。”
四个人一路打打闹闹从马场回了宫城里。
“我那里有从大秦带来的水果蜜饯,等会送来给你们尝尝,很好吃。”
俩人笑得要合不拢嘴了,早就听说大秦的蜜饯果子好吃极了,就是没什么机会尝尝,可算是有机会了,连着给姜溯塞了好多风干牛肉,奶皮什么的。
姜溯就和棠萱两个人一起来的,真的拿不下这么多东西,最后还是呼延璎派人给姜溯送回去的。
“阿溯,她们两位公主你觉得是可以深交之人吗?”
棠萱屏退了侍女们,一边倒着茶水一边问着姜溯。姜溯很久没这么跑马了,回来之后就瘫在了榻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是第一次同他们相处,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们和王后、呼延礽不同,是两个单纯的人。你看用午膳的时候,在漠北王的脸上我能看到作为一个父亲时的神情,我想我们大概能成为朋友。”
“我与你想法一样,不过,今天很明显,王后话里话外都像是要促成你和大殿下,后面真是少不了接触,总得当心些,她俩的嘴像是管不住的,又是王后亲生,多少都会有暴露的可能。”
姜溯点了点头,“呼延祉还未回来吗?”
“还没有,何将军没有给消息。”
棠萱一拍脑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斜挎小包中拿出了一封信。
“何将军午时私下给我的,是李霽将军的信,两位公主在,不好拿出来。”
姜溯瘫着的身体立刻弹了起来,迅速拆开了信,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阅读起来。
“这样看来,我们这段时间路上遇到的黑衣人估计全都是西戎安排的,但是却又不下杀手,上次我传信给李霽,让他留意这个白衣人,到现在依然没有确切线索。”
“什么都没查到吗?”
“西戎朝堂之上并没有这样的一个大臣,不如说他更有可能是一个幕僚,幕后人。”
“袁游如何?还是什么都不说?”
姜溯点点头,“从他的所有物品中找出了点线索,但是他死不承认。李霽已经派人前往西戎和南楚了。”
“目前西戎没有什么动作,真是看不清局势动向了。”
“嗯,我们再从呼延祉那里突破,他或许是对这个人了解最多的人了。对了阿萱,你帮我去打听打听,乌兰宴究竟是什么,会有什么样的人参加。”
“好。”
棠萱走了之后,姜溯又将阿竹等几个女孩叫了进来,安排了一些事,主要涉及的都是漠北世子妃需要学习的功课问题。
漠北不似大秦规矩严格繁琐,但对于继承人的功课学习却也是十分严格的,礼乐射御书数一个也不能少,别是在武学骑马射箭方面,很是讲究。
当然为什么姜溯把人都叫出去了呢,除了阿竹之外,姜溯不知道其余的几个人都是哪路派系,既然如此,那便试一试,她姜溯,准备端着公主,世子妃的架子,要学习学习。保证过不了多久,王后等等都要来“问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