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辉一家快步来到昭明院,就见这里早就成了一片火海,明昭月的屋子已经被大火包围,他们一靠近,就感受到了层层热浪。
“月儿!”明辉让杜念珍留在门外,准备自己冲进去。
可刚到门口,就发现了紧闭的大门和门上那把硕大的铁锁。
明辉怒从心头起。“这是谁干的!”
他是一个武将,但脑子并不蠢。女儿怎么会在大白天把自己锁在门里,一定是有人趁着火势故意为之!
他不敢想,此时也顾不上想,抽出腰中宝刀一把劈开铁锁,提刀而入。杜念珍和明晏也急急跟了进去。
屋内浓烟滚滚,火势从四周的面墙蔓上了屋顶。
浓烟大火之中,一个娇小的身躯蜷缩在角落。
她身着一袭素衣,头上没有任何发饰钗环,面色苍白,一头青丝垂下,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那自我保护的模样,看得人心生怜悯。
“月儿!”
“妹妹!”
三人几乎同时跑到了明昭月跟前。见她双目微闭,看样子已经晕了许久。
“带她出去!”明辉提刀挡住即将掉落下来的烧红的屋梁,杜念珍将铠甲的披风脱下,一把罩在明昭月头顶,替她挡住滚滚浓烟。
明晏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迈步从屋内小跑而出。
明辉夫妇护着一双儿女,一家四口直直出了昭明院。
待他们来到外面,正好碰上前来救火的一行明家军。看到明昭月时,其中一个明家军惊呼,“大姑娘受伤了!”
明辉三人齐齐朝明昭月看去,只见她垂下的手上满是伤痕。
杜念珍顿时双目含泪,鼻头发酸。
此时将军府唯一没有着火的便是明辉夫妇的悦来院,他们急忙将人带到院中。
悦来院因长期无人居住,几乎没下人来打扫。明辉一脚将屋门踢开,护着明晏将人抱入榻上。
“水!”杜念珍从外面端来一碗水,滴在明昭月干裂的嘴唇上,同时替她擦着鼻腔里的灰尘。
片刻后,明昭月缓缓睁开眼睛。
其实,她一直是清醒的。在明辉一家三口冲入她屋子前的那一刻,十八郎还在问她,你确定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她听到院外那声声月儿,心头一动,鼻头也发酸,于是坚定地回答,“我要等的人,来了。”
待明辉三人进屋后,十八郎早已消失不见,他们只看到了地上的明昭月。
此时,父亲母亲和兄长的面容映入眼帘,久违的亲情让明昭月心头柔软起来。她无法控制的眼泪就这样从眼角滑落。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流泪,在最爱她的家人面前。
只有在他们这里,她才是女儿,是妹妹,是能哭能笑的至爱家人。
“父亲,母亲,兄长。”明昭月开口,轻声呼唤他们。
她一直就知道,父母未死。也早就知道,兄长此行会和父母一道回来。
可当再次见到她们,明昭月的心头依然激动万分。
前世,她未能见到父亲和兄长最后一面。后来,母亲被她连累,一起发配金煌城,在去往边关的路上受尽了委屈。
重生后,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他们,她每天都在等待这个时刻,等待和真正的家人团聚!
“月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辉原本以为,全家一道回府,会给全府上下一个大大的惊喜。没想到,将军府倒是给了他们如此大的一个惊吓。
明昭月动了动嘴,似乎想要开口,但似乎整个人毫无力气。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话,“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说罢,便任由眼泪倾泻而下。
她承认,在此之前的虚弱不完全真实,但此刻的脆弱却是无比真切的。
自己确实日思夜想,天天盼着能见到活着的他们。这,便是她重活一世的意义。
“月儿,你有没有事,可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杜念珍看着手臂手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痕的女儿,一时心如刀绞。
“母亲,我这有药。”明晏从怀中掏出药瓶,将里面的药粉小心翼翼涂在明昭月的伤口处。
这些都是止血生肌的良药,最适宜行军打仗之人以及常年习武之人。
药膏涂抹在身上,明昭月顿觉一阵清凉。她看向三人,终于挤出一丝笑意。“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见女儿这般狼狈的时候,还在想着他们,却只字不提将军府起火的缘由,明辉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将军,火势灭了,不过府上也……烧得差不多了。”明家军中一名军士赶来报。
原本明辉一家三口回府团聚,明家军是没有跟着的。只是他们远远在军楼休整时,就见将军府的方向浓烟滚滚,立马便组织了一队人马前来救火。
“多谢,让兄弟们回去休息吧,待本将军安顿好府上,再去军楼探望大家。”明辉对着那军士颔首。
军士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没想到今日竟能受大将军一礼。
原本他们以为明将军和杜将军都战死了,直到他们入军楼之时,都还是这样的想法。
后来许巍将军从宫中回到军楼,将明辉夫妇未死一事彻底公开,他们才恍然大悟。
虽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大将军未死,这便是好事。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远远瞧见了将军府起火。
“是。”那军士正身答道,带着一应明家军出去了。
“将军,将军!”秦嬷嬷就在此时和军士擦肩过去,两步跑到明辉和杜念珍面前,放声大哭。“求将军给大姑娘做主,求将军给大姑娘做主!”
秦嬷嬷边哭边磕头,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明辉一把将她扶起,厉声问道。“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嬷嬷起身,看了看榻上面色苍白的明昭月,将老夫人和二房所做的种种,一一向将军告状。
她长了嘴,就是要为大姑娘鸣不平。
“将军,这把火是二夫人和二姑娘放的,她们想烧死我们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