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庶女明菲玉来了昭明院。
她是明耀的姨娘所出,只比明婉柔小数月,平日里深居简出,不常露面。在一些重要的场合,周香玉也不会让他们这些庶女出现。
“大姐姐,妹妹冒昧前来,打扰了。”明菲玉看到满院竖起的那些棍门,有些拘谨。
前世,明昭月对这个庶堂妹并无太多印象,她跟着姨娘生活在将军府偏院,性子又安静,平日也不怎么找兄弟姐妹们说话。
只在明昭月出嫁那日,她来瞧过,也只简单说了几句话罢了。
几日前老夫人叫明昭月去锦绣堂,劝她亲自出面澄清自己与钱玉书两情相悦,当时明菲玉也在,难得顶了一句嘴,被老夫人斥责退下了。
当时明昭月没想到,明菲玉在二房那个酱缸中还能保留几分良善替她说话,便记着一份情。
“没事,进来坐。”明昭月给她倒了杯茶,知道明菲玉无事不登三宝殿,却也没急着问。
“没想到大姐姐还会相书字体。日后若有机会,可否也教教菲玉?”
明昭月浅呡了一口茶,不由抬头打量明菲玉。这个三妹妹的关注点果然不同,别人听闻太平寺之事,议论的都是明婉柔惹是生非,她却偏偏看重相书字体。
“三妹妹平日喜欢研究书法?”
“谈不上研究,就是喜欢写写字罢了。”
明昭月不禁莞尔一笑,让海棠去屋里拿出一本自己临摹的字帖。“若不嫌弃,可拿去看。”
这是明昭月此前临摹的,是她比较喜欢的一本。
“多谢大姐姐!”明菲玉很是欢喜地将字帖收入怀中。
明昭月并不信她今日只是来讨要字帖的,便问道,“三妹妹是不是有事要问?
明菲玉似乎被人看穿了心思,低头的瞬间脸红起来。她局促地搓着自己衣角,半晌之后才开口。“今晨母亲给了我一张帖子,说秦王寿宴邀了我们府上几位姑娘。所以来问问大姐姐可要去赴宴?”
她口中的母亲,自然是周香玉。
“我去赴宴如何?不去又如何?”明昭月不知她的心思,便未给什么答案。
“若大姐姐去,我便跟着去。大姐姐若不去,我也不去。”
“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反倒看起了我的意思?”
“若这是个好机会,母亲定然说什么也要安排二姐姐同去。如今,却只有我们两人去……”
明菲玉的话未挑明,却也再清楚不过了。她不信周香玉能把什么好机会让给旁人。明昭月还好说,毕竟是家中嫡女。可她自己,是万万入不了母亲眼的。
“你既有猜测,如果不想去,寻个法子躲了就是,何必来问我?”
“菲玉觉得,跟着大姐姐是对的。大姐姐这些时日行事果决,自救于水火,与以往大有不同,看得菲玉很是佩服。”
明昭月不由再次打量起这个堂妹,这小姑娘平日里不声不响,此时这双眼睛倒是透亮。
这么看来,明菲玉要比明婉柔聪明多了,她对自己的处境看得很清楚,定位也很明晰。
若这个堂妹行事规矩稳妥,明昭月不会与她为敌。
“是否赴宴我还说不好,待日子临近再定。”
明菲玉听闻此言,很有分寸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没再揪着继续问。
“他们说外院的红菊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明菲玉一听,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站起来点头。
姐妹二人来到院外,这些菊是明昭月母亲喜欢的,明辉就让人种了一院子。
看着九月初便已开满了院的红菊,明昭月不由想起了父母,越发关心起梅花楼的三十精卫来。
“大姐姐你看这朵……”明菲玉赏得正高兴,忽然声音变得讪讪的,对着院外的方向怯生生喊了声“二哥。”
明昭月抬眼一看,眼前这个身形高大却面容冷酷的男子,不是明枫又是谁。
“今早还没给母亲请安吧,快去。”明枫看着明菲玉淡淡道。
明菲玉对着明昭月福了福身,便走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二哥支走三妹,是有话跟我说?”
“自从你与钱家议亲以来,府上日日鸡飞狗跳,该消停了。”明枫没有进昭明院,只在院门外背着手道。
“哪里鸡飞狗跳?昭明院安静得很。二哥要是嫌外面吵,不如来我这里喝喝茶?”
“你别跟我耍花腔,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昭月冷笑一声,她当然知道。
她与钱家退婚后,二房没有攀上吏部尚书,明耀和明枫都在官场上不好混下去。且让周香玉贴了几千两嫁妆,二房的日子日益拮据。
后来,她又收回了几个二房的铺子经营,如今明婉柔又在太平寺出了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已慢慢让二房伤了元气。
“二哥觉得,府上发生的一切,是谁的错?”
“自然是因你而起。”
果然和明婉柔出自一个娘胎,甩锅的功夫都如此相似。
“二哥以为是因我而起,那便是吧。只是二哥要做好准备,或许这样的事日后还有很多。”
明枫自己不说,明昭月也看得出来,他在工部过得不顺心,便把一切过错算到了明昭月头上,来发发火。
“你……”明枫气得说不出话,拂袖离去。
明昭月也没了赏花的心情,正准备回屋,就见外面一阵吵嚷,是二房又来人了。
“大姑娘,二夫人让奴才们送赴宴要用的东西来了!”听声音是周香玉的心腹李嬷嬷。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丫鬟小厮端着好些东西出现在昭明院门口,求见大姑娘。
又来送赴宴的东西,这周香玉还真是忍辱负重又上心。
明昭月觉得,只怕这一次对方设了个大大的陷阱,真正要整死她的那种。
既如此,对于这次的寿宴,明昭月有了另外的想法。
“让他们进来。”明昭月倒想看看,二叔母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