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溪回到练功房,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低头凝视着柳清瑶,顺手抽出一把名刀,擦拭着刀锋,轻声道:“刚刚在街上你当真不怕?”
柳清瑶坐在他身边,轻笑道:“公子武功修为这么高,看着也不像是个会滥杀的人,所以我不怕。”
司南溪闻言摇头大笑:“这话既对也不对,修为高勉强算对,但说我不杀人不滥杀可就错了。柳清瑶,你刚刚的表现不错,没有替那人求情让我放过他,不惹事不怕事的性子,本公子倒是很喜欢。”
柳清瑶有些害羞道:“只要公子喜欢就成。”
司南溪邀请柳清瑶一起逛街采买,本来是想买点东西送给鉴灵院的诸葛院长,请他提前安排一场考试,好让自己尽早从鉴灵院毕业。
所谓是——提礼上门好办事,伸手不打笑脸人。
空着手去求人办事,总归是不太合适。听闻诸葛院长有两个女儿,一个已过而立之年嫁作人妇,一个正值桃李年华。
送诸葛院长的东西司南溪倒是可以自己挑,文人嘛,无非就是些上好的笔墨纸砚,加上一点名贵的瓷器字画。至于送女人的东西,司南溪就一窍不通了。
司南溪想了想,家里也就柳清瑶对这方面有些研究,自己又难得空闲几天,这不拉着她出去参谋参谋,免得自己被黑心商家给坑了。
女人用的东西,看似相同的两样东西,价格却能做到天差地别。这里面水太深,司南溪把握不住。
花钱可以,花冤枉钱可不行!
柳清瑶点头恍然道:“哦,公子原来是拿我当采买下人使唤了。”
司南溪洒然道:“瞧柳姑娘这话说的,什么叫采买下人?何况,哪家府里能有像你这么漂亮好看的下人?”
自从上次被老吴开导完以后,柳清瑶开朗了许多,她努力尝试着成为这方院子的主人,而不只是个管事的奴婢。
柳清瑶壮着胆子,拿身子轻蹭了一下司南溪的头,娇媚道:“公子倒是会哄女孩子开心,只是不知道刚才在铺子门口当着那么多人说的话算不算数了?”
司南溪脸上堆着笑,嘿嘿道:“算,怎么不算,我司南溪除了出门在外不喜欢自报家门,其他时候说的话,个顶个的算数。”
柳清瑶猛地起身,她的身影将司南溪整个人都笼罩起来。身上精心搭配的项链也被扯得叮当作响。
“所以公子说的那句——我的女人,可还算话?”
司南溪挠了挠发髻,神情略微尴尬。柳清瑶见状也不逼问,只是笑了笑回了自己房间。
南宫府内,南宫千代面色铁青。
围坐那坨大冰雕前的几人,在焦急惶恐中,等来了一个让他们咂舌的消息。
去修灵院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院里首席传功夫子姓段名心安,经他亲口确认,他确有一个叫秦寒霜的师兄。
“钟先生会不会搞错了?这等厉害人物,我荣儿怎么会惹上的?”
钟临海面露苦色,摇了摇头,对南宫千代说道:“错不了,临安城里的人只知道在这座城里,修灵院的人武功修为最高,霸体院次之。殊不知修灵院之上,还有须臾内峰。那里面的夫子弟子,修为才是真的深不可测。”
“那会不会有人打着他们的旗号,在外胡作非为?”
钟临海忒了口唾沫在地上,疾驰几步指着冻成了个大冰雕的南宫荣愤懑道:“能瞬间点水成冰,还在这种天气保持半日不化!此等厉害人物用得着狐假虎威装腔作势?你那榆木脑袋多转一转别再给我惹麻烦了!算了算了,你还是先想想这臭小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把须臾内峰里的寒霜大神都给逼出来了,别到时候把全家都牵扯进去了。”
“可可,我儿白天还是好端端的,晚上回来就这么废了!钟先生,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钟临海勃然大怒,抓着拎不清的南宫千代一顿痛骂。平日里风光无限的南宫老爷,此刻在钟临海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家这倒霉孩子,仗着有钱有势,平日里没少调戏良家妇女,这还只是老夫知道的,剩下那些不知道的,南宫千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别装得这么可怜。”
“这,这诶!”
“别这儿那儿的,南宫千代老夫警告你,让你手底下这群废物别再找那个姑娘的麻烦了,尤其是你这又蠢又坏的儿子。那姑娘能叫动须臾内峰里的顶尖高手,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以你我在临安城里的关系跟人脉,能叫上莫家那位少爷帮忙撑场子,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了!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走了!”
人群散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冰疙瘩,以及将南宫荣围起来的六七个大火盆。
脑子是清醒的,身体是麻木的。
身体的冰冷的,脑袋是滚烫的。
哪怕是如此,南宫荣嘴巴里还坚定不移地嘟囔着五个字——
“爹!帮孩儿报仇!”
“爹!帮孩儿报仇!”
南宫千代飞起来对着这块经久不化的冰疙瘩就是一脚。
“报仇!报仇!这还报个球的仇!老子真不该把你给放出去!”
夜色如墨,司南溪在房间换上一套衣衫,小琉璃坐在一旁无趣地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么晚了少爷还要看书?”
“不看,考考你最近的学习成果。”
司南溪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异荒山海志》,随手翻到其中一页,点了几处地点。
小琉璃扶了扶快垮下来的眼镜,头也不抬地回道:“广陵郡,江陵郡,范阳郡。”
“那这呢?”
“古秦城,现在又叫玄霄秦城,因玄霄山而出名。”
司南溪惊道:“小琉璃,可以啊,看来这一个多月我不在鉴灵院,你还挺用功的嘛。再努努力,赶上本少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小琉璃笑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将她那对小虎牙给露出来。明明是很得意的样子,却假装成熟的叹了口气。
“小意思,小意思,不要放在心上。”
小琉璃看了眼窗外,疑惑地望向司南溪,“这个点也没到柳姐姐睡觉的时候啊,怎么今日蜡烛灭的这么早。”
司南溪笑道:“你柳姐姐今天被我给伤到了,说不定这会正悄摸一个人躲被窝哭呢。”
小琉璃一脸匪夷所思,“不可能,柳姐姐坚强的很,我从没见她哭过,少爷你瞎说!”
司南溪淡然一笑,“不信啊,你再晚点,等咱们都睡了去她房间里看看,你就知道你家少爷有没有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