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气人的是,就连隔壁的瞎眼少年,都把宋暖意当做他的救世主,那种全心全力的依赖,让她很吃味。
于是,她从宋暖意那儿套取了所有关于他的信息,从他的遭遇、他的喜好、到他藏在心里的秘密,点点滴滴,她全没漏掉。
等榨取完这些,她又偷走了他送给宋暖意的玉佩,找人挖掉宋暖意的胎记,她再纹上差不多的刺青,将对方取而代之。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去争取,哪怕是生来便得到的,也都要靠手段才能留得住。
而见到魏临渊的那一刻,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是一个漂亮精致至极的少年。
那日春光明媚,清风徐徐,俊美无俦的他,浅笑温和地站在她跟前,她仿若听到了花开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心动了。
他那时眼眸澄澈,但手上还没染过血,很干净。
他没有任何架子,对人都是那般的客气有礼,透着疏离。
唯独对她,是亲切的、依赖的、纵容的、宠溺的。
任何时候,都是她在闹,他在笑。
那段年少美好甜蜜的时光,如今想来,真的恍若隔世。
他为了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他回归了家族,而后奔赴战场。
再次归来,再也不是那个纯真无邪的少年。
他满身的煞气,眼眸深邃难懂,城府很深,她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屡建奇功,不但处理军事和政务出类拔萃,在礼仪与方术上也有很深的造诣,深受圣上的器重。
她的父亲,也在他的帮助下扶摇直上,一路坐上尚书的位置。
她心疼他的不易,也更喜欢他。
然而,她的好父亲不但胃口变大,还忘恩负义,不声不响就给她定了三皇子的婚事。
刚得知时她很生气,但爹娘告诉她,爹已经将整个家族压到了三皇子身上,她将来会母仪天下,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心动了,便不再抗拒。
但是,她放不下魏临渊。
她越是疏离他,那份感情越深,那份想将他占为己有的贪婪和渴望,也随着时间而越发浓烈。
她没有办法,只好换着法子哄三皇子,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这边又隐晦地撺掇魏临渊揽权,想让他也争一争那个位置。
然而,她发现,魏临渊根本没那个心思,这让她有些失望,便逐渐冷落了他些。
谁知宋暖意会横空出世……
“白小姐。”单嬷嬷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热茶。
“饿了吧?先吃些糕点。”
单嬷嬷把东西放在小几上退了出去,白安宁抬眸看去,魏临渊不知何时站在那儿,心陡然漏了一拍,又砰砰狂跳。
她一下子红了眼眶,“临渊哥哥……”
魏临渊神色平静,“深夜为何在此?”
她攥紧了衣角,怯生生、羞哒哒的,“临渊哥哥,怪我太在乎你,今日才做了傻事,你可以原谅我吗?”
魏临渊面色冷漠,“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
“是她害我在先,我才反击的。”
白安宁委屈,上前捏着魏临渊衣袖,撒娇似的轻轻摇了摇,嗓音娇滴滴的,“我引蝶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可她揭穿我,让我出丑,我心里好难受,临渊哥哥……”
魏临渊默了默,“她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能提前得知你的想法?”
白安宁噎了噎,“她或许买通了我身边的人……”
“你可有证据?”
白安宁眼尾糜红,眼泪盈在眼眶,轻咬下唇,就那样楚楚可怜地睨他,“临渊哥哥,你总护着她。”
魏临渊眉宇流露出柔情,“她是我的女人,我自是向着她的。”
白安宁如遭雷劈,面色发白,嗓音发哽,“她是你的女人?那我呢?我命都能给你,你不要我?”
“宁儿,是你把我推开,选择别人在先的。”魏临渊眸色很深,“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便只剩恩情。扶持你爹坐上尚书的位置,我还了一些,余下的,我会再还。”
“你就那么在意我和三皇子订婚吗?”白安宁的眼泪流了下来,一脸哀伤,“婚事是我父亲做主定下,我能怎么办呢?如果你真的在意我,那你把我从他身边抢走啊。可你什么都没有做……”
“你跟三皇子,出于自愿,你享受三皇妃这个身份。”魏临渊眼眸变得更冷漠了些,“你想要的是母仪天下,我给不了。”
事实上,他有在为抢婚做准备。
三皇子野心勃勃,疑是暗地里勾结蛮族,他的眼线已收集了对方的少许证据,很快就能把三皇子拉下马。
可他发现,她要的从来不是他。
或许,只要能让她坐上那个位置,让她嫁谁,她都无所谓。
他一早便看穿她的心思,只是下意识逃避,不去深想。
而今挑破这些,如同揭开内心的伤疤,心里头难受,但也有种拨开云雾见晴天的般的豁然开朗。
从此以后,感情是感情,恩情是恩情!
白安宁心都碎了,“宋暖意是已婚之妇,你都不介意,我不过才订婚,仍是完璧,你都不要我?”
魏临渊起身,“回吧,白小姐。”
“你就那么喜欢她?”白安宁声音沙哑,“即便她杀死了盛九?”
魏临渊猛地顿足,鹰隼般深邃的双眸,冰冷狠厉,透着骇人的压迫感。
白安宁双脚发软,强自镇定,“你若不信,你去问问她吧。”
……
宋暖意跟随内侍穿过重重宫墙、道道回廊,来到庄重肃穆的内殿。
她在殿门口匆匆往上头瞟了一眼,只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端坐在高位。
那位贵妃不在,就少一个人找茬,她心中淡定了些。
她垂眉敛目,徐徐拜倒,“臣妇见过圣上。”
她的视野里只有明黄的衣角,以及一双虎皮云头靴,还是有些害怕的。
万恶的皇权!
“你会弹古筝?”皇帝的声音透着高高在上的淡漠。
“臣妇略懂皮毛。”
“过度谦虚,等于骄傲啊。”皇帝语气意味不明,“把在长公主那儿弹的曲子,再弹一次给朕听。”
宋暖意大大方方应声,“臣妇遵命。”
很快,古筝送到宋暖意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