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
大晚上的皇帝找?
宋暖意愣了下,问明玥要了几个小荷包派过去。
这是她来之前准备的,原本想派给长公主的侍女的,却没机会用上。
“大晚上跑一趟,各位公公辛苦了,请你们喝盏热茶。”
几个内侍也不客气,都收了。
他们外出传旨,都会收到那些达官贵人的赏钱,已经习以为常。
为首的内侍掂了掂那荷包,看神色还挺满意。
宋暖意借机凑上去小声问,“敢问公公,圣上深夜召妾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内侍笑眯眯的,操着鸭公嗓子,“世子夫人在长公主这儿弹了两首曲子,宫中都传开了,圣上与万贵妃也想听听,您不必紧张。”
这么快便传播出去了?
不愧是皇帝,即便不理朝事,耳目也遍布全国都。
不过,他和万贵妃都是擅长歌舞,通晓音律的音乐家、舞蹈家,不会看不惯自己这样离经叛道的弹奏手法和曲调吧?
会不会砍她脑袋啊?
宋暖意越想心越不安,恨自己今晚喝多了脑子犯抽出风头。
真应了那句话,做人莫装x,装x挨雷劈。
顾青和温时域也不打了,回到她身边。
“我陪你去吧。”顾青有些担心。
“圣上又没召你,你去也只能在外头等,你去有何用?”
温时域怼他语气很冲,对宋暖意却很温柔,“您的曲子弹得好,圣上和贵妃见猎心喜,你莫怕,且去。”
宋暖意有被安慰到,对他甜甜一笑,“谢谢你。”
“哎呀……”温时域捂住胸口,一副陶醉、快晕倒的样子,“不行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宋暖意笑得更灿烂,他真的好逗!
顾青心头妒忌到发疯,面色铁青,咬着牙,“竖子无人面!”
温时域冷笑一声,“阁下人头马面不自知,何不以溺自照?”
“噗!”
宋暖意笑出了声,忙上了马车。
这古人骂人都这么好笑的吗!
透过车窗,瞧见顾青和温时域又打了起来,她喊了声,“天黑了,回家收衣服啊,再斗殴就要被抓啦。”
温时域立即罢手,冲宋暖意的马车挥了挥,一溜烟跑向自己的马车,跑得像只兔子。
真听话!
宋暖意放下车帘,紧张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却又听到顾青喊,“我在宫门外等你。”
宋暖意翻了个大白眼。
明玥说,“夫人,府里没车,那世子是怎么来赴宴的?”
宋暖意靠着车闭目养神,“谁知道?蹭人家的车坐呗。”
“那他又怎么回去呢?”
对啊,也没车打,他怎么回去呢?
一想到顾青会在那儿窘迫、尴尬、脚指头扣地,宋暖意就爽得不行,嘴都笑裂了要。
顾青追着她的马车走了几步停住,握拳,隔空挥了挥,站在冷风中,怔怔出神。
先是国师看上她,继而又多了孟知衍、冯更年这些狗,今日长公主也这般维护她,而今又被圣上召见,她越来越耀眼。
若从前便知她这般出色,他定不会再去招惹贺嫄。
或者,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眼下他跟着了魔一样总想着靠近她,心中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贪欲。
对她动心了吗?
还好,不算太晚。
……
早就过了宵禁,但街上仍然有许多马车经过。
长公主一早就跟御史台报备过,得到特令,今晚从她公主府回去的宾客,都会放行。
但为了维持好治安,纠察司加强了街道巡逻,还真抓到几个可疑的人,魏临渊去了纠察司大半个时辰,才回的国师府。
才刚进屋,单嬷嬷就跟他说,“白小姐等您好久了。”
顿了下,她又补充,“她眼睛都哭肿了,瞧着怪可怜的。您与她没结果的,那便断了罢。这般藕断丝连的,您是讨不回夫人的。”
魏临渊额头青筋跳了跳,“嬷嬷,你似乎一直对宁儿有意见。”
单嬷嬷眼睛往上翻,“没有啊,老奴怎敢?”
就差把“敢”这个字刻在脑门了,还否认。
魏临渊再一细想,好像他身边的人,都不太喜欢白安宁。
是因为一早就看穿她的伪装吗?
只有他当局者迷?
魏临渊坐在书房,按捏着酸胀的太阳穴。
他原本是去公主府巡查安全隐患,结果见到她,便鬼使神差的跟上了梅林。
瞧见几名男子为她争风吃醋,他气得血液倒流,恨不得提剑砍之。
可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里沸腾。
其实他已经很在乎她了。
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处在临界点,如果迈出那最后一步,他势必会沦陷。
于是,他咬牙坚持。
然而,当看到她在台上弹古筝时光芒万丈,那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与张扬,那震撼的曲调,他再也坚持不住,沉沦了进去。
那种心悸与疯狂的感觉,是对白安宁没有过的。
他几乎立刻便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因此,他约了宋暖意明日见,好商量俩人之间的事。
但没想到,白安宁居然会为他做出那样的傻事。
还当场表白。
她已经豁出去,毫无退路。
在他处在绝望深渊时,是她救赎了他。
而今,在她赌上自己下半生朝他奔来,他能让她失望吗?
……
白安宁就在魏临渊的房间内等他。
屋内地龙烧得旺,她仍然觉得冷,像置身冰窖。
心也是冷的,像破了个大洞,什么都填不满。
她茫然、无助、慌张。
她从未想到过,有一天她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但她不后悔。
魏临渊对宋暖意的宠溺,让她妒忌到发疯。
那本该属于她的,她不允许任何把它抢走!
这也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她对魏临渊的感情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要深。
而她其实很早之前,就开始妒忌宋暖意。
妒忌她父母、哥哥对她的宠爱,妒忌她家中富庶,想要的不想要的,招招手就能得到。
而她爹只是工部的一名郎中,五品官员,不上不下,没什么人巴结,俸禄也不高,日子紧巴巴。
底下还有一大帮庶弟妹,母亲忙着与妾室斗智斗勇,没人在意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