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问关晓:“如果有一天你东山再起了,你还会选择陈素心吗?”
关晓说:“应该……应该不会了。”
任谁都可以看出关晓的犹豫不决,关晓虽然做了那么多“错事”,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一个很“深情”的男人,对他初恋是,对陈素心也是,哪怕对那个“女人”依旧是。
关晓出来以后,去打听过那个女人,他通过以前的方式联系到了她,那是当时她跟关晓在一起时,办的一张电话卡,哪怕关晓失联了两年多,关晓也没有忘记那张卡的电话号码,电话通了,里面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
关晓问她:“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
女人听出了关晓的声音,告诉他:“你不要来打扰我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关晓再次打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关晓酝酿了许久的深情的开场白,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关晓比陈素心大三岁,此时的他已经三十三岁了,而立之年都已经过去三年了,关晓感觉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失败,一事无成,一无所有。
林君跟关晓说,“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个儿子。”
关晓对儿子其实很上心,只是儿子的抚养权在陈素心名下,关晓想要尽更多父亲的职责,也会因此受限,特别是后来,关晓抚养费给的越来越少,到后来干脆就只支付一部分孩子的教育费用,这让陈素心很不满意,陈素心骂关晓,不负责任,如果不给抚养费,干脆就别见孩子了。
关晓无奈,这期间他也去面试过很多工作,只是最终要么被别人无情拒绝,要么工资太低,关晓觉得上那种班,无济于事,关晓其实一点都不怕吃苦,因为他本就是吃苦过来的人,而且有什么会比两年一个月的牢狱生活更苦的呢?!
林君知道,住在关晓内心深处的“恶魔”,又要开始蠢蠢欲动了。
人性是怎样的?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人出生的时候,本来就是一张白纸,又哪里会有善恶的概念,可是为什么最终人都会变得自私、冷漠?
倘若没有道德和法律去约束,你自身的“恶念”又会蔓延多远?
也许“人之初,性本恶”吧,或者说善恶本就是共生的,是事物的一体两面,所谓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不就是如此吗?
林君一直觉得关晓的内心,已经彻底的被外物所奴役,尽管他不是一个物质的人。
小的时候,关晓的父母告诉他金钱的重要性,初恋嫌他家里穷而离开他,长大了他身边的许多人,因为钱和他聚在一起,也因为他没钱了,而各自散去,陈素心最终也是因为钱而离开了关晓,现在又要因为钱而剥夺关晓的“探视权”,当然从法律上来讲陈素心确实没有资格限制关晓的“探视权”,可在现实生活当中,陈素心只要不让孩子和关晓见面,不过就是动动嘴的事情。
作为关晓的发小,林君不能看到他再这样沉沦下去,林君想帮他,但要怎么帮,林君自己确实也很迷茫,如果只是借一笔钱给他,也只能解一时之急,钱用完了,生活还是要继续。关晓只有从思想的根源上去解开包袱,才有可能真的新生。
林君和夏轩探讨过关晓的问题,他们俩一致认为,只有关晓自己真正的放下,放下对现实世界的所有执念,特别是对陈素心的执念,他才有可能活出自我,活出新生。林君决定和关晓来一次深入的交谈。一定要帮关晓理清思路,至少要让他摒弃那些错误的观念,特别是金钱观。
林君把关晓约到了他们之前经常去的《暮光之城》小酒馆。
林君对关晓说,“这些年你对身边的人掏心掏肺,付出了你的一切,你最后得到了什么?没有人会同情你,他们只会认为,你在为自己的责任与过错买单,你所有的付出,在他们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你爱陈素心,你爱那个女人,但唯独不爱你自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凭什么值得被爱呢?”
“关晓啊关晓,你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别人为什么会围着你,是因为你有价值,人家才会围着你,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别人就会离开你,这是自然规律。一个穷人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给他的女神送了一套房子,也不及一个富人给这个女人,买上一朵玫瑰花浪漫,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让你选,你会选那个给你感动的人,还是那个给你保障的人,生活不是演偶像剧,不是只要有爱就可以前行。”
“你本来还有一些积蓄的,可是你为了讨好陈素心又全都送进去了,你以为这样是对她好,可是她却只会认为,这些都是你理所当然应该给的,当你不能持续付出的时候,也就是你们关系结束的时候,所有的事实都在证明你这些年为人处世的方法是错的,如果你本身有价值,哪怕你死守着你的那些财富,就是吝啬,就是铁公鸡,你信不信,你的身边都会有一群人围着你,甚至陈素心都不会轻易离开你。爱人先爱己,只有自己变得有价值,你才会值得被爱。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我知道你现在没钱,但是钱真的是衡量一切价值的标准吗?我跟夏轩也没钱,我们只是职场上的小职员,但我们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严格说来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大富大贵,我们只要能满足自己的生活需求,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足够了,我们从来不会去羡慕别人开什么豪车,住什么豪宅,用什么样的奢侈品,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已,你问他们真的过得快乐吗?我想不一定吧,贪慕虚荣的人,任何时候都做不了自己心灵的主人,他们会因为得到而快乐,又会因为失去而悲伤,他们的心灵自始至终都被外物奴役着。”
“你把你想成为有钱人的这种欲望收缩回来,从现在开始你只对自己好,你学着放下陈素心,放下你的儿子,找一份工作,解决自己的生计,接除新的圈子,任何不切实际的欲望统统甩掉,让自己慢慢好起来,不要再沉溺于过去的任何事物。这是我跟夏轩给你准备的一点钱,希望能真正的帮到你。”
林君从包里拿出了夏轩事先给他准备的五万块钱,塞到了关晓怀里。
关晓沉默,林君看到了他眼角垂下的泪光,关晓是个感性的人,但他同时也是理性的,他把钱还给了林君。关晓说,其实他都懂,只是他这一生,都是自己在做决定,没有人会给他指路,有时候看似理性的决定,其实最终都被现实证明是错的。他说,他缺少一个真正能给他指路的人,他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这一刻他释然了,他说他要回去之前的那家化工厂上班,专业知识什么的,他也都会尽快补回来!
就这样,关晓开始了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新生活,那些对儿子的思念,对家人的愧疚,以及陈素心和她闺蜜林幼霞对他的嘲讽,他都可以表现得云淡风轻,虽然他依旧很落寞,但关晓真的改变了。
时间终会抚平一切伤口,同时它也会拆穿一切虚伪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