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晓坐牢期间,林君也结婚了,女方是相亲认识的,林君没有关晓那样的异性缘,而且林君主修的专业也是偏向男性理工科的,很少异性,加上林君又不懂浪漫,不善言辞,毕业以后,忙着工作更加没有时间去谈恋爱,家里面又催得紧,所以林君遵从家长的安排去相亲,也是通过相亲,林君和他现在的妻子夏轩结了婚。
说来也巧,夏轩和林君的情况差不多,她比林君小一岁,本科学历,金融专业,毕业以后就一直在银行工作,林君和夏轩是典型的先结婚后恋爱的代表,在许多人看来这样的婚姻略显仓促,容易错爱误终身。
怎么说呢?有时候爱就是一种感觉,在浅尝辄止与举手投足之间,林君与夏轩的内心就悄然种下了对方的身影,既然感觉对了,挑挑拣拣似乎只会耽误大好年华,加之他两都是新时代的青年,婚姻对他们而言或许就只是一纸契约,简单的说,爱得来就爱,爱不来就离,干脆利落。当然这只是林君没有结婚之前的想法。
在处理两性关系上面,因为有关晓给林君的“前车之鉴”,所以林君会主动去引导,夏轩也很配合,他们之间基本上没有遇到过太大的分歧,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林君跟夏轩的婚姻虽然有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成分在里面,但这种配婚模式,又契合了“门当户对”的合理性,所以无论是在物质上、经济上,乃至学识上,林君跟夏轩都相对比较平等,因此在处理婚姻关系上面,他们很容易“求同存异”,也更容易建立共同的思想基础。
林君写信给关晓,告诉他自己和夏轩结婚的事,关晓回信,祝福他们,并且对林君各种叮嘱,叫林君不要误了人家。
夏轩知道林君跟关晓的关系,也没有因为关晓曾经的所作所为以及现在的“身份”,而让林君疏远关晓,相反夏轩还对林君说:“关晓这个人,其实心地很善良,只是他以前太年轻,太自以为是,不懂这个时代的规则,虽然我们的经历不如关晓丰富,但在立场上面,我们一直都很坚定,我们不会去搞“阶级对抗”,因为这本身就是背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
关晓告诉林君他在里面,遇上的各种人和事,也让林君了解了人性的另外一面。因为在看守所的时候,有规定不能向外面传递信件,所以林君收到关晓的信,都是他到了监狱以后才写的。
关晓写给林君的信都是一些比较“正向”的东西,后来林君才知道,那是因为“不正向”的东西,那怕一个字都很难传得出来,所以究竟关晓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也只有等他出狱的时候,亲口告诉林君了。
关晓说他在看守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犯诈骗罪的“室友”,他是共同犯罪的案件,他的妻子是他的同案犯之一,平常情况下,同案犯之间是没有任何机会去传递信息的,也只有在开庭的时候,他跟她的妻子才说得上一两句话,她的妻子告诉他,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身上,叫他一定要早点出去,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需要人照顾。
关晓告诉林君,他的这个室友真的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他的妻子,因为客观证据上面很难认定,他们夫妻之间诈骗数额的具体分配,所以法官在认定数额的时候,都会以口供,也就是当事人自己承认的诈骗数额来定案。
最终他的室友被判了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而他的妻子被判了有期徒刑四年八个月。关晓说,他的这个室友很无情,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让他的妻子,一个女人去承受那么多,这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该做的吗?这跟“畜生”又有什么区别?可是当关晓知道了他的家庭情况以后,关晓默然了。
他的这个室友和他的妻子来自一个偏远的山区,他们那里是出了名的贫困县,他的室友和妻子被同村的老乡带去做了“诈骗”这个行业,家里就留了一个老人和两个孩子,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七岁,老人尚老,孩子且幼,两夫妻远走他乡,本是为了谋一个前程,却没想到双双入狱。
权衡利弊下,如果可以让一个人去承受更轻的罪行,但代价是让你最爱的那个人去承受更重甚至翻倍的处罚,你会怎么选?
林君不知道,因为林君如果选择了自己,那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可是如果不选,孩子怎么办?老人怎么办?在法庭上机会只有一次,他们没有商量的时间和空间,要么选择按照他妻子的计划走,要么就是认定他俩的总数额为共同诈骗数额。
所以,谁都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林君想,她的丈夫在做这个选择的时候,应该也是万分痛苦的,但林君更好奇的是,他的妻子,在法庭上听着丈夫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自己的时候,那是怎样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啊?
关晓跟林君在信里说的最多的就是他对陈素心和孩子的亏欠,关晓让林君从中周旋,看看能不能让他和陈素心重归于好。说真的,林君确实希望他们和好,不只是为了孩子,更是林君看到了关晓的改过,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着谁,陈素心已经是自由身,人家现在又还年轻漂亮,即便离异带娃,她也一样受着一群男性的“追捧”。
但林君没有告诉关晓实情,林君只是跟关晓说,努力改造、减刑,争取早日回来,无论陈素心怎么选择,等你也好,不等你也罢,你都没有资格去要求别人,但是孩子永远是你的孩子,你永远是他的亲生父亲。
关晓和陈素心一直也都有信件往来,但是他说,陈素心写给他的信,多是跟“各种费用”挂钩,那些关心他的话术,显得很“官方”,虽然关晓那个时候在坐牢,但他交代了他家里面每个月都要给陈素心支付一笔抚养费,关晓知道陈素心恨他,尤其是在他们离婚以后,他又和当初破坏他们婚姻的那个女人好上了,哪怕关晓再找过另外一个女人,陈素心也不至于如此记恨,可偏偏又是她!
陈素心会知道关晓和那个女人又好上了,还是他的辩护律师告诉陈素心的,关晓恨死了那个律师。
总而言之,陈素心与关晓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特别是陈素心还是一个爱翻旧账的人,所以在林君看来,她和关晓“复合”的几率有些渺茫。
关晓也确实很会改造,据关晓讲,在监狱里大家的文化都参差不齐,而且多是一些小学都没有毕业的人,像关晓这种大学本科毕业的,一个中队也就几个人了,加之现在监狱的改造方向,虽然仍是以劳动改造为主,但是文化改造也是摆在了突出位置,所以关晓在这方面有一定的优势,平常监狱举办的各种活动,他都会代表中队参加,也取得了比较好的名次,关晓在综合改造分上会有加分,关晓原判刑期是两年六个月,在坐了两年一个月后,他就出狱了,足足减了五个月,按现在的减刑政策来说,关晓可以算是非常会改造了。
关晓出狱以后,他和陈素心的关系迎来了缓和期,但是这个缓和期的到来,并不是因为关晓提前出狱了,而是他的父亲去世了。关晓的父亲毕竟是他们孩子的爷爷,关晓坐牢期间,他家里仍会给陈素心支付抚养费,在吊丧的时候,陈素心是以“儿媳妇”的身份参与的,不管怎么说,在这点上,陈素心确实做得足够好,也难怪,当时关晓出轨闹离婚的时候,他身边的亲戚朋友都劝关晓不要和陈素心离婚。
关晓和陈素心短暂的复合了。关晓出来以后,对新生活充满了向往,以为这个世界还和两年前一样,可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尤其是人心。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意变,是环境改变了人心,不是人心在变。这个世界的变化让关晓有些猝不及防,他感觉自己落伍了。
关晓去找工作,因为存有犯罪记录的原因,经常会被用人单位拒之门外,而关晓早期积累的财富,也基本上挥霍一空,关晓的路越来越难走,而曾经围着他转的那些人,也因为他的落难,而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树倒猢狲散,人性的冷漠与自私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林君通过自己的人脉,给关晓介绍了一份在化工厂上班的工作,也刚好跟他的专业相契合,只是没过多久,关晓就自己主动辞职了,他说,他大学毕业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专业知识都已经荒废了,而且那一点工资实在不够他生活,他还想再闯一闯。
林君不知道关晓说的“闯一闯”是什么意思?但林君知道他的内心是很不甘心的,如果他还要去走一条有可能不归的路,那代价真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之重,林君劝关晓,“财富什么的都无所谓,人生苦短,平平淡淡也没什么。”关晓叹息。
关晓把剩下的一点“积蓄”都用在和陈素心复合上面,只是他不知道当他把积蓄用完的时候,又是陈素心离开的时候,正印证了那句话: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关晓没资格去怪陈素心现实,陈素心有她的难处,甚至于,他现在没了积蓄也没了收入,以后能不能支付给她抚养费还是两说,陈素心也很直白,她不想给关晓太多期望,只是告诉他,她要去找一个她可以“依靠”的男人。关晓很伤心,但这种伤心,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关晓又一次走进了生活的绝境,他和陈素心分开的那天晚上,关晓约林君在《暮光之城》小酒馆里喝了一夜的酒,讲述了他这几年所经历的“辛酸血泪”,关晓说,他其实很累,但是没有人会心疼他的“累”,他出过轨,坐过牢,他是“渣男”,也是“罪人”,这是社会给他的“标签”,这些都是既定事实,他没有办法辩解。
作为关晓的朋友兼发小,林君挺同情他的,但是关晓的所作所为确实跟普适的社会价值观背道而驰了,用夏轩的说法就是,关晓违背了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一个不按规律行走的人,又怎么可能把日子过好呢?这个道理就好比:在经典的世界当中,人是摆脱不了万有引力定律的,而你非要“蹦跶”,以为靠这样就可以脱离地球,那结局就是,即便你耗尽身体里面的最后一丝气力,你也注定白费一场。
关晓和陈素心离婚的这些年,林君在现实当中虽然很少和陈素心有来往,但陈素心的微信朋友圈,林君还是有关注的,陈素心依旧和她的“好闺蜜”林幼霞玩在了一起,两个离异的女人,一边指责这个世界上没一个好男人,一边又在内心期许能够遇上一个可以给她们一切的“好”男人。
陈素心和关晓在一起之前也是一个非常朴素的农村出来的女孩,后来他们有钱了,陈素心开始过着“名媛”一样的生活,即便和关晓离婚了,这样的日子她也一直维持到了现在,关晓虽然爱财,但他其实很实在,有钱他就过有钱人的日子,没钱,他就过没钱人该过的日子。但陈素心似乎就“下不来台了”,她一直在维持自己的人设,也许女人的虚荣心一旦上来了,就很难再被压制下去。
离婚后的陈素心虽然很多人追,但自始至终,林君都没有听说过陈素心和谁在一起,林君的妻子夏轩说:“陈素心现在三十岁,离异带娃,如果陈素心想找有钱人,那有钱的男人,为什么要找一个二婚的还带娃的女人,而且有钱的男人多半都已经结婚了,如果他们要找小三,或者包养情妇,那不得是找个年轻漂亮二十来岁的零零后。没钱的男人,陈素心又看不上,所以那些追她的男人,多半是只想和她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