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睨着跟前的影卫,淡淡的开口,声线慵懒动听,却又叫人听不出是个什么意味来。
“可有点醒一下项霖?”
“有,属下等人留下了纸条告明。”
司祈年微微颔首,窗外光线折射到他那身绣着金丝暗纹的衣袍上,鎏光乍现的纹路让他整个人好似都被一股神秘所萦绕着。
他轻抬手指,示意影卫离开,未等他转过身,屋内又多出了一抹黑影。
“主子,大主子那边解毒出了点小差错,需得清毒血莲作为药引子。”从川声音有些沉重,“倘若差这一步,将前功尽弃。”
司祈年眸光熹微,绯薄的唇抿成了直线,他轻抬步调走到窗前,略略有些失神的盯着窗外的一片雪白。
好半晌,从川都没等到回应。
“何处有清毒血莲?”他一开口,嗓音清冽,似如外头的寒雪般疏冷冰凉。
他只知天顺白峰山上有续骨玉莲,这清毒血莲却是从未听闻过。
“晏老先生说,如今只有他的百草医馆里存着一株
。”
寒风扑面,漾起了窗前少年的一缕发丝,那张清隽冷白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情绪来,叫人捉摸不透。
这次从川却未久等,极快的便等到他家小主子有些轻的声音,“我回去一趟。”
“不行!”从川想都没有想直接一口回拒,就连自己的身份都给抛掷到脑后去。
此刻两国边关纠缠在一起不说,大主子身上的毒至今未解,若是他家小主子再出点什么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又逾越了。”司祈年背对着他,语调寡淡无波,“如今派谁过去都不合适。”
“两国征战,势必都盯紧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即便是再厉害的影卫,都会留下痕迹。而我不一样,没有人会留意我的,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从川心知自己多言了,可他家小主子的安危何其重要?他被赋予的第一个使命便是守护好他家小主子。
他半压着头颅,声音有些沉凝,“那属下随你一起回去。”
“不,你留下守着他。”
“可是主子!”
“没有那么多可是,假若你再多言,便不必再跟着我了。”司祈年收回了视线,转身淡淡的睨着他,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不带任何温度,“我为何特意来此,你也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为了护着他罢了。”
“在我尚小之时,他护我平安长大,如今我虽羽翼未丰,但必定也会护好他。待我回去宁朝,唯有你留下替我守着他,我方才能放心。”
从川将唇瓣抿成直线,见自家小主子都已说到这地步上来了,他也只好在心里劝自己,自家小主子从来都是个有主见的,肯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但主子,两地来回即便快马加鞭也需得些时日,大主子肯定会怀疑。”
“直接将死谷的事情以及宗辛打的主意告诉他即可,这段时间便已足够我一来一回了。”
司祈年半垂着的眸子里似有几分黯色在流转,到时,他却也正巧可以去看看那小…白眼狼可有忘了他!
触及自己内心方才所想
,他的耳尖莫名其妙被烫得微红,虽然他在这边也时常掌握着一手消息,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般过分关注她。
嗯,许是因为镇国将军掌握着宁朝三分之一兵权的缘故吧。
越想,他却越觉得别扭得紧,蓦然轻咳了声,又抬眸看向从川,“晏乐山的师弟杨杜衡可有什么线索?”
从川摇了摇头,“暂无有用的线索,自从杨杜衡和他父亲断绝父子关系后,便再无任何踪迹。”
“此番待我过去,让宁朝那边的人也一起查着试试。”
这人,务必找出来,既是晏乐山都那般说了,便只能证明赫连宇良手底下的那个炼药师,十之八九会是消失已久且渴望比过晏乐山的杨杜衡。
在宁朝京城某处不为人知的角落,杨杜衡缓缓睁开一双满带细纹的三角眼。
烛火摇曳,昏暗的光线打在他的鹰钩鼻上,将他整个人带出了一股阴郁森冷的气息。叫人只看一眼,便由内而外的感到浑身不舒服。
“师父,您吩咐的
药,徒儿炼好了。”
齐俊才手中托着一个小碟子,端到杨杜衡跟前,低垂着眉眼没太敢看他这个新师父。
“不错,火候再把控些便可,再去将那九九八十一样全炼制出来。”杨杜衡阴森浑浊的语调幽然传出。
“是。”齐俊才正想转身,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站住了脚步,试探性再问,“师父,徒儿来这儿已经有些时日了,什么时候才能得以报仇?”
杨杜衡抬眼淡淡的看着齐俊才眼底的那抹较为明显的嫉恨,嘴角轻勾,心底暗暗拿捏着。
“你是学医出身,自也该知晓过程有多艰难,若是就目前这点时间都熬不过去,那你也不必要提什么看不起项遇了,你不配。”
这话狠狠的戳在了齐俊才的伤口上,他双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碟子,都快要将它捏碎。
“徒儿知错,这便下去继续炼制。”
杨杜衡半眯三角眼盯着他的那些小变化,打击完也不忘塞了颗甜枣,“放心吧,只要你肯上进,为师定是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