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哥。”柱子在草丛里露个头,对着他招手。
盛海川看了四周,几个兄弟在不远处,他们此时趴在一个斜坡上,有了黑夜的遮掩,只要没有大动静,下面的人根本察觉不了。
“开始了吗?”
“快了,小天已经去引人了。”
“好,家伙都带了吧?”
“都带了。”
盛海川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
柱子:“放心,上次怪我,如果不是我……”
“好了,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
柱子咬着牙点了点头,他比盛海川还看重这一次,上一次本来有机会的,没想到他太得意了,走漏的风声,反而被人坑了一把,盛海川为了救他们,大半的地盘都给了出去,还有一个小兄弟给黑子打断了腿,在这个飘荡的年代,断了腿跟等死没区别。
这件事是他的心事也是他们的屈辱。
盛海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看戏吧。”
“别动,都别动!”
坡下突然灯光大亮,带跨摩托车将一群人堵在中间,还有一些穿着军装的人,端着枪。
“蹲下,把手放头上。”
为首的军人拿着枪呵斥道。
被堵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老实的蹲在地上,他们满头的汗,有些已经腿软的打起了哆嗦。
他们可是倒卖文物啊,这罪名被抓了,审都不会审,直接一颗花生米。
突然人群里有人弹跳起来,扑倒一个军人,大喊道:“跑啊,黑哥快跑。”
“兄弟们,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把,跑出去谁认识谁?”
“可能活和一定死,大家选吧。”
这句话给了很多人勇气,不少人开始跟旁边的军人动手,人群顿时乱成一团。
被围在中间的一个中年男人,没有丝毫迟疑,动作矫捷的撂倒一个人,冲出缺口,他奔来的方向正是盛海川埋伏的方向。
黑子带着几个兄弟跑出来,刚爬上坡:“大家分开跑,生死有命了兄弟们。”
一群人立刻分散。
黑子认准一个方向,快跑过去,那里有他准备好的后路,只要钻进去,谁也别想发现他。
“谁?”
黑子刚靠近明显察觉到了不一样,他突然急停在了原地。
“是哪位兄弟,今天这是不是你们点了招子?敢做不敢出来让我看看吗?”
黑子环顾四周,手悄悄的背在身后,只等人出来,一刀致命。
“别动!”
突然身后有个尖锐的东西抵在他的后背。
“把手举起来!”
黑子动作缓慢的举起手,余光努力看向后面:“兄弟,我听你这声音有些熟啊!”
“那我的呢?”
盛海川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盛海川!”
这三个字被黑子念的咬牙切齿。
他觉得盛海川就是个疯狗,不就是抢了他的地盘了吗?
这三年盛海川一直盯着他不放,还给他挖坑,光是黑市就被警察捣毁好几次了。
要不是他背后有点关系,好几次都折里面了,他也想报复,但是盛海川太狡猾了。
好几次都扑了个空,还惹一身骚。
他决定隐藏在幕后。
捣毁一个黑市,他就重新组建一个,反正想发财想吃饱的人太多了,只要有人,黑市就会存在。
因为他的隐退,盛海川也安静了下来,两方势力突然有种互不干扰的意味。
这次……
“是你!盛海川是你对不对?”
黑子突然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盛海川给他下的套。
“盛海川,你倒是下了血本啊!”
盛海川不在意的笑了笑:“只要能把你弄死,再大的本我都愿意,柱子,刚才分散跑的人呢?”
“放心,都给兄弟们赶下去了,被抓个正着。”
“那就好,这样的好事,怎么能缺了咱们的黑爷呢,要死也要整整齐齐的一起,他不是一直说兄弟大过天吗?”
黑子犀利的眼眯了眯。
他就说好好的怎么有人找他买文物,而且那些东西还是他正好能弄到了,财帛动人心,他也怕这次是盛海川给他下的套。
他专门跑到羊城,请了一个人回来试探,确实讲的洋语,他才放下心。
以前交易过几次,都很顺利,而且给的都是所谓的美元。
第一次他去银行换了,是真的美元,而且银行人还告诉他,不要换,以后会越来越值钱,跟黄金差不多。
这次要的货太多太大,必须他亲自压阵。
“盛海川,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怨,你为什么一直咬着我不放?”
盛海川的脸猛地沉了下去,他靠近黑子,身上凌厉的气势好像要把他直接捅死在这里。
“你,你想干什么?盛海川,我有钱,只要你肯放了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咱们争来抢去,不都是为了钱吗?”
盛海川拍了拍他的脸,声音冷漠:“我要的一直都是你的命!”
黑子的脸顿时变了:“那你的兄弟们呢,他们不想要钱吗?谁帮我,我就可以把全部身家都给他!”
黑子说出口的瞬间,眼神扫过周围人的脸,但是他失望了,没有人动。
盛海川低低笑了:“你的钱?你以为你还有钱吗?”
“我有,我有黄金还有美元,美元!”
“美元?除了第一次,剩下的美元都是假的,我亲自造的,哈哈哈……是不是一模一样!”
黑子目眦欲裂:“盛海川,你卑鄙。”
盛海川:“谢谢夸奖,不过你跟你的兄弟们很快就会见面了,柱子,把他从坡上扔下去。”
黑子惊慌大喊:“盛海川,你放了我,放了我!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盛海川摆了摆手,柱子果然停了下来,盛海川从裤腿里拔出一把刀。
银光一闪。
“有舌头会说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盛海川随手扔掉手里的脏东西,擦了擦自己的手:“去吧!”
柱子一脚把他踹了下去,黑子顺着坡一直滚。
“这里,这里还有一个!”
“我看看,好像是他们的老大,叫黑哥。”
“听说抓了好几次了,次次都放了。”
“放心,这次是军部插手,谁也放不了,正好要立个典型呢,这些人真是找死,咱们自己家东西居然往外卖,这就是叛国,死了也活该。”
……
盛海川打了个手势,无数小弟悄咪咪的从准备好的路线撤退,只等着明天分钱。
他们刚才为什么不为所动,因为黑子的老底已经被他们抄了,在黑子出发的时候。
等到人散去,柱子小声道:“川哥,走吗?”
盛海川盯着地上的舌头,这才低低应了一声。
柱子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他也记得几年前那屈辱的一天,以前盛海川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给家里人一个安稳的生活。
可是安稳的生活不是那么容易的。
盛母就是那时候被黑子看中的,晚上就闯了盛家。
盛家本来就距离村子有些距离,黑子带着人,盛海川毫无防备,那天柱子碰巧在家里帮忙。
眼睁睁看着盛母被拉进了房里。
柱子还记得那天,盛海川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双眼猩红,手掌因为用力,指甲直接翻开掉落,他好像没有任何的知觉。
那群人走后的两个月后,盛母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死过好几次,后来在盛海川苦苦的哀求下,才勉强活了下来,再后来有了盛海萄。
盛海川并没有把怨恨放在盛海萄身上,反而对她很有耐心。
柱子也好奇问过,盛海川只是说:“那是他妹妹,身体里流着一个妈的血。”
自从有了盛海萄,盛海川带着他在黑市里闯。
他们被出卖过,也受过伤,也曾经九死一生,但是现在看。
赢的最终还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