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池砚悬替贺将军把完脉走出来后。
两人除了正常的交流,都没说什么话。
仿佛各自思索着什么。
“多谢池大夫,这边请吧。”
贺知欢礼貌地将池砚悬送出主院,余光瞥向池砚悬如玉的侧脸,暗暗咋舌。
想来今天自己说那些话有些过于突兀,吓到他了。
况且如今将军府的危机还未完全解除,虽看着风平浪静。
但私底下各个皇子动作不断,连她都见过爹爹谢绝了好几次各皇子的邀约。
现在若是谈婚论嫁,确实不妥。
刚刚也她一时激动,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且不知道池砚悬心中是什么想法,日后只能多接触试探试探。
贺知欢一向敢爱敢恨,就像她前世不顾众人眼光追逐谢瑾。
她一旦对人动了心,是不屑于那些弯弯绕绕的。
但池砚悬不同。
他表面上看着温润如玉,待人谦逊有礼,但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
他内心封闭,深沉内敛,不愿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
要将他拿下,不能靠那些死皮赖脸的招数,不然就会像今天的那个柳柳姑娘一样
只能旁敲侧击,一点点蚕食,走进他的心。
贺知欢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重活一世,她对于这方面还是有所长进的。
可池砚悬却不是在想这些。
他现在只感觉一颗心如同被扯成了两半。
一半用热油煎烤,滚烫热烈。
一半用冰霜冻存,坚硬冰凉。
贺知欢的两句话在他脑海中不断来回。
“以身相许”
“我开玩笑的”
她是认真的吗?
池砚悬思考了很久也没个答案。
他也不敢再开口确定,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
他第一次感觉到另一种情绪——逃避。
罢了,多想无益。
不如还是多赚些钱,将一切先置办上,然后再到她面前跟她说。
我来以身相许了。
池砚悬情绪稳定了下来,周身的气场也放缓。
两人逐渐走到了府门口,贺知欢刚想开口送客。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令她身体止不住战栗的声音。
“小姐,绿枝回来啦!”
贺知欢身体倏地僵住,脸上的表情也霎时凝固。
惹的池砚悬看了好几眼,面上有些担心。
“小姐,绿枝不过是告假了一个多月,小姐连绿枝的声音都不记得了吗?”
一个穿着水绿色袄裙的丫鬟蹦蹦跳跳绕到了贺知欢面前。
神色看着天真单纯,但眸中却闪着难以察觉的贪婪与仇恨。
眼前无邪的脸同一张扭曲丑陋重叠在一起,贺知欢大脑有些发蒙浑身冰冷。
一双拳头早已不自觉握了起来。
绿枝,她竟回来了
贺知欢下意识地想伸手将其了结,可却想到了些什么,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绿枝明明从小就在府中伺候,应该是最忠心的才对。
可为何最终帮着谢瑾与贺芙蓉,对付将军府呢?
她那眼中的恨意,又是怎么来的呢?
得观察观察。
绿枝的表情已逐渐变得困惑,笑容僵在脸上,站在原地没动。
奇怪,小姐平日与她最是亲近,怎么这次看见她回来,却是这样奇怪的表情?
难道,小姐知道那些事了?
她心如擂鼓,看向贺知欢的眼神中带着轻微的审视。
看出了绿枝的情绪变化,贺知欢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换上了一副惊喜的模样。
“绿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是干什么去了?”
贺知欢的神态如同往常,绿枝这才放下心来。
也对,一个脑子里只想着情情爱爱的姑娘,怎么会有那副锐利的神色。
况且按照计划,此时谢世子,应该已经喂她吃了那个药丸了。
主仆二人寒暄了一阵,看起来十分热闹。
池砚悬却看出了贺知欢的不对劲。
但他没多说,她相信贺知欢自有自己的安排。
“贺姑娘,那我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抱了抱拳,转身步履匆匆地向马车走去。
嗯回去多制一些药卖,赚钱赚钱。
贺知欢点头示意了一下,没多说什么。
绿枝也跟着福了福身,随即朝着贺知欢扬起笑脸,从带着的小包裹中拿出一个香囊。
“小姐,奴婢这次回去省亲,还特意去一个很灵验的庙给小姐求了一个香囊。”
这香囊上绣着并蒂莲,金丝勾勒着,显得华贵又纯净。
香囊中放着许多香料与药草,味道有些浓郁,但却不呛鼻。
夹杂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贺知欢鼻子略微耸动,接过端详了一阵,神色未变,却将香囊退还了回去。
“多谢绿枝,你回去还不忘记我这个小姐,有心了。这个,你帮我收起来便是。”
绿枝看着又重新递到面前的香囊,脸有些僵住。
通常小姐极为尊重她们这些丫鬟,平日里丫鬟们也喜欢送些小东西给她。
她都是笑意盈盈照单全收,无论是便宜的发簪还是小物件,都会戴在身上展示几天。
从没有过这种说着收下,实则退回的情况。
“小姐,这可是奴婢去姻缘庙求的。”
绿枝面容恢复正常,将香囊放在贺知欢面前晃了晃,语气中带着些许蛊惑。
“听说那个庙可灵了,只要每天抱着香囊默念心上人的名字,很快就能修成正果。
小姐,你只要天天带着,说不定谢世子会对你更好呢!”
绿枝声音说完,贺知欢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忽而又恢复清明。
她记得前世也收到过这个香囊,只是过于朴素,她没放在心上。
可绿枝每日替她搭配衣物时都会配上它,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原来这香囊,还有这种说法吗?
贺知欢没忍住伸出手,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谢瑾的脸。
而是
一双大手猛地抢过香囊,贺知欢还没反应过来,扭头便看到刚刚脑海中的人。
池砚悬?
他不是刚刚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池砚悬看着面前表情懵懂的姑娘,又将香囊凑到面前闻了闻,眉头蹙得更深了。
刚刚他刚要走,就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
而一阵微风吹过,在浓烈的香味中,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就这样钻进他的鼻子里。
池砚悬眼神幽深,周身压抑的气场向绿枝铺过去。
“这里面,装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