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苏青槐不知道是怎么走进里间的。
她保持着一贯的微笑,步伐僵硬。
刚刚那是什么?
砚悬竟然会主动去拉一个姑娘的手?
拉完他还让人家姑娘坐在旁边陪他看诊?
苏青槐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了,她何时见到池砚悬这副样子。
他一直都是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仿佛没什么让他产生波动。
可刚刚他发红的耳垂却如同一个魔咒一般印在她的脑海里。
为什么?
为什么?
是因为那姑娘的身份吗?
看着便高不可攀贵气逼人。
苏青槐没忍住,掀开帘子又往外看了一眼。
只见那姑娘呆呆地看着池砚悬。
而池砚悬,每次把脉都全神贯注的他,竟鲜有地走了神。
眼神偶尔瞟向那个姑娘,却又跟做贼一样迅速移开。
一些黏腻的氛围在二人周围展开。
后面排队的人眼神都止不住在二人身上逡巡。
这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如此丰富的表情。
苏青槐手上忍不住用力,将帘子攥起了皱褶。
而被贺知欢盯的有些不自在的池砚悬终于忍不住了。
他叹了一口气,给面前的病人写好了药方。
就径直走到贺知欢的面前,语气中有些无奈。
“要不你还是在里间等我吧?”
贺知欢只出神了一小会儿,听到这番话有些茫然。
“怎么了?我没说话打扰你啊?”
贺知欢没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多直白,池砚悬有些脸热,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说。
“咳咳,你这样盯着我,我有些不自在。”
池砚悬飞速说完这句话,拉着贺知欢的手就把她带去里间。
“这是我平日里休息的房间,你在这儿等我片刻,我出诊完随你一起回将军府。”
池砚悬火急火燎,不像平日里淡然的模样。
将贺知欢安置好之后,就马不停蹄赶去前面继续诊脉了。
贺知欢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坐在池砚悬房间的榻上了。
啊?
发生什么了?
贺知欢挠了挠头,还是决定不去前面打扰他。
万一给别人弄错什么了就不好了。
依她了解的池砚悬,应当不会随意让人进他的房间。
将她带到这儿,不会真是把他当兄弟,已经这么无所谓了吧。
贺知欢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爽。
但现在并不是一个开口问的好时机。
算了,往后总有机会的。
她将这事抛在脑后,从善如流地观察起了这个房间。
虽说只是他偶尔临时歇息的地方,但布置的倒是格外用心。
素雅淡然,跟他本人一样。
桌上花瓶中插着几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是整个屋子最亮眼的存在,也为这里平添了几分活力。
贺知欢伸出手戳了戳那花瓣。
嗯有些干,应该没及时换水。
贺知欢正无聊着,想着要不给他顺手将水换了。
开门声传来。
“你这么快?”
以为是池砚悬回来了,贺知欢背对着门口摆弄着小花,随口问道。
久久没听到回答,贺知欢只好转过身去。
正好与捧着花瓶的苏青槐对视上。
嗯?
她怎么在这儿。
苏青槐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但仍扯出一丝笑。
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勉强。
两人一时静默无言。
终于苏青槐还是率先开了口。
“姑娘,你怎么进来这了?”
苏青槐踏进门,熟练地将桌上的花瓶拿走,将自己手上的花瓶放上。
“砚悬这人虽待人极好,但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她说着,伸手准备走到床榻处整理一下被子。
贺知欢看着她那双莹白的手,怎么看怎么刺眼。
没想太多,就拦在床前,将她的手腕握住。
“苏姑娘,这不是你们家的医馆吗?外面这么忙,你还有空来整理床榻啊。”
贺知欢眼神锐利,语气也算不上好听,与苏青槐偶尔接触到的闺阁小姐极为不同。
苏青槐将手抽回,脸色也有些难看。
她能说什么?
说刚刚自己只是走开了一会儿,就没见到这个姑娘的人影。
自己连忙找了过来?
她嘴嗫嚅了几下只得绕回刚刚的话题。
“姑娘,这是砚悬的房间,若你没经过他允许,还是别进来的好。
砚悬要是生气了,我也帮不了你。”
贺知欢眼神幽幽,看着面前这个姑娘,总觉得每句话听着都很膈应人,但却找不到毛病。
“我知道姑娘是高门大户娇宠出来的女儿。”
苏青槐恢复之前的温柔神态,一副体贴的模样。
“砚悬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身后没什么靠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自己。
姑娘家中也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你说对吗?”
贺知欢没答话,只眼神幽幽地看着苏青槐。
苏青槐心中信心大增,继续说道。
“所以青槐希望姑娘放过砚悬,他不适合高门大户。”
她的语气诚恳,仿佛贺知欢是那个逼迫于人的反派。
“你喜欢池砚悬?”
贺知欢看了苏青槐许久,缓缓开口。
声音刚落,苏青槐脸色爆红,倒退了几步。
“我我与砚悬只是多年好友我”
“哦?多年好友,那你话里话外怎么听的不是这个意思?”
贺知欢目光如炬,眼睛死死盯着苏青槐,气场全开。
苏青槐被贺知欢的气势震的有些发蒙,她微垂着眼,掩饰住自己的慌乱。
这,这便是众星捧月培养出来的高门贵女吗?
一字一句,都带着睥睨众人的威严。
竟让她有些心慌。
苏青槐心中突然涌现浓浓的不甘,眼神中也带着一丝仇恨。
自己输在哪里?不过只是家世比不上。
如果两人同一,砚悬的目光一定集中在自己身上。
苏青槐勉强保持着镇定,稳住身形,抬头迎上贺知欢的目光。
“我只是提醒一下姑娘,免得被砚悬厌恶。”
她说完,脸上还带着隐秘的得意。
“砚悬特意交代过我,他的房间不允许别人进出。”
字字句句都是池砚悬待她的不同。
“那你怎么进来了。”
贺知欢目光落在花瓶上,脸上神色淡然未变,竟有一瞬让苏青槐看到了池砚悬的样子。
“砚悬待我不同,我自然可以。”
苏青槐眼神有些飘忽,声音却刻意变大,试图掩饰内心的心虚。
其实池砚悬从来没说可以让她进来,只是这里间人员来往不多,她只是偶尔进来换个花而已。
不会被他注意。
今天心血来潮走到床榻前面,也不过是看这个姑娘在场。
若是池砚悬也在,她定不敢随意乱动。
“这样啊。”
贺知欢嘴角勾起笑容,神色一片慵懒。
门外池砚悬的身影慢慢靠近。
贺知欢就在池砚悬的茫然眼神、苏青槐惊恐的眼神中。
一屁股坐在了池砚悬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