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齐的这句话说出口,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候就连贺知欢也没办法将那种事情开口告诉贺知齐。
说什么?
难道说是她偷梁换柱,贺芙蓉顺杆往上爬,自愿爬到谢瑾床上?
她可说不出口。
正当三人面面相觑之时,门外传来了海棠的声音。
“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宫中旨意下来了,宣旨的公公已经到大厅了。”
贺将军应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旨意一下,虽堵住了悠悠众口,可他们将军府的名声也是彻底臭了。
而且正因为有圣旨的原因,对这个二房的侄女还不好动用什么家法。
四人表情各异,纷纷前往前厅。
二房众人早已打扮得光鲜亮丽,在前厅等着,连怀有身孕的惜月都挺着肚子站在那儿。
“大哥怎么来得如此之慢,今儿个芙蓉被赐婚,可是将军府的喜事,大哥未免有些怠慢了。”
二夫人仿佛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戴在了头上,讲起话来脑袋一晃一晃,乒铃乓啷的声音不绝。
贺将军不想跟妇道人家在外人面前争论,只沉着脸,扫视了一圈二房的众人。
喜气洋洋,满脸得意。
贺将军有些失望,索性别过了头。
公公看着人到齐了,拿出明黄的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将军府二房贺文锡之女贺芙蓉,温良敦厚,秉性端淑,恪守礼法。
今青阳王府世子谢瑾文韬武略,品行端正。朕特赐婚,命贺芙蓉为青阳王府世子侧妃。
正月二十七是为吉日,命二人当日完婚!钦此!”
公公话音刚落,二夫人便一脸惊疑,大叫出了声。
“公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这离正月二十七都不足一个月了,如今什么流程都还没走呢。”
那公公瞥了一眼二夫人,高傲地抬起下巴,露出鄙夷的神色。
这一家人,这道旨意怎么来的还不知道吗,皇上不满,当然明里暗里有所表达。
“这位夫人,莫不是怀疑圣上?”
公公拂尘一挥,谎话张口便来。
“圣上特意指了成婚的日子,那可是金口玉言的吉日,你们不感激便罢了,竟还质问起本公公,难道想抗旨不遵?”
果然是宫里来的,这句话一出,二房众人连忙又弯下了腰直呼不敢。
二夫人心中有些疑惑,但听到公公的解释,脸上又浮现出了欣喜。
磕了好几个响头,让贺文锡恭恭敬敬地将圣旨接了过来,顺手还塞了个小荷包。
公公掂了掂荷包,暗自撇了撇嘴,领着众人回宫。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将军府,二房直起身来,仿佛扬眉吐气了一般,身心舒畅。
贺知齐早已在心中骂了谢瑾千万次,如今公公走了,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出声安慰可怜的芙蓉姐姐。
芙蓉姐姐一向柔弱敏感,乍然遇到这种事,定是哭了不知道多少遍。
贺知齐挠了挠头。
刚刚他都不敢看芙蓉姐姐,生怕看到一张泫然欲泣的脸。
他到时候忍不住在宫里人面前开骂,连累了家里人就不好了。
“芙蓉”
他憋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贺芙蓉。
“!”
他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那个喜气洋洋的女人。
这
贺知齐脑中一片乱糟糟的。
芙蓉姐姐,分明是欣喜的。
贺知齐猛地回头,看向自己姐姐。
双手环抱放于胸前,脸上写满了冷漠与不屑。
幼时各种零星的片段进入他的脑海,那些蛛丝马迹变成一张大网,告知着他真相。
他一时呆愣在当场,无所适从。
“姐姐,妹妹从小与谢瑾哥哥一起玩耍,说起感情,我们也是半分不逊色的。”
贺芙蓉脸上飘着兴奋的红晕,自以为是地向贺知欢发起进攻。
“所以,姐姐你可别怪妹妹,等我入了青阳王府,也要多走动。”
贺芙蓉笑得虚伪说着,一步步走到贺知欢面前,想要近距离看到贺知欢悲伤的表情。
“你离我姐姐远一些!”
一道圆滚滚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猛地挡在贺知欢面前。
贺知欢一脸惊讶地低头,只见自家弟弟脸都皱成一团,正凶狠地盯着贺芙蓉。
“呀,知齐回来了,怎么没到我那儿坐会儿呢?”
贺芙蓉带着笑意,“我那儿有你最爱的雪片糕,等下同我回去吗?”
“呸,谁同你回去!”贺知齐涨红了脸,眼睛里冒着泪花。
“你明明知道谢哥哥与姐姐等过完年关便要开始议亲,你你现在怎么成为谢哥哥的侧妃了!”
贺知齐紧紧握着拳,脸上写满了愤怒。
亏他还差点替她打抱不平,她分明是极为愿意的!
贺芙蓉听到这话脸色一僵,刚想下意识地掩饰,但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她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侧妃了,只要她抓住谢瑾的心,侍奉好公婆。
说不定日后贺知欢还得同她行礼。
她怕什么。
贺芙蓉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知齐你这就说错了,既然还未议亲,那就是有变数。”
“你!!!强词夺理!”
“如何强词夺理了?我看你才是是非不分!”
贺芙蓉声音极大,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怔忪。
“谢瑾明明喜欢的是我,是你的姐姐一直追着他不放,这次走到议亲这一步。
要真论起来,你姐姐才是破坏我和谢瑾感情之人!”
“你!”
贺知齐毕竟年纪尚小,除了颤着手指着贺芙蓉,一句话都辩驳不出来。
“好了。”
贺知欢将贺知齐拉到身后,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面容温柔。
可转向贺芙蓉之时,神色却突然变得冷漠。
“贺芙蓉,如今你这是不装了?”
贺知欢一步步向前,压迫感十足。
“也是,出了这等丑事,还能混到个侧妃的名头,你怕是得意极了吧。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有将军府的名声在这兜着,你只会被一顶轿子抬去后院,连个下人都不如。
那时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贺知欢感叹一声,走到贺芙蓉面前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贺知欢的气场骇人,明明没用多少力气,却让贺芙蓉有些腿软。
贺知欢的眼神清明,仿佛能透过躯壳看到灵魂。
贺芙蓉粗略瞟了一眼,再也不敢与她对视。
她想起那天谢瑾口中嘟囔的贺知欢的名字,心里止不住发酸。
“那如今我也是侧妃,而你什么都不是!”
她不知自己胡乱说了些什么,扭头便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