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年纪虽小,却懂得察言观色。
见两个大人表情都严肃起来,他也知道恐怕发生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所以他赶忙爬上板车,一言不发。
这时。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
“特娘的,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又是谁在老子地盘上闹事儿?”
热闹的集市顿时噤了声。
人群连忙分开一条路,给那人让开了一条路。
只见来者不过三十来岁年纪,手里攥着两个魔石蛋,长得瘦小,却偏偏迈着阔气的四方步,身后跟着十来个随从,向钟黎走来。
与它相对,集市另一侧,马蹄声“噔噔”作响。
马天首当其冲,身披轻甲,手执长刀,身后跟着十名轻骑,一边跑一边高呼:
“城防营捉拿贼寇,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两拨人马不约而同,都在钟黎面前停住脚步。
“小马将军真是好威风,抓贼个毛贼都这么大张旗鼓,莫不是不许我这玲珑坊做生意了?”
马天瞧见来人,心中一凛:
“宁大掌柜说笑了,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此闹事。”
“只不过贼人猖狂,当街伤我,诸位街坊都可作证,要是不出这口恶气,我还怎么在白帝城中立足?”
“诶呀呀呀,是哪个毛贼这么不长眼,连我白帝城堂堂校尉之子都敢打?”
宁掌柜搓着手里的磨石蛋,故作惊诧:
“只不过这贼抓得,我这生意也要做得,终究难以两全。”
话音至此,宁掌柜分明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
马天心中一怒,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尴尬一笑,翻身下马:
“那小贼就在眼前,我等拿了人即刻离去,不敢多加打扰。”
说着,他朝钟黎一指。
宁掌柜懒得看,转过身子:“既然如此,小马公子可得快些,我脾性好,但我手下未必有那个耐心。”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马天长刀一拔,指着钟黎狞笑着:
“鱼老四,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还真敢留在这?乖乖跟老子回衙门,否则马爷给你就地砍作两半!”
宁掌柜听见马天的言语心中想道:“鱼老四?这破名字倒有些耳熟。”
钟黎自知躲也躲不过,只得向前一步:“一人做事一人当,打你的是我,莫要为难这位汉子,他口不能言,辛苦生活也不容易。”
“你要拿我我不反抗,但你要对他动手,就莫要怪我不从。”
这个声音……
宁掌柜突然止住脚步,连忙回头看向钟黎。
“还特娘在这装英雄。”
“一个贱民也配跟老子谈条件,你给我死!”
宁掌柜既然不管,身后又有巡防营的兄弟撑腰,马天杀心骤起,双手持刀朝着钟黎的脖颈狠狠砍去!
鱼老三万万没想到这马天心眼如此狭小。
一言不合竟然就要夺人性命!
情急之下,他连忙张嘴求饶,却不料出口而出净是些“阿巴阿巴”的言语。
围观百姓心中惊惧,纷纷转过头闭上眼不忍直视。
突然!
一阵破空声传来。
两个磨石蛋裹着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马天胸口。
马天一声闷哼,长刀脱手落地,人也踉踉跄跄连退三大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
钟黎已经做好架势,欲躲过这一刀拔腿就跑。
不料竟会有人在背后出手相帮。
“难道三哥深藏不露,是个武林高手?”
不料宁掌柜,大踏步走近,“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宁有财有眼不识泰山,张少侠站在面前,竟没能一眼认出,实在该死,特来讨打!”
这!
鱼老三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不是姓钟吗?
张少侠三字从何而来?!
围观众人更是跌掉了下巴。
堂堂千门掌舵大掌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给这小子跪下来了?
他不就是个隐流村来的贱民吗?!
“我……”
钟黎一时语塞。
看着面前这个八字胡,钟黎虽然感觉心里熟悉万分,却愣是想不起来是谁。
“你,我打你做甚?”
“少侠不是说过,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吗?”
“你认识我?”
宁有财忙赔笑道:“张少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西陲天水镇你我有过数面之缘,在那北罔密林遗迹处,又是你打跑了水门冥川,救下了我等性命,怎得一转眼就忘了?”
有这回事儿?
钟黎挠着头。
宁有财回头骂道:“特娘的,老子跪着你们也敢站着?都给我滚过来见过张大黎少侠!”
身后众手下以不四为首,听得宁有财叫骂,连忙跑了过来,齐刷刷地跪在宁有财身后。
宁有财挑了挑眉毛,探过脑袋,一脸谄媚:
“张少侠,千门信物都给了你,你又何须再试探我忠心?”
千门信物是啥?
钟黎摸了摸胸口内襟,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珏,上面刻着一个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