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有人捷足先登,抢走线索后,杀人放火,以此消除痕迹。
钟黎有些想不通。
推理一定是要步步推进,如果此人火烧驿站为的是秘藏线索,那么他如何能绕过衙门里陈金奎的尸体?
谁不会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随身携带?
难道对方就是脑回路异于常人,首先想到的是陈金奎的遗物?
钟黎四处张望一番,终于瞅见商队所在。
此时他们皆是衣衫不整,围在一个尸体前,放声大哭。
张大彪忙着带领众人灭火,钟黎也不方便去干扰,于是他来到商队众人面前。
只见中间那死去之人仿佛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浑身上下伤痕遍布,血肉模糊。
周围一众口中纷纷喊着“王老弟”,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眼下也不是考虑场合的时候,钟黎走上前一拱手问道:“在下钟黎,敢问众兄弟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回头,一见是昨日击杀陈金奎之人,都有色变,默不作声看向领头之人。
“在下吕钊。”那人见钟黎施了一礼,也不敢怠慢当即抱拳回礼:“我们行商之人,走南闯北,平日待人接物最是和气,万万没有仇人。也不知是谁竟如此丧尽天良,好好个人,折磨成这样,还害了他的性命……”
“那这么说,当时你们并没和他待在一起?”
吕钊看了众兄弟一眼,随后一脸愁苦,他摇摇头道:
“我等所挟货物今日卖得出奇的好,大家心里欢喜,于是酒足饭饱过后,都没有睡意,就在屋内推着牌九。”
“忽然,有人大喊走水,我等立刻就往后院跑,毕竟一干车马货物,关系我等身家性命。虽然有王老弟看守,但仅他一人也搬不动那么多东西。”
“等我们到达后院,却发现王老弟已经倒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货物也都散得满地都是,甚至燃起大火,为时晚矣。”
“我等猜测,必是有一伙歹人觊觎这些财物,但王老弟拼死抵抗,这才让歹徒起了凶心……”
“也怪我,贪于玩乐,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王老弟一人看守……”
说到此处,吕钊捶足顿胸,直喊悔不当初……
钟黎望着众人,均是风尘仆仆皮肤黝黑,可见风里来雨里去只为赚个糊口钱,也是心中不忍。
他摇摇头:“杀人是为了灭口,放火是为了灭迹。与财物无关,你们是沾了无妄之灾。”
众人不解,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钟黎开口问道:“你们于何时结交的陈金奎?”
吕钊想了想道:
“他并非商队中人。”
“两个月前商队启程,他听说我们车马要经过天水镇,便展露了一手武艺,声称自己也要前来此处。本就山高水远路途之中多有坎坷,我们便答应他一同前行。”
“只是没想到,他竟是销声匿迹多年的恶人,死于少侠之手,也是死有余辜。”
钟黎又问道:“那他的行李包裹,可还留在此处?”
吕钊摇摇头:“他死后,我们就把他的东西都放在了货箱里,如今只怕都被大火烧尽了。”
突然,他恍然大悟:“你是说,歹人是奔着他的东西来的?!”
钟黎叹了口气,只当是作了回答。
线索断了。
只怕除了这纵火之人,已无人知晓这秘藏所在。
天水如今这么江湖人,查又如何查得?
更何况拿了线索还不速速离去,留在此地作甚?
罢了罢了。
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江湖路远不过刚开头而已。
这时张大彪走了过来,他忙于救火,整个人被浓烟熏得黢黑。
看见阿酥,他脸上有些愕然,却终究没有开口询问。
钟黎对张大彪说道:“把我们的银子分一些给他们吧,如今货物烧毁,只怕这十几人都没了活路……”
“还有那些受灾的百姓,莫要苦了他们。”
“你也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张大彪点点头随即低声问道:“那秘藏?”
钟黎摇摇头,示意就此结束。
张大彪本就对此事没那么热心,没了就没了能咋地,耽误他吃喝拉撒?
于是他走到众人跟前大声说道:
“一群老爷们别哭哭啼啼的,明天一早都给我来衙门领银子,赔多少拿多少,不可多拿听到没有?”
众人本都心如死灰,一听到张大彪所说,顿时喜笑颜开纷纷拱手道谢。
可转头又看到地上躺着的王老弟,一家妻小都将孤苦无依,纷纷咒骂那无耻歹人,都在心底暗自下决心,此后要好好接济他的遗孀遗孤。
顺着众人眼神,张大彪也看向那具尸体:
“他也有份,多给他三十两你们没意见吧?”
众人连忙口呼恩人,更有与那王老弟要好的竟直接躬身下拜。
这可给张大彪吓了一跳,忙伸手扶起。
好容易安抚好众人,张大彪回来在钟黎耳朵边上说道:
“看到没?”
“啥?你张大捕头大发善心的场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