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宁侯府满门,除第五探花外,三十七口人全部遇害!
这是南希国自开国以来,发生在京师的第一起灭门惨案!
还是当朝大员、武将侯门,这凶手简直是胆大包天,死不足惜!
皇帝当即下旨!
交由刑部、大理寺、京都卫联合查办!太子督办,尽快破案,以告昌宁侯在天之灵!
但那夜大雨瓢泼,冲刷了太多犯罪痕迹。
除了守门人死在了府门下,一众丫鬟仆从,包括昌宁侯以及其夫人,全部都是中了迷烟后被一一补杀。
凶手出手干净利落,不偏不倚正中心脏,所用武器经仵作验尸后判定是长枪所为!
后来,那把长枪在第五寻的房内被发现,枪刃银光乍现!
若非长缨被染成了赤黑色,很难想象凶手便是用的这把神刃!
这乃第五寻上阵杀敌的长缨枪!
此前,被昌宁侯摆在大堂,以此纪念儿子的荣光时刻!
如此动作,让人不免遐想万千。
有人说是北戎细作所为,因着第五寻占了北戎三城,被报复了!
也有人说是昌宁侯侥存的旧部干的,因昌宁侯去年战场通敌,故意兵败北戎,不然好几位被俘的将军,怎么就他安然无恙地被放回来了……
更有甚言者说,兴许就是第五寻干的,嫌自己父亲不支持他科考,暗中与当今圣上通气,才得了这“有名无实”的探花之位……
总之众说纷纭。
但京师三大司法部门却没有丝毫进展!
而第五寻却一度因为自己当日不在府中,自责悲切不堪忍受!
每日以酒续命,流连于京师各大酒肆!
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狂暴雨夜,他彻底爆发了!
少年郎积怨已久,冲至大院!
雷雨交加中,孤影如鬼魅长立!
他看到无数个蒙面厮杀者,他们手持长枪,满目嗜血,狂笑嘶吼着,“杀!杀!杀!”
他悲痛欲绝,冲上去与他们厮杀搏斗!
他们的身影在雨夜中交错,他一个个扭断他们的脖子,刺穿他们的胸膛!
鲜血如鹅毛般四处飞溅,混进雨水川流不息!
他红眸冷面,似地狱阎罗,长久以来的懊悔与悲切将它吞噬,随着杀戮肆意疯长!
有人在他耳边低语:“杀了他们!就是他们杀了你全家!”
长空一道响雷劈下,只余雨中的孤影狂奔乱撞!
太子萧玄策次日来昌宁侯府时,只见院中长树山石,亭台楼阁一应被毁,狼藉一片!
而那一夜入障,虚脱狼狈、浑身是血的少年郎,却昏迷在一处乱石之下!
他派了几人守着他,终于在再一个雷雨夜时,知道那已成了他的心魔!
那心魔会在此时降临,吞噬他伤害他!
他怕他继续久居京师病情会越来越严重!
便在皇帝寝宫外跪了一整个雨夜!
终于为他请下远赴信阳城做法曹的旨意!
临行前,他派了五人跟着,保护他的同时更是要在他患病时助他度过难关!
五年了!
多少个雷雨夜!
沈清浅不敢想象他是怎么过过来的!
她更无法直视自己曾经的作为!
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残忍无道、丧心病狂的事情!
鼻腔突然就酸了,连眼眶都涩了起来!
她望着他安静的睡颜,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第五寻。”
第二日,那昨夜的风暴似乎是一场噩梦。
只有残落一地的花瓣控诉着夜间风雨的无情。
尘湿的泥土迎合着晨起的暖阳,将花瓣嵌入地面。
微风轻拂,只来得及吹起轻轻一角……
第五寻只觉脑袋沉闷无力。
抬眼便看到一旁趴睡在自己手边的女人。
微褐的发丝有几缕垂挂在她的脸上。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它们撩拨在耳后。
女人姣好的肌肤上,弯眉如月,长睫似羽扇倾斜根根分明,挺翘的微驼峰鼻清冷又精致,微启的樱唇能看见皓白贝齿……
第五寻的心似乎停滞了!
可瞬息间,那颗心便又“嗵嗵嗵……”狂跳不止!
有什么东西似乎不正常了。
下一刻,当不明液体从沈清浅微启的唇里流出来时。
第五寻才发现,顺着那长流不息的沿道,她枕在床上的胳膊下,已湿了大片!
沈清浅朦胧不清地睁眼,便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透露出无处可藏的嫌弃。
她摸了摸嘴角的口水,蹙眉起身,转了转僵硬的脖子,问候他,“你醒了。”
这话就跟废话没什么两样。
原本也只是象征性的问候,她也没指望第五寻会回她。
但她还是在揉了揉眼睛后,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嗯”。
她没注意到他望她颈上的目光。
而是喊了陆川进来,帮他打水擦洗。
她自己则去找兰竹洗漱去了。
回来时,第五寻长眉便没展开过。
在她帮他挂上吊瓶后,他才绷住了三个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