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也在思索最近的热闹。
她之前觉得什么冯耀宗是清华散人的儿子就够离谱了, 如今却又得知她给许倾蓝的魔方是所谓前朝宝库的钥匙!
若只是单独一件事,有可能是巧合,但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 必然有事。
尤其是魔方上的字, 让她非常在意。
小的四阶魔方上有字,那冯耀宗拥有的那个魔方上是不是也有字?
这些为什么会和前朝宝库扯上关系?
疑惑太多,信息却有限,穆婉想来想去, 依旧只能从谢珩那里套话, 至少知道冯耀宗的那块儿魔方上写了什么字,看能不能拼凑出更多的信息。
然而谢珩大概是连夜去处理曹氏父子的事情了, 压根没回来。
穆婉只能等白天看看有没有机会问他。
第二天,是秋猎例行的燔炙会。
在背风靠水的一片地方, 将昨日打的猎物剥皮剔骨收拾出来,现场烤着吃。
说白了就是昨天打猎玩了一天,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吃烧烤。
这个时间比较自由,穆婉早上睡到自然醒, 收拾了一番后才带着谢昭出了门。
谢二夫人和大房的两个姑娘已经先去了。
穆婉就带着谢昭慢悠悠的走, 结果到了地方,穆婉就看到谢二夫人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聊天, 准确的说,是那女子拦着谢二夫人不让走。
旁边谢晋无聊的东张西望,谢晚眉宇间也藏着不耐烦。
穆婉走近了, 能听到对方热情的语气,“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对方虽然是一脸笑意, 但话却听着让人不舒服, “你怎么不出来走动, 就算二郎走了,你也要过自己的日子啊……还有晚娘和晋哥儿呢。”
“你看看,你这气色也不怎么好……”
见谢二夫人竟然要顺着人家的话应承,穆婉径直走过去,“二嫂,晚姐儿。”又摸了摸晋哥儿的头,看向那位夫人,“这位是……”
谢二夫人介绍道,“方夫人,我曾经的闺中密友。”
穆婉品着这简单的介绍,和“曾经”两个字,笑道,“方夫人,我有事需要我二嫂帮忙,可以先她带走吗?”
方夫人立刻让开,“侯夫人自便,我们也只是闲聊。”
走出几步后谢二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多谢三弟妹。”
谢晚忍不住嘟囔道,“您直接拒绝她不行吗?每次都阴阳怪气,她女儿也纠缠我,您受气也要我们跟着一起受气?”
穆婉意外,因为谢二夫人的关系,谢晚是侯府几个孩子里最没存在感,也最能忍受委屈的孩子,今天竟然如此暴躁。
谢二夫人皱眉,“晚姐儿,不得无礼!昨天的事情你有没有反省?”
谢晚也气道,“我没错!明明他要来欺负我们,还不准我反击了?我为什么要反省。”
她说着竟然哭起来,“三婶婶从来都护着三弟,你除了让我们跟你一起受气,就是跟别人一起指责我们,所以我才不想跟你出门!”
穆婉这才知道原来昨天曹威炸嘴,第一个出声的是谢晚,而谢二夫人虽然没有把人交给曹家,但也觉得谢晚害曹威的事情不对,自己罚了她。
以前谢晚习以为常,但大概是穆婉对谢昭的维护让她看到了对比,今天忍不住爆发了。
穆婉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揽过谢晚,并没有干涉谢二夫人的教育,也没说谢晚,只是拿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好了,今天既然出来玩,就先别想那么多。”
“机会难得,先享受了再说。”
而后直接转移话题,问谢晚道,“刚那位方夫人,感觉有点怕我的样子。”
谢晚还没说话,身后传来祝南溪的声音,“现在谁不怕你啊!”
她笑道,“护国公府多霸道,就是把人打个半死,别人也半句话不敢多说,结果你倒好,就因为抢你儿子一颗栗子,你就捅了曹夫人一刀,谢侯爷更绝,直接把曹氏父子都送进去了!”
穆婉:……
“这就传开了?”
祝南溪道,“这里可都是四品以上大员,哪家消息不灵通。”她痛快道,“我猜曹夫人现在一定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该招惹你这个煞神的。”
穆婉失笑,“那也传的太离谱了。”因为一颗栗子……
祝南溪笑道,“你就说是不是因为一颗栗子开始的吧。”
穆婉无言以对。
祝南溪拍了拍谢晚的肩膀,“今日你谢家的孩子可以在猎场横着走了!保管谁都不敢惹!”
因为看到谢晚哭,而跟在穆婉脚边的谢昭闻言,突然奶声奶气道,“横着走!”
然后就跟螃蟹似横着往一边走,谢晋也牵住谢晚的手有样学样。
谢晚终于破涕为笑,跟着两个弟弟去了一边。
不过两个小家伙横移出去没多远,谢昭看着远处眼睛忽然一亮,“父亲!”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谢珩正骑马而来,看到谢昭,下了马将腰刀扔给谢天,熟练的抱起小家伙,朝着穆婉大步走来。
祝南溪她们识趣离开。
谢珩打量了穆婉一眼,“昨晚睡的怎么样?”
穆婉点点头,“和昭哥儿一起喝了安神汤,睡的不错。”
谢昭也点点头,“睡的像小猪。”
谢珩:……
穆婉被逗笑,“嗯,昭哥儿像小猪,睡的可香呢。”
谢昭又想起什么,跟玉穗要东西,“剑,杀狗!”
原来昨天晚上穆婉将她杀狗的事迹美化成了英雄故事讲给了谢昭听,谢昭决定以后做一个跟母亲一样可以利落杀狗的大英雄。
谢珩:……
看着小家伙明净无垢的眼睛,他叹了口气,杀狗就杀狗吧,总比被吓着强。
玉穗将木剑递给谢昭,叫他去跟谢晋谢晚一起玩。
然后问谢珩,“去查抄曹家别庄了?有没有新发现。”
谢珩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后看着穆婉,“你问这个做什么。”
穆婉道,“好奇嘛,反正秘密已经被迫知道了,干脆满足一下好奇心,昨天新钥匙上面的字拼出来了吗?”
谢珩睨着她道,“你都把钥匙交出去了,还能落在我手里?”
穆婉道,“别倒打一耙哈,不是你让我交的吗?”
她凑近小声道,“我猜太后肯定要让你去找前朝宝库。”
谢珩嘲讽一笑,“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傻子才信。”
“怕是那清华散人故意散播出来做引子,引各方乱斗,方便他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穆婉:……
我不是,我没有,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想那么坏?!
暗暗吸了口气,她继续问道,“所以第一把钥匙上面写了什么,才会让那么多人相信啊。”
谢珩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脑袋推开,“别问了,这件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穆婉正要说话,旁边忽然有人冒出来,穆婉吓了一跳,谢珩飞快的挡在了穆婉身前,冷冷的看着来人。
李三太太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讪讪道,“侯爷。”
穆婉有些意外,虽然就住在一个院子里,但自第一晚刚住进来时说过话,穆婉就再也没见过李家人。
此时三人显然是要想打招呼,只是出场的方式有些不自然,李亦宸大概是被李三太太推出来的。
李三太太很扬起笑脸,本想继续跟谢珩说话,但对上谢珩的目光后却不知为何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却也不看穆婉,最后竟弯下腰对跑过来的谢昭和蔼道,“这不是小郎君吗?还记不记得婆婆啊。”
又指着身旁的李亦宸道,“这是你二姨丈,前天晚上还给了你一块很漂亮的玉佩。”
穆婉:……
这嘴脸变的也太快了。
还二姨丈,谁跟他二姨丈。
谢昭显然也觉得她奇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朝谢珩伸出手,“父亲,抱。”
谢珩弯腰将小孩儿抱起,朝一脸难堪的李亦宸点点头算是招呼,就径直往前走去。
李三太太这才尴尬的冲穆婉笑了笑,“侯爷不爱说话哈。”
穆婉也淡淡的朝她一笑,跟上了谢珩的脚步。
她才懒得理会这种前倨后恭的人。
待三人走远,李亦宸看了下周围,气的脸色通红,“娘!你到底在做什么?”
李三太太也气,“看这样子,前天那块儿玉佩是不是白给了?你说穆婉会不会记恨我们给镇北侯吹枕边风?”
说到这里,她不由埋怨穆柔,“都怪你前夜得罪人,你不是说穆婉得罪了护国公府要完蛋的了?”
“现在到底是谁完蛋啊?就因为一颗栗子,镇北侯直接把护国公父子都送去蹲大狱了!”
想到这里,李三太太满心不安,“你还说镇北侯不在意那个孩子!”她看着谢珩抱孩子的背影,“那叫不在意?”
“我看你就是嫉妒你姐姐嫁的好,”她指着穆柔恨恨道,“我告诉你,若因为这个阻了六郎的前程,我绝对饶不了你!”
穆柔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反驳道,“六郎是文官,靠的是真才实学,镇北侯一介武官根本管不着,况且,明明是母亲要看我大姐姐笑话才被人家记恨,怎么又怨到我头上。”
李三太太瞪眼,“你还有理了?六郎是文官没错,但谢珩是太后皇上的近臣……而且我那是打招呼,是你把人家孩子当下人侮辱的……”
眼看着两人又吵了起来,李亦宸头疼道,“娘!您能不能少说两句……”
“好啊,你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穆柔满心烦躁,不仅是这个事事怨她的老虔婆,还有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事情结果。
上辈子明明护国公府将侯府那庶子逼下悬崖后,镇北侯才开始针对曹家。
而且是回到上京一段时间后才抓住了对方的把柄……但现在是怎么回事?曹家父子怎么会立刻暴露?
穆柔努力回想,这辈子唯一的不同就是穆婉和护国公府直接杠上,甚至捅了曹夫人一刀……
“我看镇北侯不仅重视那孩子,还很重视穆婉,为了穆婉才直接把护国公父子送进去的吧?”李三太太不解,“敢杀人的女人,他竟然也喜欢?”
“怎么可能?”穆柔脱口道,“镇北侯不过是为了侯府颜面罢了。”就像他上辈子那么厌恶姜氏,最后不也一样为维护镇北侯夫人和子嗣的尊严,毁了曹家的根基吗?
“也是。”这一点上,婆媳俩观点难得一致,“谁会喜欢那种野蛮的女人。”
李亦宸的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她为护着自己的丫鬟和孩子,纤细的身体将半人高的恶犬一刀毙命时的情形,野蛮吗?不,那是一种震撼……
“六郎。”穆柔挽住他的胳膊。
李亦宸回过神来,“怎么了?”
穆柔情意绵绵道,“我信以你的才学和能力,只要有了机会,便能平步青云。”
李三太太冷笑,“这话谁不会说?我儿有没有才我不比你更清楚?现在缺的不就是机会吗?”
经过昨天一天,李三太太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世家的圈子多么难以融入。
以前家中的交际都是李大夫人和李二太太负责,李三太太在穆家面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轻松拿捏,但这里全部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家眷,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诰命,她便是想热脸想贴人家的冷屁股也贴不着。
之前还觉得穆柔举手投足十分像样,谁知真到了交际的时候,却半点派不上用场,也不知道高傲个什么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金枝玉叶呢。
李三太太越想越后悔,他们明明跟这些人里权势最大的人住一个院子,却因为穆柔的缘故,反而结了仇,不由气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穆柔直接把这话当耳旁风。
谁要那些求来的机会,她看向太后和皇上的御棚所在,眼底晶亮,他们完全可以自己抓住机会!
穆婉正好回头,她已经看不清穆柔的脸,但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战意,仿佛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