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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六月中,瓢泼暴雨一连下了几个日夜。

黄河决口,沿岸发生水患,洪涝泛滥,疫灾大起。山东、河南、河北一带的百姓流离失所,多数流民往富麻的南方逃去,也不乏有小部分流离至了陕西西安府中,景丰帝遣巡河御史、工部尚书、漕运总兵官等大小官员疏浚、修筑河道,又对各地流民下达了安抚的政策。西安府顺应上令,在城外设立了粥棚,立了药庐。此举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当地稍有名望的士族乡绅也都为博个行善积德的好名声,捐款的捐款,布施的布施。纪明意也在其列。

反正她是不差钱的,与陆承还有魏管家合计过以后,便去了城外主动开棚施粥。事实上,纪春田也想凑这个好,但是他一介商贾,就算富得流油,在西安府的乡绅里,目前也排不上名号,他只好将自家的一份一并托付给了女儿。有这个便宜老爹的襄助,纪明意的粥棚开得比别家都要气派,别人家的是水里头搀着米,她家的是米里头混点儿水。流民们也不是傻的,既然这一家棚子里的粥管饱,自然都往陆家跟前排队。这就导致陆家粥棚的人手严重不足,主事的只好另请了不少临时工来帮忙。这日,纪明意亲自到了城外去看粥棚的情况

到了一看才发现,本家招的打短工的人里头,居然还夹杂不少童工。

童工们普遍十岁上下的年纪,一个个面黄肌瘦,有的赤着脚,形容好一点儿的有一双草鞋穿,他们跟一身衣着分外光鲜的纪明意,正好形成地狱天堂的强烈反差。纪明意自被生在这时代以后,所见多为温柔富贵之景象,还未曾见过此等哀鸿遍野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随便抓了个粥棚跟前的负责人问:“哪儿找来这么多孩子,工钱怎么算?”

这位负责人恰恰是受了纪春田的耳提面命,从纪家被调来特地帮忙的一位大掌柜。他能得纪春田重视,便是因为打着一手精细的好算盘,他邀功似的,低声回说:“夫人不知,这疫灾一起,四处是流民,争相卖子卖女为奴婢。小的招这些孩子纪明意却连连摇头,斥说:“别在这种时候吃人血馒头。”

“成人的工钱你们是怎么发的?”

大掌柜回:“五十文每天。

这又是经过精打细算的一个数字了。有疫灾时,物价每每上涨,劳动力却变得低廉,五十文不过是城里一家人两顿饭的费用。“成人的涨到八十文,孩子们的按照六十文发,馒头和粥还是照样给。”纪明意道,“既然善事都做了,就不要留话柄给人家说。”大掌柜听罢,有所犹豫

纪明意直接道:“你若是不会做事,赶紧让我爹换人来。咱们这是在为谁办差,办好了给谁看,你明不明白?”大掌柜望着西安府城门上庄严的牌匾,闻言一怔,霍然明白过来,忙说:“是是,小的一时愚钝,多谢夫人提点。”纪明意面色不好,不再睬他,径自往前走,继续巡查去了。

陆家的粥棚打的不是陆纨一个人的名号,而是整个陆家的名头。只不过这其中,纪明意出资最多,别的陆家子孙晓得她是出身巨富之家,也乐享其成,只象征性出了点儿钱财和人力。反正以后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说出去这都是陆家做下的善事儿,至于到底是陆家哪个,上头不会问那么细,灾民们更没空关心纪明意倒是不那么在意这事儿,毕竟古代是个非常势利的人情社会,讲亲缘讲宗族、讲师生讲同乡,要做到独善其身,委实太难。何况树大招风,她这粥棚办得如此显眼,难说不遭人嫉恨。

有陆家的名头为其

已驾护航

也能让这些流民多吃上几天好的白粥。

走着走着,纪明意忽觉得其中一个来帮忙的童工,身形有几分眼熟一

一像极了那天在市集上偷她印章的小贼!

她眯细了眼,定睛仔细看看,赫然喝道:“站住

那小贼做个男孩打扮,一头乱糟糟的乌发,衣裳也朴素简单。相比之下,他脚上的一双鞋最为齐整,愣是一根脚指头都没露出来。小男孩儿立在那里,微顿了顿。他捏紧手中破碗,好像是在刻意低沉着嗓音,他低哑地说:“贵人有什么吩咐?“我瞧你力气挺大的,我这里还有别的活计指派给你,”纪明意笑眯眯地问,“要不要跟我去?

这话一出来,别说其余孩子了,不少流民都目露艳美的眼神,唯独此子神思不宁-

“愿意,随时听候贵人吩咐。

一他不晓得纪明意认出自己没有,但是她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今日决计逃不掉了。这孩子神情阴鸷地走过去,一双眼像狼般锐利,嘴上却温顺地道:

纪明意顺利地把小男孩儿带回了陆府,然后直接关进了柴房里

她吩咐王群:“这应当就是上个月在集市上偷我东西的小贼,你去好好审一审,问问他,我的东西还在不在,若不在,则被卖去了哪儿。威逼利诱,随便你使什么手段都行,但是不许打人。”王群的面色有点儿古怪,只因纪明意这要求实在太难为人了,他又不是番子,哪儿擅长这些,嘴上还是应说:“是。过得约一盏茶,王群来回报说:

“夫人,这小子嘴硬着,非说他前几日才随流民们逃到城外,今日与您是初次见面,从不曾去过什么集市,更没有偷东西。”纪明意闻言,便要亲自去柴房。她在路上碰见了刚回府的陆承。

陆承看到她,眉眼略挑,只问:“听说你从流民里,带回来一个小子?”

纪明意不想消息那么快传到他耳朵里,便说:“我看那孩子眼熟,像极了偷我荷包的小贼,正准备去审他。”“我恰好有空,一道吧。”陆承漫不经心地说。

纪明意眉心微蹙,有几分犹豫。

陆承已然抬眸,问:“莫非你懂审讯之道?”

“难道九郎你懂?”纪明意不免问。

陆承对着她笑,意气风发地说:

“陆九郎的赫赫凶名,你没听说过吗?”

“不过一个半大小子,对付他还不容易。”陆承冷哼了声。

纪明意想说你又大到哪里去,怕此言会激怒他,忍住没说。

两人一道进了柴房。

自在柴房里亲手劈杀砚台以后,陆承再没见过任何一间柴房。

虽然他从不曾提及,但他杀砚台那一年不过才十岁。十岁的孩子,受了那么大刺激,再勇敢冷血的人,多少也会留下几分阴影。这间柴房虽不是之前关押现台的那间,但陆承一进去,还是有种没来由的紧迫感压在心头一一仿佛昔年在柴房里,砚台说的每一句话忽然言犹在耳,甚至连他多年没想起过的阿黄的那张狗皮,也突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心脏处跳得很快,被陆承努力压制住了。

纪明意说不许打人,王群便只拿根草绳绑了小男孩儿的手。

眼下这小男孩儿被缚住双手,押着跪在两人面前,他的头却是抬着的,且满眼全是不驯的目光。

纪明意与他对视,不由微哂:“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偷了我的东西,还在我手下混了好几天的吃喝。我虽把你关在府上,可没打没骂你,算下来,咱们俩之间,还是我更吃亏吧。”这小男孩儿“呸”的就是一口唾沫,怒道:“谁跟你咱们俩!

陆承拧紧眉,强烈的恶意冲上了他胸腔里,他冷冰冰吐字:“你们方才怎么审的,让他这样和夫人回话?”男孩儿身后的王群说:“....是夫人不让动手。

说着,王群还是马上照着男孩儿的脑袋,给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刮子,他恐吓说:“再不好好讲话,我把你舌头拔了!”男孩儿挨了一下,初时还好,只是被王群从后面按住脖子时,开始手脚并用地挣扎。他几乎挣红了脸,嘴里还一直嘟嚷道:“放开,放开我!”还是纪明意说:“罢了罢了,别按着了,抬起头来说话。

王群这才松手。

男孩儿开始咳嗽,咳着咳着,他忽然止不住地掉起眼泪。

纪明意眉心微蹙,陆承只冷眼旁观。

等小男孩儿狠狠将泪水擦干净,面上情绪缓和了些,纪明意才放缓了声音道:“你告诉我,我荷包里的印章现在在哪儿。那些银子,我可以不跟你计较。男孩儿听了这话,却还是红着眼睛,凶狠地望着纪明意,像是野狗盯着陌生人的眼神。

“那怎么不懂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他好整以暇地说。

陆承在旁边看着,冷冷勾唇道:“还是个软硬不吃的硬骨头。”

男孩儿听懂了这句嘲讽,他咬紧牙关,凶巴巴地瞪着陆承。

陆承只是平静地转脸向纪明意,他敛眸说,“你先回去,我帮你问,问好了直接告诉你。”

纪明意想也知道他会使什么手段,但对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孩子,真不至于。她说:“不必,饿个几天,我不信他还不说。”听到纪明意这话,小男孩儿的脸色总算有些异常,他嘴唇嗫嚅一阵,问:“只要我把印章还你,你真不计较吗?你一顿也找不回来,我就要我的那枚印章。

“自然。”纪明意见他软了口风,遂趁热打铁地笑一笑,“钱多半已经被你花光了,就算我打

“你就算小,也应该知道,印章是很重要的身份证明,我不能让其流落在外头。何况那个印章卖不了钱,留在你手上根本无用。说着,纪明意忽然想起,她的荷包里,少说装了有好

几两银子,这孩子若全拿了,怎么还一副小要饭的模样?

她狐疑地打量了小男孩儿几眼。

小男孩抿着唇,迟疑了下,终于说:“

“不行。”代为回答的是陆承,他决然道,“你把地点说出来,我令人去取,取到了自会放你走。子。那个印章

我家里,你派

人跟我回家拿。

小男孩儿不甘心地看向纪明意。

谁知纪明意在这点上和陆承统一了战线,她挑眉说:“你很狡猾,我确实没法完全相信你。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我拿到印章,马上就会放你出府。”小男孩儿于是沉着脸说:“我家在城外,我不会描述路线,只会走。要是信不过我,你亲自跟我一起去,还是把我绑着纪明意犹豫半晌,身侧的陆承虎着脸,一双出彩的

花眼微微眯起来,他寒声道:“眼下城外到处都是流民,你要为了一枚印章,和这小子一道出城?”纪明意说:“我自然知道不妥。

他冷漠地说:“还是先关上几天,印章如果还在,不会自己长着腿跑。等城外的情况好一些再说。“这小子满脸的歪心思。”陆承见这小男孩儿黝黑的脸蛋下,五官其实长得非常出挑,他心里就是一阵没来由的厌恶,不想让纪明意和这野狗似的孩子沾上半点关系。

陆承的话确实是最理智的一个法子了,纪明意遂没有反驳

两人刚准备离开,这小男孩儿却在他们身后放声叫道:“别关我!”

“我晚上必须得回家.....

“求一”男孩儿的声音顿了顿

“求你们了。”

纪明意眉心微敛,又扭头去看他。

这时候,刚走至门口的陆承,被窗外的一束阳光照射下来。他脚步微顿,仿佛闻见了淡淡血腥味,好像看到阿黄被剥下的狗皮又出现在了柴房的屋角。陆承的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

他脸色苍白,不由抓住门框干呕了几声,而后他狠狠捂着钝痛的胸口处。

陆承的这副反应使纪明意还有屋内众人吓了一大跳,顿时院子内的所有仆役都涌到了陆承周围

纪明意顾不上那个小男孩儿,几步迈到陆承身边,关切地扶着他道:“九郎,这是怎么了?快去请大夫来。”“他这是胸闷心悸。”小男孩因为失去了王群的控制,也走过去看热闹,他目不斜视着说,“应该不常犯,不然你们不会这副反应。”“若是偶尔发作,只需平躺下来,稍作休息就可自愈。”小男孩儿说。

纪明意一边扶住陆承,一边抬眸看小男孩儿,她安静地问

“那就以仙人掌、丹参、灵芝、川芎、三七、葛根等作为药引,再加以甘草调和,可以达到温柔并济,治疗气血瘀滞的效果。”小男孩儿粗着嗓子,眼也不眨地说。“若是常发作呢?

这下不仅是纪明意,连王群都惊讶了。

他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眼小男孩儿,问:“你这是胡诌的?”

小男孩儿狠狠哼笑一声,不再言语。

纪明意却惊觉自己可能意外撞了个稀奇,她让仆从们抬着陆承回房里歇息,而后对男孩儿说:“你也一道来。”陆承的身子骨向来比别的少年郎们都要硬朗,虽说偶尔有些跌打损伤,但那都是源于外力,他平日里连个风寒都极少得,更是不会这样毫无预兆地生病。这事儿很快惊动了在城外粥棚的魏管家,魏管家回府的时候,顺带捎上了最熟悉陆承病情的陈菖蒲一道他二人赶回家的时候,见到陆承躺在床榻上,而纪明意则坐在床边的明黄梨花交椅上守着他。一众仆妇随侍在床沿,还有个小男孩儿在桌案前下笔如飞地写着什么。小男孩儿换了身新衣裳,褪下了破破烂烂的一身短褐,换成一身宽大的暮云灰净面布衫,只是小脸蛋仍然有几分脏兮兮,想来他自己并不在意外表见到陈菖蒲,纪明意忙起身相迎:“陈大夫来了,请您帮忙看看九郎。

出了柴房,陆承胸口的心悸钝痛感实则就慢慢淡化,他知道自己这是心病,遂道:“我没甚么,不必大惊小怪。”陈菖蒲闻言,还是上前去为陆承把脉,少顷,他说:“九郎最近可否压力颇大,时感精神紧张?你这心脉的跳动不太寻常,难怪今日忽然心悸。”“压力颇大”、

“精神紧张”几个字,让纪明意和陆承一齐怔了怔。纪明意忽然抬眸向陆承望去,陆承的目光正好停留在她身上不及移开。见她主动望来,他偏过头去,不置可否地抿住了唇,眼眸里有生人难近的疏冷陈菖蒲说:“不是多要紧的事情,我给开个方子。你底子好,平日里练练五禽戏,再加以药物辅佐,只要多加预防,应当不会再犯。陈菖蒲走到桌案前,却见桌案上已经摆着一张药方,陈菖蒲不免拿起来瞧了眼,而后他愣怔,问向孤零零站在这里的小男孩儿:“这是你开的药吗?”魏管家自然千恩万谢

小男孩儿瞄他眼,并不答话,他走到床榻前,对纪明意说:

“你答应我的,只要我写出药方来,就送我回家。这话还作不作数?”

纪明意说:“作数啊。

小男孩儿于是瞪着眼珠子,颐指气使道:“那我要回家了,赶快送我。”

陈菖蒲将此药方一目十行地略过,见这方子温凉并行,攻补兼施。他忽然生起几分惜才之心,也走到床榻前去,和蔼地跟小男孩儿说:“你虽年幼,却颇懂医理,可愿拜我为师?”小男孩冷冰冰觑他眼,复又扭头,对这份好意置之不理。

陈菖蒲是整个西安府中数一数二的大夫,他年长温和,名气卓著,又常年为陆家父子看病,不好轻易开罪。纪明意便有些歉然地笑说:“先生见谅,这是个野孩子,不懂礼数。“无妨,”陈菖蒲的性情向来随和,他只捻须,莞尔道

“是老夫自作主张,太好为人师了。

“这方子开得不错,对得上九郎的症,”陈菖蒲说,“我再给加点宁神补心的药,每日一副,连服七日,九郎当无大碍。“劳烦先生。”纪明意口中说

小男孩儿不耐烦道:“什么时候送我,天黑了,我要回家!”

纪明意终于向他喝道:“你闭嘴!

这是她头次对小男孩儿发火,小男孩儿轻轻咬住唇。

“我从来说话算话,”纪明意扭头吩咐松柏说:“去套马车。”

床榻上的陆承听到这话,眼底不由情绪涌动,他抬眸问:

“你知晓城外现在是什么情况?”陆承语气低下去,恨不得将眼前不省心的女人捆在身边才好。他黑眸幽深,牢牢扯住了纪明意的衣角,“等着我,我也一起去。”“你真要送他出城?”

纪明意尚未开口,魏管家先道:“承哥儿,你要多多休息,让王群多带些人就是了。

少年的语气依旧不容置喙,冷硬又坚决,他抓住纪明意的衣角不放:“我去。

魏管家叹息一声,倒是陈菖蒲笑笑,安慰说:“难得九郎仁孝。不过九郎未免太紧张了,我今日出了趟外城,城郭流民虽多,但是新上任的刘巡抚手段严明,将陕西治理得井井有条。城外几步一岗,又设立了好几处粥棚和安置流民的帐篷,轻易不会生起祸乱。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纪明意闻言眉头略锁,陆承则终于

松开女孩儿的衣角,他若无其事地敛眸,小男孩儿也古怪地笑了笑。

后来,陆承还是坚持护送纪明意与小男孩儿一道上了马车。

这种疫灾四起的时候,出行不宜太过张扬。因此,他们驾的马车分夕

简朴,车厢堪堪只够坐下三个人,于是纪明意未带一名婢女,只留松柏在外赶车。

车厢里,纪明意坐在一边,陆承和小男孩儿在另一边。

马车上的环境通仄封闭,纪明意还是担心陆承的心悸会短时间再犯,便说:“九郎,你如果觉得不舒服陆承目不交睫地望向窗外

一定要说出来。”

“嘴硬。”身侧的小男孩儿发出一声稚嫩的评价。

陆承的额上青筋微跳,他开口,声音寒气咧咧

:“你想滚下去是不是?

小男孩儿却一点不休他,朗声笑说:“你要是再时常焦虑,起伏情绪过大,小心供血不足,心悸将会伴随你终生哦。被这样一吓唬,纪明意先紧张起来:

“九郎,有话好好说,

别生气

女孩儿脸上的担忧出自真情流露,陆承倔强地抿着唇,有些自虐地想一

这么关心我作甚,不知道我会多心吗?

他神情依旧凝结成冰,沉默地看了纪明意眼,曲起指节

小男孩儿笑了笑,眼眸亮晶晶地,他忽然道:“你们二位到底什么关系?”

“关你屁事。”陆承冷哼着说。

小男孩儿目光闪烁了一下,故意对纪明意道:“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你郎君呢。

他好整以暇道:

“哪家继母子会像你们这般相处?”

纪明意微抬眼。

“你们这么紧张彼此,一个不放心对方独自出城

一个知晓对方心悸后,嘘寒问暖,”小男孩儿挑着唇,略略好笑地说,“实在有趣。

陆承这次没有再忍耐,他一手抓住小男孩儿的脖子,像抓小鸡一样,峻刻地斥道:“闭嘴。”

这小男孩儿脸上的皮肤看着黝黑粗糙,没想到脖颈处的肉居然挺嫩

陆承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小男孩儿眼,小男孩儿捐着脖子,恶狠狠对陆承道:“你再敢看我,我把你眼睛挖出来!”陆承混不在意这等威胁,他傲慢地“呵”一声。

纪明意有些头疼,于是软着嗓子说:“你俩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先别斗嘴了。

两位少年本来各个都像威武的大公鸡,听到这话,才略略收起各自的翅膀。

纪明意向小男孩儿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小男孩儿一本正经地说:“十五。

纪明意好笑道:“你有十五?欺负我没生过孩子是吧?”

小男孩儿不服气道:“我马上十一了!”

“我看你连十岁都够呛。

“这还差不多。”纪明意说。

她道:“你会开方子,还会写字,想来不是穷苦人家的出身,以后别再做偷窃的勾当。要是缺钱用,就去找云客来的大掌柜,报我的名字,每日最多可支取一钱银子,一个月不超过一两。陆承皱眉,神色冷然起来。小男孩儿也抬起头,目光对上纪明意的眼睛,他撇着嘴问:

“对我这么好,你有什么企图?”

陆承嘴角微抿,横眉冷眼。

纪明意笑了笑,诚实地说:“我想在城里开间医庐,目前正好欠缺人手。我看你知晓医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我效力?”小男孩儿听到医庐时顿了顿,继而安静地问:“要签卖身契吗?

“不需要你卖身为奴,”纪明意说,“签普通的书契即可。

小男孩儿难得静了一会儿

陆承不由微嘲,他上下扫过小男孩儿的脸:“怎么,你竟还要考虑?

小男孩儿神色僵硬,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说:“当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

“你有什么值得骗?”陆承偏过脸来,不客气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过他

小男孩儿却因这句嘲弄赤红了脸,他怒道:“是她要开医庐,又不是你开!说来说去,这都是我们俩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干系!”“狗拿耗子。”小男孩儿红着眼说

陆承的瞳孔之中有一丝微光闪过。少年生得俊美,生起气来宛若一朵带刺怒放的玫瑰,凛冽又傲然。他嘴唇颤了颤,忽地道:“阿意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陆承这是头回喊纪明意为“阿意”,在这样一个张牙舞爪的小男孩儿面前,未尝不是被小男孩儿的话所激怒。纪明意的目光落在陆承幽深的双目上,她心里叹气,敛下神色说:“好了!都不许再吵!

她先对小男孩儿说:“等会儿到了你家,你先将印章还给我,然后你有七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愿意,就到云客来找我。不愿意便自去取一两银子。你既然有一技之长,做什么不好

别再偷了,没得辱没先

这句“辱没先人”是纪明意为了加重说教的效果,自由发挥时随意加上,却意外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小男孩儿的手微微颤抖,他忽然紧紧闭上眼,独自缩到了马车的角落里去。

少年的眸子漆黑,面容像是一块成色最为上好的玉石一一白暂又冷硬,偏偏同时具备了俊美与硬朗两种格外矛盾的风格。教训完小男孩儿,纪明意终于转目看向陆承。

他正垂着眼,见到纪明意在看自己,他才抬起眼眸,与她四目相对。

两人进行了长久的对视。

纪明意的侧脸干净,睫毛上犹带几分沾染露珠的湿气,一双剪水双瞳总好像是被水洗过般,柳眉如烟,眸含秋水。陆承侧首看她,神情明明还是冷漠乖张,可瞳孔中却无端生出几分赤诚的温柔。

纪明意看着他,实则在回忆这些时日他们两人相处时的所有细节。她张张嘴,想要说话,又不知从何说起。一九郎为何近日精神紧张,压力颇大?

难道是因为....我吗??

九郎不会真的对我......

纪明意咬着唇。

她没有处理这等关系的经验,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少年人的爱慕,或者说青春期劳动?

犹豫着犹豫着,马车已经驶到目的地,车外的松柏低声说

公子,咱们到了。"

听到这话,小男孩儿最先行动,他跟跄着跑去掀开车帘,见外头果然是自己住着的那间红色砖瓦房,便压低声说:“就是这儿。”他率先跑进屋子里,陆承看了眼松柏,松柏立即便跟上小男孩儿,片刻功夫后,两人一道从屋子里出来。小男孩儿手上拿着那日从纪明意身上偷来的钱包,他说:“给你。

纪明意接过瞧了眼,见印章果然在里头,遂也遵守诺言,没再问荷包里的银子去向。

小男孩儿却主动说:“我叫柳昀。你是个好人

可如今的世道,好人不长命,我建议你还是赶快变坏一点儿吧!”

语毕,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他迅速一溜烟儿跑了。

纪明意一哂。

陆承则不屑地扯着唇。

马车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只剩下了陆承和纪明意两个人。

陆承一张俊脸面无表情,纪明意的双手则微微交叠在膝头,几经思索,她终于启唇:“九郎。”

女孩儿的嗓音清甜依旧,但陆承直觉她接下来要说他不爱听的话

果然,纪明意不紧不慢地说:“我今早接到了郎君的书信,他说他过几日就会返程,若一切顺利,便会在下月中旬入陕,月底前返家。”陆承抬眸,冷漠地问:“所以呢?

纪明意抿唇,见少年一脸无动于衷,只好又说:“我嫁给你爹这么久,还从没问过你,你身边伺候的人够吗?我看你身边没有婢女,需不需要我从院子里拨几个给你。陆承满面阴霾,眼眸死死盯着她,不知道她明明已经看破了他的心思,怎么还能吐露出这样看似柔情,实则冷冰冰的话语。陆承的瞳孔中有莹光忽闪,他恶中带笑地说:

“不必,还是留给我爹吧。我爹久旷,想来比我更需要。

这句“久旷”说得别有深意,纪明意不禁也面色微冷

她不再隔靴搔痒,而是美目圆睁,单刀直入道:“陆承,我顾及你的颜面,不愿挑明。难道你非要我撕破脸与你明说吗?”陆承露出一个野性的笑容,他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是肆意的张扬:“那就明说啊。

纪明意被少年身上这样恣睢的痞气气恼住,她忿然地挑眉,也意气上头,横眉冷对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你还小,女人见得少,只是一时冲动,不要误把此当成喜欢,更不要把不该有的心思放在我身上。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你心里知道吧?"

女孩声音软糯,却带着股泾渭分明的无情。

陆承浓密的长睫微微垂下,他眨了眨眼,轻哼:“知道。

纪明意刚想舒一口气,却听到少年低沉的嗓音继而响起。

-“但是我说过。

陆承静静地看着她:“别把我跟三岁小孩儿混为一谈。”

“我小,不是傻。”陆承忽然伸手,抓住了眼前人白嫩如霜雪般的皓腕,他将纪明意往自己身前拉了拉。马车本就颠簸,纪明意在这牵拽之下,不由自主又向前倾倒了几分。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身侧一个东西保持住平衡。等这阵颠簸过去,纪明意方才发现自己随手抓住的竟是少年健硕的胳膊。

少年的肌肉蓬勃,因为常年练武,他的身姿高于壮于同龄人许多。捏起来,自有股年轻狂野的味道纪明意像是被烫了一般松开手,她连忙抬眸,想要后退,却不被允准,于是只能手足无措地唤:“九郎?”陆承坦荡地迎上女孩儿诧异的目光,在浓重的鼻息交错之下,他的嗓音冷淡又坚决。

少年刻意俯身,他一字字道:“我分得清何为冲动,也明白什么是动心和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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