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线】
【如果卡纳在阿卡姆发现了杰森】
……
很难说, 卡纳发现自己没死成时在想什么。
但当他知道小丑还活着，那个人渣还活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潜入阿卡姆的行动很顺利, 他熟悉这里每一寸土地, 走到小丑的路更是模拟了无数次, 唯一没料到的是, 蝙蝠侠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他的飞镖被挡下, 爪子被捏住, 绑在束缚衣里的小丑就在咫尺之外哈哈大笑，尖锐的嗓音如同利刃刺穿耳膜。
卡纳不甘心地大喊, 蝙蝠侠却无动于衷捏着他后颈离开——身后浸泡在血液里的小丑倒在地上，眼珠几乎要挣脱眼眶, 苍白的脸却满是笑意，喉咙里间歇不断地发出尖笑。
“HHHHHHHHH, 蝙蝠，小蝙蝠, 我就知道你需要我, 你需要我！”
暴揍了小丑一顿的蝙蝠侠连拖带拽抱着卡纳离开，男孩在他身上不断挣扎，两人心力憔悴的争吵声在走廊响起。
不少囚笼里的罪犯都探着脖子来凑热闹，吹口哨和起哄声此起彼伏，喧哗的氛围一直在蝙蝠侠走到走廊尽头时达到高.潮，有人甚至欢快地鼓起掌来。
卡纳愤怒地望着他们——蝙蝠侠和所有罪犯。
幸灾乐祸和欣喜激动的声音如流水般钻进他耳朵，此时此刻, 让人眩晕的一切, 魔幻的一切, 他也想尖叫——就像这其中叫得最大的那个人一样。
但突然一道微小的, 虚弱的，熟悉的声音出现。
——“卡纳…”
——“笨狗…笨……”
卡纳倏地停下，纷杂的思绪骤然陷入死寂，他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回应，“杰森？是你吗？杰森？”
愤怒赤红的眼睛猛地落下泪来，他又开始挣扎，力度大到蝙蝠侠也控制不住这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离开的小狗。
他不是没听到卡纳的自言自语，但这实在是太常见了——常见到自杰森死后，卡纳就从未清醒过，他总是冲着虚空幻想喊那个熟悉的名字。
但杰森已经死了，那叠录像带被翻来覆去地追踪模拟，所有的现象都表明那孩子已经死了。
蝙蝠侠以为这只是卡纳又一次精神不稳定地幻觉，但阿卡姆几名罪犯骤然不自然的神色让他拉起了警铃。
——蝙蝠侠总是怀疑一切。
原本想要砍晕卡纳带走的手停下，蝙蝠侠放开不断挣扎的卡纳，心中竟也跟着浮现了不可名状的希冀。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亲眼看见杰森的死亡。
蝙蝠侠揣着难以言喻的心情，跟在颠颠撞撞的白色小狗身后。
卡纳原本颤抖的声线一次比一次大，他扯着喉咙尖叫，一次又一次喊杰森的名字。
“我在！我在！我找到你了！！”
“杰森—杰森———”
卡纳拼命尖叫。
阿卡姆众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幸灾乐祸和奚落声越来越大，蝙蝠侠向最大声的那个飞去麻醉镖。
医院的守卫也很快到了，他们带来了医生，同时也催促着蝙蝠侠尽快离开——于是蝙蝠侠也向他们甩去了一排飞镖。
卡纳不知道这个，他听不见所有人的声音，他只知道杰森在喊自己的名字——是真的，真的真的在喊他。
不是幻觉，杰森就在这里，他没有死！
他找到他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涌出，卡纳循着声音，欣喜若狂地冲破墙壁。
这里有一个没被记载的房间！
——就在小丑隔壁。
卡纳又哭又笑地跪在地上，周围所有人猛地安静如鸡，只有守卫颤抖着声线说不能破坏公物，蝙蝠侠愤怒地揍晕了他。
很快他也冲了过去——蝙蝠频道里，便士一通知了夜翼尽快赶到。
蝙蝠侠代替大哭颤抖的卡纳爆破了地面，骤然间，一条让所有人——所有人都头晕目眩的地下走廊出现。
小丑的尖笑声越发激动昂扬，他开始赞美蝙蝠的敏锐，又抱怨他破坏了自己准备的惊喜。
然而没人理他，蝙蝠侠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注意侦查，卡纳就闷头冲了下去。
映入眼帘的昏暗，腥臭和腐烂瞬间刺入鼻腔，卡纳几乎难以抑制干呕的生理反应，这一切都抑制了熟悉的气味，甚至声音也变得微不可闻。
但他知道，杰森就在里面，他在等着自己，他还活着！
卡纳顺着阶梯冲下去——
“天呢……”
他呆滞地看在绑在椅子上的男孩，荆棘刺穿了血肉，伤口开出凌乱的血花，世界无数嘈杂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静谧的世界里，他只听得到那个人声若蚊蝇地念着。
“卡…卡纳……”
轰——
他瞬间头脑陷入空白，手脚冰冷，心脏骤停，无法呼吸，刚才升起的狂喜被痛苦和绝望代替——他甚至希望这也是一次幻想，一次荒谬的幻想，这都是假的，杰森…杰森怎么可能被关在阿卡姆呢？
他被关在这儿多久？
胃部开始抽搐，就好像他视线所及的伤口也被复现，无数烙印从他的身体蠕动生长，撕碎皮肉又敲碎骨头，痛苦和愤怒随着尖叫和眼泪崩出。
等卡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夜翼抱在了怀里，悲伤的兄长轻轻拍着他的背脊——他下意识挣扎，幸好杰森就在旁边。
他被抱在蝙蝠侠的怀抱里，宽大的羽翼把杰森护得严严实实——他更瘦了，甚至比他们小时候还瘦，干瘪的身体，和被折断后随意衔接的骨头。
破碎且凌乱的制服下，刀伤枪伤拳击伤，甚至是捻灭烟头的烫伤，密密麻麻的伤疤遍布整个躯体，卡纳又开始颤抖，他觉得自己身体也开始发疼。
夜翼抱紧了他，近乎窒息的拥抱给了他一些身处世界的真实感。
但蝙蝠侠不敢抱紧他的男孩，杰森太虚弱了，最轻微的颠簸也让人担心他的骨头会二次断裂。
很快超人也来了，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蝙蝠洞——在卡纳晕厥那段日子，这里拥有氪星技术和韦恩合作研发的医疗舱。
莱斯利医生也被带来了，女医生愤怒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洞穴，阿福无法担任医疗助手，老人默默流着泪离开了，刚刚自我推荐上位的罗宾提姆在旁边注视着，茫然又欣喜。
夜翼和卡纳低声交谈着，但男孩也只是流着泪，他的身体不停颤抖，眩晕的大脑无法处理今天发生的所有。
他要去杀小丑？
他找到杰森了？
杰森在阿卡姆？他…他被关了多久？？
他听着迪克也开始小声啜泣，蝙蝠侠疲惫地捏着鼻梁叹息，从黑夜到天明，从科技到魔法，伤痕累累的男孩总算呼吸陷入平静。
卡纳第一个冲了进去，莱斯利医生想提醒他轻点，但男孩已经自觉地蜷缩在病床旁边，长久地感受着身后轻浅又平稳的呼吸。
门外，布鲁斯在感谢医生并记录医嘱，卡纳也想听这个，但现实是他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杰森的呼吸和心跳。
这不是假的，他真的回来。
卡纳心底涌现出狂喜。
他对自己的卑鄙念头感到羞愧，他想要杰森回来，就算杰森活着的代价是他承受了无数非人的折磨，他也想杰森活着，他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都还活着。
卡纳抱着膝盖蜷缩在地板上，长久地听着那一道真实的呼吸。
然而事实远比他们想的更麻烦。
蝙蝠侠快速处理了阿卡姆——小丑并不愿意破坏蝙蝠侠的秘密游戏，因此他们的身份还勉强得以保存。
除了身份危机之外，蝙蝠侠用更血腥的方式将阿卡姆全部纳入掌控，更换守卫，制定规则，并且给予他们比他们给予罗宾更绝望的痛苦和恐惧。
除了死亡，没人能从这里逃走。
但与杰森日益好转的身体相比，他的精神状态更让人担忧——他常常陷入昏迷，醒来后或是安静地长久地注视一个点，或是崩溃地大声尖叫，被不断撕扯的喉咙溢出鲜血。
他没法接受蝙蝠侠的靠近，只有在卡纳身边情绪会平稳些——布鲁斯猜测这是小丑想要的那个，他想让杰森恨自己，这会是他最完美的杰作，幸好他们找到了杰森，一切都还来得及。
蝙蝠侠擦去泪水，上帝啊，他的孩子在那个疯子手下关了七个月，而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布鲁斯这段时间憔悴了很多，蝙蝠家所有人都憔悴了许多，庄园和洞穴陷入更恐怖的死寂。
卡纳缩在杰森怀里，抱着他的男孩明显眼神明亮了许多，杰森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揉弄他的小狗尾巴，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他的名字。
“卡纳……”
“你总算来了…笨狗。”
杰森含糊不清地呓语，卡纳亲了亲他的脸，用自己柔软的耳朵去蹭他的下巴和脖子，于是杰森捏着他的后颈，转而揉他的耳朵。
卡纳哄他说，“捏捏小狗耳朵，烦恼通通忘掉。”
小狗蜷缩在他的手臂和身体间，后来阿福进来送药，杰森同样冲老人微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甚至还能安抚阿福说自己没事，迪克同样如此，兄长的摸摸头也能得到嫌弃的微笑。
除了布鲁斯…
蝙蝠侠的靠近会引起他强烈的反应，强制静音或者尖叫，他大喊着蝙蝠侠，daddy，我在这儿，却又对靠近的布鲁斯拳打脚踢，拼命抽搐。
后来卡纳才知道原因。
在触手可及的地面，蝙蝠侠日复一日地填充着病房，脚步声声透过特质管道一次又一次传进杰森耳里，他从拼命尖叫求助，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无情忽视。
甚至在那个分不清时间的牢笼里，小丑还会装作蝙蝠侠的身影靠近，无数次的游戏给予他希望又剥夺走他的灵魂。
——蝙蝠侠不会来救他的。
杰森无比清晰地记得这一点。
唯独蝙蝠侠不会真实存在于他的世界。
当他出现的时候，这个美好得像梦一样的世界就变得狰狞，虚假，破碎。
他抱紧了卡纳，但是狗宝宝是真的，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会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找到了自己。
——但是谁把他从椅子上解开，是谁抱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又是谁把他带回家？
杰森随时随地抱着他的小狗，穿过簇拥在床前的阿福和迪克，视线精准无比地瞄准了藏在门口的男人。
不安分的小狗亲了亲他的脸，迪克头笑了两声，杰森暴躁地翻了个白眼，把乱动的小狗团吧团吧拢在身体里，继续审视那个缩影。
他自我强调，“蝙蝠侠不会出现的。”
室内陡然陷入寂静，阿福放下药盘不敢吭声，迪克的呼吸都凝固了——没有人敢反对，所有人知道提及这个话题的下场。
卡纳呼吸同样停滞了两秒，但他知道杰森的认知正在不断更新，他今天精神很不错，是个打破虚影的好时间。
他可是杰森陶德，没什么能把他打倒。
小丑不可以，蝙蝠侠也不可以。
卡纳从被子里露出来的蓝眼睛轻轻眨着，他贴在杰森身上——他们都习惯了通过身体接触来确认彼此的存在。
杰森是，卡纳也是。
他们都不能离开彼此。
小狗轻轻蹭着杰森侧脸，说，“杰伊，是他把你带回家的呀。”
——是谁把他从椅子上解开，是谁抱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又是谁把他带回家？
——是蝙蝠侠啊…
杰森倏地落下眼泪，他颤抖着声线，第一次主动放开卡纳，第无数次冲远处的人影嘶喊——
“布鲁斯，我在这儿！”
“布鲁斯——！”
布鲁斯猛地冲过来将瘦弱的男孩抱在怀里，杰森眼泪源源不断地落下来，他难以抑制地哽咽，却又坚定无比地说。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daddy。”
……
那天杰森一直粘在布鲁斯身边，甚至蝙蝠侠的夜巡也是由夜翼顶班，老爹一手揣着一个娃，同时抱着失而复得的两个孩子睡去。
第二天下午阿福来喊老爷起床，久违地发现布鲁斯竟然已经醒了，或者说一直没睡。
“我真害怕这是一场梦，阿福。”
布鲁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阿福回答他，“老爷，或许你需要一个拥抱，”
“我已经抱了够久了。”
布鲁斯慢吞吞地嘀咕，却张开手和阿尔弗雷德交换了一个长久的拥抱。
很快杰森和卡纳也醒了，在交换早安吻之后，他们被温柔地催促着洗漱吃午餐。
杰森同样亲了亲布鲁斯，得到男人充满笑意的眼神，越来越清醒的杰森窘迫地牵着卡纳跑走，很快洗漱打闹声从门内传来。
“这确实是真实的。”
布鲁斯笑着对阿福说，很快又拧紧眉头深深叹息。
“我真不敢想象，要是我们没找到杰森，会发生什么……”
“但那些假设毫无意义，不是吗？老爷，我们找到他了。”
“是的，阿福，我们找到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