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今天接受到太多炸裂的信息,沈思柠对他的这句话已经不意外了,
“你要软禁我?”
裴时礼低眸看她,语调低沉温柔,“当然不会,我怎么会软禁我的妻子。”
沈思柠冷眼看他,“那就让我出去。
“外面就要下雨了,你现在情绪不太好,雨天开车的话很有可能会出意外,
他仿若一个贴心的丈夫口吻,“今天你没有庭要开,也没有客户要见,
工作就去书房,不想工作就去卧室、家庭影院、健身房、琴房,随便你,但是不能离开家。
他显然把她的行程调查的清清楚楚
沈思柠听着他温和却强势的话,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即转身,往楼上走。
裴时礼看着她毫不犹豫的背影,眼眸暗了暗
“我去把你扔下去的戒指捡回来,等会儿再上楼陪你。
沈思柠充耳未闻,回到卧室,反手将门反锁,背靠在门板上,慢慢地下滑,屈膝坐在地毯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出神地坐了一会儿,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看着通讯录的列表,却不知道该打电话向谁求助
不管是她的家人还是朋友,没人有能力帮她摆脱他,而他显然很清楚她的性格,她做不到玉石俱焚两败俱伤,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当初的选择,是她找来的祸端,她不会也不他就是料定这点,才没有把她的手机拿走
他觉得她拿他没有办法,不管怎么闹,最后总会妥协的。
手机屏幕长时间未动,变暗再变黑,黑色屏幕倒映出她温静冷然的脸。
沈思柠无力又疲倦地看着屏幕中的自己。
雷声骤然响起,阴沉昏暗的天空炸了几个响雷,紧跟着,哗啦啦的雨就砸了下来。
“轰隆一
沈思柠抬眸,往阳台的方向望去,突然想到他说的,下午要去看落日。
大概是老天都觉得他们没有去看的必要,所以下起了雨
结婚周年纪念日去海边看落日的习俗,就这样被打破了。
敲门声忽然响起,沈思柠没有搭理,张嫂在门边站了半分钟,急得手忙脚乱,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太太,外面下雨了。"......"
张嫂见她不说话,在外面喊:
“太太,先生还在楼下找戒指,没有打伞,保镖给他伞他不接,您去劝劝他,好吗?”
故意不打伞?
想把自己折腾生病,让她心疼?
沈思柠冷笑了声,对着门外道
“他不打伞就让着淋着吧。”
淋点雨而已,死不了人
张嫂看着紧闭的房门,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啊,早上还好好的,现在一个冒雨捡戒指
一个反锁门漠不关.....张嫂叹了口气,搞不懂他们年轻人。
听到张嫂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沈思柠慢慢站了起来,但双腿因为蹲了太久麻痹了,她缓了缓,抓着门把手站了起来,往床上爬。昨晚她很晚才睡,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做,索性补个觉,临闭眼前往阳台看了眼,暴雨笼罩着这座城市,让整个世界陷入雨幕中。天空也阴了下来,明明是上午,却像是夜晚一样阴暗。
打着伞不方便找,裴时礼没撑伞,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草坪上有条不紊地巡视,修长的手指掀开灌木丛,不紧不慢的,不放过每一寸土地。保镖见他不愿意撑伞,只好拿着伞跟着他身后,举过他的头顶遮雨,只是尽管这样,雨水仍是把他的衣服打湿,冷白的面容上沾满了冰凉的水珠。凉意透过昂贵的布料渗入皮肤,冷得让人止不住发颤。
保镖忍不住道:“裴总,我们来找吧,您这样会生病的。
裴时礼的声音融在哗啦啦的雨声中,
保镖无可奈何地跟在他身后,举着黑色大伞替他遮雨。
“不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电筒光的照射下,细碎的光芒闪烁
了下,裴时礼眯了眯眸,在灌木丛中看到被抛弃的戒指,他俯身,将戒指捡了起来。
脑海里闪过她扔戒指时的表情一一
她比在书房时还要生气,对着他面无表情,火都不想朝他发,还把他们的婚戒扔掉。
[裴时礼,你越来越让我觉得,我当初的选择是错的。]
想到她决绝的这句话,裴时礼菲薄的唇抿得更紧,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烦躁。
当初的选择?
是嫁给他的选择么。
她现在认为,当初不该嫁给他吗?
她后悔了。
后悔嫁给他了。
心脏微微刺了下,血液仿佛也凝滞住,裴时礼抬手按住发疼的心口,紧紧地把戒指攥在手里,抬头看了眼二楼阳台的方向。不是所有的选择都有后悔的机会,她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选了他,就该对他负责。
是她自己让她成为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一开始没有逼迫她,是她自己要这样做的...
张嫂站在门口,看着浑身湿透的男人走了进来,立刻递上一条干净的浴巾,“先生,您擦擦吧。”
裴时礼没接,淡声问:“她呢?”
“太太在卧室。
裴时礼身上的衣服不停地往下滴水,黑色发梢也滴着水,落在冷白的皮肤上,让人看着就觉得冷。
走到二楼,去拧主卧的门把手,毫不意外反锁了。
他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抬腿走进次卧,将次卧温度调到16℃,然后走进浴室,将水温调至最低,冰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整个浴室没有一丝雾气,冷得仿若置身冰窖。
沈思柠这一觉睡到下午一点,醒来后脑袋昏昏沉沉,她扶额,想着这段时间睡了太多。
大概是人骨子里的惰性,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事,本能地就想逃避。
这一觉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的态度如此坚决,硬碰硬她碰不起,如果他非要维持这段婚姻,她可以让步,条件是她搬出去,分居。这是沈思柠的底线,她没法再委屈自己和他一起生活。
时间不仅是治愈的最好疗药,也是遗忘的最佳利器,分居后,他们见不到彼此,不再和对方联系,不论多少感情都会冲淡的。他并不爱她,只是习惯她的存在而已,等她走后,他说不定会遇到一个热情似火的女孩,变成他的新习惯,到时候不用她提,他都会主动和她离婚的。应该要不了多久。
他们之间最深的羁绊是习惯,只要她不再适应他的习惯,这段不算深的羁绊就会慢慢淡去。
打定主意,沈思柠有了方向,从床上下来,换好衣服后,拉开卧室的门。
结果刚出门,迎面撞上张嫂带着家庭医生往次卧走,张嫂看到她立刻松了口气,“太太,您可算醒了!”“先生发烧了,39.5℃,”张嫂说,“他不让我打扰您睡觉,所以我才没喊您,既然您醒了,去看看他吧!”沈思柠思索片刻,“走吧。”
张嫂连忙诶了声,唉声劝道,
“太太,您就别跟先生生气了,他冒着大雨捡戒指,浑身都湿透了,现在还发烧了,他从小的身体就好,很少生病,这次烧的这么严重,我猜啊是心病....心病?
苦肉计?
沈思柠没有接话,跟着张嫂进了次卧,门口的保镖都听他的,于情于理,她走之前需要和他说一声。次卧里,沈思柠进去后,就看到靠坐在床上的男人,他的面容依旧俊美清冷,只是面色有些白,尤其是唇,透着几分病态的白,看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脆弱。听到门口的动静,裴时礼掀起眼皮看过去,在看到她的那刻,眸底闪过一丝惊喜和安慰,他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你醒了。”"...”沈思柠蹙起眉头,去问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瞥了眼裴时礼,正色道:“裴太太,裴先生发烧了,如果不好好照顾身体的话,很有可能烧成气管炎。”沈思柠没说话,气管炎?
他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
淋个雨把自己折腾成高烧,还要把继续作成气管炎?
“既然如此的话,李医生辛苦你了,”沈思柠说,“你就在客房住下吧,等他烧彻底退了再走。
李医生:“.....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他说。”沈思柠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李医生看向裴时礼,裴时礼敛着眸,淡淡道:“出去。
等李医生和张嫂出去后,沈思柠走到他的病床前,裴时礼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滚烫的温度让她怔了下。他真的烧的很严重.......
裴时礼靠在枕头上,黑眸深邃晦暗,眸底铺着一层薄笑,将戒指举到她面前,“柠柠,戒指我找到了,还给你。”沈思柠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蜷了蜷,低眸看着他举着戒指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被枝叶划的,素来干净的掌面有几道浅浅的划痕。不算严重,但斑驳的伤口让他原本完美的手掌多了一丝损伤
沈思柠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没接他的戒指,“裴时礼,你不想离婚,是吗?”
“嗯,不想。”
“这样吧一一”沈思柠慢慢蹲下来,几乎是以一种仰视的姿态看看着他,温声道,“我知道突然提离婚,你没有做好准备,我们暂时不离。暂时?
裴时礼眯起眸,低眸看她。
“这三年我自问尽到了妻子该尽的义务,你对我也不错,我还是希望我们好聚好散,”沈思柠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说完,“既然你不能接受我们立刻离婚,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我搬走,等你适应了我不在你身边的生活,或者等你找到你爱的人,到时候我们再离婚,可以吗?”她自问拿出了十二分的态度和诚意,却听到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声,语调中略带嘲讽,“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沈思柠对他的视线不躲不避,“嗯。”
裴时礼低眸看她温静.淡漠的眸子,心头募地泛起强烈的自嘲,他还以为....他以为什么呢??
以为她知道他生病了,心疼他所以来看他,就像当初他们吵架后他出了车祸一样,她那时候也很生气,她说要和他做表面夫妻,但因为他生病了,她还是待在他身边照顾他,温柔体贴,寸步不离,就连他吃饭都是她亲手喂的。她对他一直都很好,怎么会忍心连他发高烧都不过问一句?
只想着和他分开,上来就提分居的事,借此缓住他。
先是分居,再是离婚,一步步从他的生活中抽离。
生病的人都是不讲道理的,裴时礼心底涌上一股理直气壮的怪怨和怒气,她不是说爱他吗?怎么这么干脆利落?不见她有丝毫的犹豫,她的感情是轻易就能用橡皮擦擦掉的吗?思及此,裴时礼体内的热气烧的更烈,身体就像煤块般烫手,情绪却慢慢冷了下来,这些年养成的惯性思维帮他做了决定。她既然融入了他的生活,就该一直待着他的生活里,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适应别的人。
开始是她自己选的,她就该一直陪着他。
裴时礼黑眸恢复波澜平静,她睡觉醒来换了身衣服,偏休闲的衬衫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明显看得出来,她是准备出去的。从前她做事,他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她干脆利落,不管是感
情还是工作,干练果断,抛开两人的关系,他很欣赏她的性格。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和那些人一样,都能被她果决地抛开。
是不是要夸她一句当断则断?
裴时礼敛下眸,没有阻拦她,只是道:“裴太太,我建议你不要搬走。”
沈思柠抿了抿唇:“你好好养病吧。”
他没有强硬地阻止她,应该是默认她的安排了吧。
沈思柠松了口气,她仍是抱着和平离婚的希望,刚刚睡觉的时候她认真想了想,他应该只是习惯她对他好,只要她不再关心他,他渐渐就会觉得她没意思,遂而放弃这段感情。她去书房把证件装进行李箱,打开抽屉时,看到因为他不喜被她收进抽屉里的相框,思索片刻,仍是将相框拿出来,一同装进了行李箱。收拾完,拎着箱子出门时,恰好撞见了李医生
,她站在原地沉思了几秒,最后什么也没问,拎着箱子下楼。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拖泥带水,这是她给自己的要求。
楼下的保镖没有阻拦她,沈思柠顺利地开车,去了她结婚前住的公寓。
公寓久未居住,只是有保洁定期打扫,大体还算整洁,家具上面都盖着一层防尘置,防止受到灰尘的侵蚀,空气中的清冷和淡淡的霉味,彰显着这套公寓有三年没人住了。沈思柠对打扫家务这方面不在行,在家要么佣人做,要么裴时礼做,她几乎从未动过手,便给常用的保洁阿姨打了电话。收拾好已经是傍晚,保洁阿姨走后,沈思柠把她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她没有带很多东西,只拿了她的证件,几件常穿的衣服和必要的工作文件。至于生活用品,她准备等会儿下楼去买,她的小公寓楼下就是商场,购物很便利。
出门前,她去阳台看还下不下雨,雨停了,收回视线时,余光瞥到天空中的余晖,落日像流油的咸盐蛋黄,天空被泼墨成橙色。沈思柠蜷了蜷手指,收回视线,拿着钥匙出门。
她给了自己一天调整状态的时间,第二天上午九点,准时出现在律所。
这两天裴时礼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沈思柠内心松了口气,却又想到她走之前他最后一句话一[裴太太,我建议你不要搬走。]
心脏突然有点慌乱,沈思柠抬手顺了顺胸口,劝自己不要吓唬自己,洗完澡上床睡觉。
然而,第二天上班后,她才知道她的预感不是杞人忧天。
许静给她送材料时,见她不大忙,扯起了八卦,“亏得我还以为他们俩是女明星嫁入豪门的典范呢,没想到都特么是假的!我就是一颗任由资本家宰割的韭菜!”沈思柠看着咖啡杯里鼓起的白泡,随口问:“怎么了?”
“温泽烨和南希你知道吧?就是丰嘉珠宝总裁温泽烨和演《长公主殿下》的女主南希,他们俩不是结婚了么,在媒体面前一直秀恩爱,丰嘉珠宝只要一出新系列就营销他俩的爱情,导致很多网友订婚结婚都去买他们家的钻石,结果居然都是假的!沈思柠蹙着眉,接过许静的手机,看到微博热搜前三后都有个红红的“爆”字。
#温泽烨出轨女模特#
#南希嫁入豪门后的打小三生活#
#温泽烨出轨姐妹花#
温泽烨是温泽瑞的堂哥,如今温家的生意由他负责,当初娶南希或许有一丝真情,但世间男人凉薄是常态,南希虽说在娱乐圈有名气,但只是普通家庭出身,嫁入温家后,温泽烨不管是逢场作戏还是假戏真做,她的话语权很低。南希失望透顶后,理智占据上风,温泽瑞能给她提供优
渥的生活和优质的资源,她不用再像从前那样为
了一个角色陪制片人投资商吃饭卖笑,好的剧本任他挑,便接受温泽烨的条件一
两人维持表面恩爱的夫妻假象,他给她资源,她在珠宝上新时陪他秀恩爱增加热度流量
这在圈内本是常态,但利用流量炒作就要接受流量反噬,温泽烨左拥右抱两个小模特的视频曝光,网友们意识到受骗,汹涌的怒气和谩骂让丰嘉珠宝的形象一落千丈,甚至连股价都开始大跌。上游的供货商提出解约声明,下游的大型商场拒绝丰嘉珠宝入驻柜台,一夜之间,丰嘉珠宝面临着破产的风险。表面看只是一段视频引起的蝴蝶效应,但细思就知道,绝对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沈思柠几乎立刻想到了裴时礼,脑海里闪现他前几天说的话一一
[我会找个看不顺眼的下手。]
[裴太太,我建议你不要搬走。]
[柠柠,你不要惹我。]
就因为她要和他离婚,他就拿温家下手,发泄他的不满?
先是温家,下一个会是谁?沈家吗?
沈思柠攥紧手指,眼神一寸寸冷了下来。
“太太,您来了!”
她一从电梯里出来,江哲远就迎了上来,像是在特意等她。
沈思柠看他一眼,“他在里面吗?”
江哲远:“在.....的。“”
沈思柠收回视线,踩着高跟鞋往办公室里走
江哲远看着她气势冷然的背影,心里为裴总捏了把汗,发火的太....真的好凶,气场好强,裴总做出那种....求多福吧。等她走远,秘书室的人凑了过来,
Kelly作为秘书室除了江哲远外唯一见过沈思柠的人,有些意外地挑眉:“上次见面还如胶似漆呢,这次怎么一副要杀了裴总的架势啊?裴总出轨了?”“江特助,这是怎么了?”
江哲远睨她一眼:“他天天跟我待在一起,怎么出轨?
一位女秘书轻咳了声:“你...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江哲:...."
事情是经江哲远的手操办的,他自然知道太太来找裴总是因为什么,抬手扶了扶镜框,“别摸鱼了,我赌上我七年的职业生涯,裴总今天一定会发火,前所未有的火。“真的假的啊?
“你不信的话,今天的文件由你来送。”
"......信,我信。
秘书们面面相觑,最后相信了江哲远的话,齐齐把嘴巴闭上,老老实实地回到工位工作。
不得不说,江哲远这七年的总助不是白当的。
沈思柠走进办公室时,裴时礼正在处理文件,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一派商务精英的气质,听到动静,抬眸朝她看了一眼。丝毫没对她的来势汹汹感到意外,他扯了下嘴角:“裴太太,你怎么来公司一一”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拿落到他的脸上。
办公室的门不知道是她刻意没关,还是被气到忘了关,秘书室刚恢复安静,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几人瞬间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地面面相觑,秘书室安静到连呼吸声都不敢太重,然后齐齐地低着头处理工作,恨不得自己能够原地消失。办公室内,裴时礼脸上瞬间浮现出五根手指印,她用力打的,没留什么情面,勾起的唇角往下压了压,他抬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面上看不出什么怒意,只是淡淡地道:“一进门二话不说抽了我一个巴掌,你最好给你这一巴掌找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会找个看不顺眼的人,把这一巴掌还回去。沈思柠眼睛剧烈收缩,忍不住抬手又要扇他,但这次裴时礼提前一步截住她的手腕
“有事说事,”裴时礼抬眸看她,从容道,“你如果非要扇我巴掌才能出气的话,你打吧,只是裴太太,你应该清楚,我从不吃亏。”沈思柠低头看他,看他依旧清冷矜贵的眉眼,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就像大学里的教授那样衣冠楚楚,殊不知完美的皮相下是衣冠禽兽。她气得忍不住喘着粗气,死死地咬着下唇,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人动手,甚至还想再扇他几巴掌,但夫妻三年,她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一这一巴拿就算给她出气,如果她再打,他会在她身边的人身上讨回来。
“你奶奶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这样的人。”沈思柠汹涌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裴时礼胸口短暂的窒息,疼的让他下意识弯了弯身体,仿佛这样就可以缓解那阵刺痛。
缓了几秒,他自嘲地扯了扯唇:“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终于看清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了解她,她同样了解他,知道怎样扎他的心。
沈思柠冷眸看他:“温家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裴时礼靠在椅背上,语气漫不经心,“沈律师,你可是律师,你说这话有证据吗?
“除了你,还能有谁?”沈思柠想也不想地回。她从许静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就过来了,丰嘉珠宝的事,温泽烨自然要负主要责任,但罪不至此,温家百年基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被同行排挤,而有能力又有动机的,只有他。裴时礼舌尖抵了抵下颚,眸底阴冷,“你连查都没查,就怀疑是我?”
“所以,是不是你?"
裴时礼笑了下,“是我。
沈思柠气得又要抽他,裴时礼淡淡出声:“我不认为我帮助网友揭露真相,有什么错。”
“我是不是还该替不明真相的网友谢谢你?”
裴时礼没有和她打嘴仗,直截了当的表明他的意图:“事情是我做的,我没想瞒你,包括丰嘉的合作商取消合作,都是我干的,我想你该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他伸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他的大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语气温柔却又森冷,“你这两天不在家,我睡得很不好,所以更坚定了不能离婚的想法。之前他在澳洲或者出差时,他一个人睡就不如和她一起睡时的睡眠质量高,这两天高烧不退,再加上她不在家,他几乎没怎么睡着觉。一闭眼就是他对他笑,冲他撒娇,抱着他的腰仰头看他,她会在他睡着时,用柔软的指尖描摹他的轮廓,她最喜欢他的桃花眼,不止一次夸过好看,她很喜欢。从前她每次看他,眼中都会有软软的期待和笑意,她温顺地被他搂在怀里,忍不住主动吻他...
如今,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只是嘲笑和冷漠,他
生病时,
想到她冰冷的眼神,有一瞬间起了放过她的念头,但不过一秒就被否认,不管是温柔还是冷漠,她总归在他身边。这两天她不在,他感受到她不在的空虚,所以更不能放过她。
他的这句话说完,办公室内安静无声。
沈思柠坐在他身上,没有挣扎,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裴时礼抬手去捏她的耳朵,她突然偏头,躲过他的手,“别碰我,我讨厌你。”好不容易平息的窒息再度袭来,裴时礼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按捺住心尖上的刺痛
,除去这些生理上本能的疼痛,他其实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觉。
因为已经习惯了。
半响后,他听到自己寡淡沙哑的声音:“不管你喜欢我还是讨厌我,如果你不在我身边,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沈思柠抬头,对上他深沉复杂的黑眸,“所以,乖乖留在我身边,哪怕你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