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万籁俱静。
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际,银辉覆盖了整个湖面,映射出无数梦幻的光影。
曲商时静静在站凉亭中,月光勾勒出他纤细的身形,宛如一尊孤寂的雕像。
夜风带着凉意拂过,他的发丝凌乱的飞舞着。
曲商时的目光始终落在凉亭中的躺椅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渗入木材中,却仍旧触目惊心。
他仿佛看到了慕羽澜躺在躺椅上,一点点的失去了气息的画面。
许久之后,曲商时抬步走向躺椅,蹲下身,指尖轻触躺椅的扶手。
躺椅的触感冰冷,亦如他落入深渊的心。
“师父……”
曲商时低声轻唤,声音嘶哑难辨,承载着无尽的不舍和伤痛。
他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份痛苦和悲伤深埋心底,将其转化成复仇的坚定。
半晌后,曲商时睁开眼睛,眸中是一片决绝和冷冽,起身开始仔细搜寻线索。
正如花解语所言,一切都很正常,可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慕羽澜的本事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没有谁能将他一击毙命,就算是被一刀划断脖子,可人不会马上就死,总会有挣扎的痕迹。
可是这些痕迹都没有。
那么说明慕羽澜当时或许失去了行动能力,被点了穴道还是被下了药?
慕羽澜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如果他被点了穴道,宁愿冲开穴道筋脉寸断而死,也不会想死在别人的手上。
因此中毒的可能性更大!
可慕羽澜虽不是百毒不侵,但有些毒对他是无用的,而且以他的警惕心,给他下药并非易事。
能让慕羽澜放下防备心的,必定是与他关系极为亲近的人。
这个想法如寒冰刺进曲商时的心底,让他不禁的呼吸微窒。
是谁呢?
花解语、古剑屏、慕容筝……还有无妄……
花解语是最值得怀疑的,慕羽澜的身体是他发现的,亦是他给慕羽澜整理的仪容,可他的动机是什么?
曲商时暂时想不出头绪,抬步离开凉亭,朝着楼阁的房间走去。
慕羽澜被换下的血衣在床上,并没有凌乱的堆着,但叠的也不算工整。
曲商时跪坐在床下,颤着手将衣服拿进怀里抱住,因血迹干涸,衣服硬邦邦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他刚刚调整好的坚强顿时化为乌有。
曲商时将衣服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般抱着慕羽澜就还在。
他崩溃的大哭起来,身体倒在地板上,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不停的喊着:“师父……”
站在房间外看着曲商时的萧珺翎,所承受的痛苦并不比他少,忍了又忍抬步进了房间。
曲商时虽然反应迟钝,但能察觉到有人靠近,直接翻身朝来人丢出海棠花镖。
萧珺翎只微动了一下,任由海棠花镖扎进肩膀。
曲商时一惊,翻身而起:“阿翎!”
“别怕,我没事。”
萧珺翎环抱住曲商时,先安慰他,再把海棠花镖拔出来,血都未擦就放进腰间。
曲商时掏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喂给萧珺翎:“对不起,我没听出是你,你怎么不躲开。”
“忘了。”
萧珺翎带着曲商时坐到地上,让他枕到自己的腿上,手指有技巧地按摩他的头皮。
她躲了。
只是躲开了要害而已。
她是自私的,她的心里曲商时最重要,她不能让曲商时一直沉浸在慕羽澜身死这件事中。
她受点伤,正好分散曲商时的注意力。
“你的伤要包扎。”曲商时挣扎着想起来。
萧珺翎将曲商时按住,压低的声音透着疲累:“商宝,我们已经快三日未合眼了,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这样伤就会好了。”
“嗯。”
曲商时紧了紧怀里慕羽澜的衣服,问萧珺翎:“你要抱着我睡吗?”
萧珺翎道:“不用,这样睡就好,睡吧商宝。”
曲商时的呼吸渐渐平稳。
萧珺翎靠在床榻上闭目休息,手轻轻拍着曲商时的后背,她并未睡着,太阳穴突突的跳。
哽咽声传进耳中,萧珺翎猛地睁开眼,低头看向曲商时。
曲商时仍旧在睡梦中,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流,不时发出几声抽泣哽咽。
萧珺翎将曲商时抱进怀里,唇瓣极轻的落在他的眼皮上,声音极轻地道:“商宝,不要再哭了,不要再难过了……”
曲商时熟悉萧珺翎的气息,似乎是寻到了可以依靠的,脑袋埋进萧珺翎的颈侧,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去。
萧珺翎小心翼翼的抽出曲商时怀里的衣服,放到身后的床榻上面,两只胳膊将曲商时紧紧抱住。
-
翌日。
太阳刚刚升起,阳光穿过敞开的门窗,将房间照的温暖明亮。
萧珺翎整晚都未睡着,眼眸中猩红一片。
曲商时缓缓睁开眼睛,对上萧珺翎的眼眸,首先反应是萧珺翎要发疯了。
他抬手一把遮住萧珺翎的眼睛,焦急地道:“阿翎,你怎么了?谁又惹你了?不是我做错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