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氏耳根子发烫,帕子虚虚捂着嘴,眼珠子来回滚动充满算计,吸溜着鼻子一仰头问:
“玉姐儿你说,还有一个选择是啥?”
苏芊玉觑了她一眼道,“不退亲,正好我苏家兄长们都在,拆了许灵儿的房子,谁也不住!”
“天杀的……你这是哪门子法子?你这是害人,是欺负人!我们家房子是架的通梁,立柱也是大家用的,你拆她的房子不就等于拆我的家吗?”詹氏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搭搭哭的伤心。
“大哥二哥……”苏芊玉扯开嗓子就开喊,不跟她磨唧,浪费时间。
她回家的事还多呢,搭房子的家伙摆了一地,老这么把几个哥哥耽误着,算怎么回事。
“别别别呀。”
马媒婆终于逮着机会说话。她今天撞上这事,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到手的银子飞了不说,名声搞臭了,她还怎么给人说媒?这不是断财路吗?这时,她充当好人,‘怎么也能捞点好。
“我说詹氏啊,穷都穷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讲究那么多干啥呢?既然彩礼都收了人家玉姐儿的,就当苏春林是上门女婿,住几天又怎么了?”
“彩礼?我哪里看见过什么彩礼?”詹氏又耍横了。
既然这个苏芊玉那么轻易就能拿出三两多银子,那再出点想来也就是看她的坚持了。
哪怕五百文也行啊。
毕竟,拆房子的事,谁又真做的出来呢。她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呢。吓唬谁呢?
她此刻如果知道后来的结果,这会儿一定见好就收,老老实实过日子。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好!好的很。你敢红口白牙的耍赖,休怪我无情。”
苏芊玉心一横,若今天认输,让一个不要脸的无赖搓圆捏扁,就会从此抬不起来头。
眼前就这么两三间破草房,充其量一盏茶的时间就让他夷为平地。于是大声道
“精强力壮的小伙子们都给我听好了,拆了这两间房,再给我挖出一块渔塘来,一人工钱每天五十文,现干现结一天不拖欠!”
众人猛一抬头,什么?她真要拆了这房子,还要挖渔塘,这么小一块地方,挖什么渔塘?挖坟坑还差不多吧,埋好多人的那种。
“好!小妹,大哥听你的。”说起支持小妹,苏大锤从来都是第一个站出来。
“小妹,二哥支持你,不要工钱。”苏二锤也不客气。
“对,今天我们就要来个杀鸡儆猴,看谁还敢做些昧良心的事!小妹,三哥有火石,直接先一把火烧了它,再挖池塘不迟!”苏元盛说话还要加点料。
果真,最后表态的才是最狠的。
而这边,许笑林是接触过苏芊玉的,颇有好感,更知道她的话一个唾沫就是一个钉。
这一天五十文啊?辛辛苦苦跑两天县城都不一定挣得到。反正这詹氏就不是个东西,今天跟她白跑一趟不说,现在还连水都没喝上一口,说好的大红包更是化着天边白云。今天下来,横竖也结仇了,她这样恶毒的人,不如索性往死里整!
见他欲动,他那家门一把拉住他,“笑林哥,真干?”
“干!怕什么?有玉姐儿撑腰。”
“好!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
“别别别,乡里乡亲的,……咳咳咳……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干什么?玉姐儿的大名你没听过吗?秀才老爷她都敢休,她说五十文就不会只有四十九文。”
“詹氏,你滚远一点,别妨碍我们挣银子。”
“就是,这又不是你的房子,拦着干什么呢?”平白得几间房子,怎不叫人眼红?
詹氏哪里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拆人居所,这也太不道德了。
但看着磨刀霍霍的人们,一下子这么多人都想踩她一脚吗?
她不过是问了苏春林敢不敢从她身上这踩过去啊,哪里来这么多人?
“玉姐儿啦……饶我老太婆一命啊,横梁和中柱一拆,哪里还有房子?你这不是要我一家人的命吗?”
连滚带爬的来,连滚带爬的去,要求苏芊玉手下留情,也要求那些为五十文就反目无情的许家湾人……
“詹氏!你烧香找错庙门了。你应该求的是许灵儿,就是你们家大房的许灵儿啊!”
“对对对,许灵儿不点头,这五十文就是摆在面前,我也不敢捡啊。”
……
苏春林急忙扶着灵儿往后一退,就见有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
许涣生!是她叔叔许涣生!那个肺痨!
“叔叔!你这——”许灵儿虽然腿都还是软的,但脸上挂着火钳烫伤水泡,足足有手指长,看起来有些狰狞。
但是,她的确被许涣生这手震惊到了。
叔叔当众跪侄女!果真是让她难做人,
——不要脸。
许涣生跪在地上连声咳嗽,嘴角噙着鲜血,眼神无助。
“灵……儿,叔叔时日无多了,求求你看在那几个弟弟妹妹的情份上,饶了叔叔这一回,那……咳咳……那詹氏……咳咳……我答应你,给她一纸休书……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