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过个河, 两方君主居然都齐齐落水了。
大唐将士这一惊非同小可,赶忙齐声呼喝,下水捞人。
奈何大家清一色都是北人,水性本就薄弱, 周围又一片黑灯瞎火, 伸手不见五指, 救援难度大大增加。
加之第聂伯河水流湍急,处处皆是激流漩涡, 捞了半天居然一无所获。
少年郭威,这时候正担任李存勖的值马营亲卫首领。
眼见情势一片混乱, 继续搜寻也搜不出什么,当机立断,厉声喝斥所有的卫队莫要耽搁,继续渡河。
符存审怒道:“郭阿雀,你小子说的什么昏话,陛下如今生死未明——”
郭威喊得比他更大声:“陛下洪福齐天,定不会有事。即便遇上什么险境, 也随时可以让宋祖开传送门,回归刘宋位面!”
“倒是我们这里, 已经惊动了卡尔坦守军, 接下来必有一场苦战!”
“再不渡河,将军是想全部都死在这里吗?”
符存审一愣。
极目远望,远方城墙之上亮起了许多火把, 密密麻麻, 组成了一条炽亮的巨龙, 好似要烧穿长夜, 望着便气势磅礴, 极其骇人。
他们先前闹出的动静太大,早被斥候发觉,即将大开城门,准备出击。
至此,一场兵贵速神的突袭战,已然变成了白刃相见的正面战。
此战一触即发,绝无可避免。
大唐军队追随李存勖多年扫清天下,论硬碰硬的对敌,还从没虚过谁。
“将士们,随我迎敌,荡平城池迎接陛下归来!”
符存审将心一横,翻身上马,挥动金戈向前方冲去。
他是在场唯一的武庙名将,备受后世推崇。
又正值全盛期,不似郭威这种还没长成的小毛孩,当然号召力极强。
“跟着符将军迎战!”
明军失了帝王,本自六神无主,这时,听得符存审一声令下,飞奔如惊电白虹,下意识就跟随在后面,麾兵直进。
恰如一条长龙,死死地咬住了对手的命脉。
火.器与箭镞齐飞,戈矛与剑锋争耀,就这么七手八脚,一齐往对面招呼过去。
卡尔坦作为金帐汗国西部重镇之一,防卫森严。
不仅拔都的西征到这里停止,后来旭烈兀西征也曾经过此处,换防了一批新的士兵,武力极其彪悍。
他们不管是进攻匈牙利、乃至整个东欧,还是在中西亚大陆,从来都是往来披靡,所向无敌的。
所以,这一次,他们甚至没有依仗天险,搞什么坚壁清野,拒险而守。
而是主动将城门大开,城内的士兵准备列阵迎敌。
不仅毫不担忧,甚至还有一丝不耐烦。
又是哪处狂妄之徒过来送死?大晚上闹着一出,真烦人。
赶紧的,打完了好回去休息。
然而......
他们注定见不到第二日清晨的太阳了。
蒙古人刚披甲上门,还没来得及稳住阵型,就被郭威一马当先,突入营中,从马营亲卫联翩跟上,利刃般将所有守军都截断。
他们根本无法再组成队伍,便被打得落花流水,一下子全部溃散了。
到天色方明,鏖战方休,唐、明联军已经牢牢控制住了这座坚城。
符存审这才有空清点队列,见几乎没折损什么人手,唯有二位陛下不知流落到了何方……
哦,还有杨慎,他离得最近,第一个跳下去救人。
他是川人,在岷江边长大,水性很不错。
当时场景无比混乱,谁也没顾得上他,也不知被河水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符存审心中这个发愁啊,四处派出人手打探消息,一连数日过去了,什么也没打听到。
这事要是传回去,郭崇韬还不气得把他嘎了?
不敢想,不敢想!
……
符存审当然打听不到消息,因为……那两人已经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
那天落水的时候。
李存勖本来觉得,自己虽然不能说非常擅长泅水,但在河流中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他以前也没少搞过渡河战役。
比如定州之战,在易水河截击契丹,直接在清冷如冰的河水中跋涉而过,绝歼强敌。
这几天,他也试过了朱厚照的武艺,虽然比自己略低一线,但仍然是帝王中非常不错的水准,游个泳而已,想必也没问题吧…….
没问题个鬼!
处处都是问题!
朱厚照怎么刚碰到水,整个人就昏古七了,他难道和水八字不合吗?
李存勖惊得目瞪口呆,只好游上前去,将他托起。
只是这一下耽搁,便被卷入了漩涡中,身不由己地飘远了,浮桥很快被抛在了身后,再也看不见。
“庄宗陛下!”
后边杨慎匆匆追过来,奋力想把他拉回去。
但他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过于低估了第聂伯河水的凶残程度。
所以最后,不仅没拽动李存勖,反而把自己也陷了进去,不得脱身。
河水滔滔奔流,四顾白浪茫茫,全不知出路在何方,更兼夜色深沉,雾露涌动,河面上杀意森然,倏忽如同来到幽冥世界。
杨慎一向养尊处优,从未见过这等可怖的场景,面色惨白。
“怕什么”,李存勖淡声道,字句被风涛吹得有些模糊,却有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朕还在这里,有事朕先上,你到后边去。”
杨慎一怔,轻轻点头。
“别光点头,什么都不做,保护好你自己”,李存勖握住他的指尖,为他挡住了那些冰冷刺骨、冲刷而来的水流,以及水中乱糟糟漂浮的尖锐石木。
他微笑着说:“卿的手是弹琵琶的手,可不能伤在此处。”
杨慎有些意外,眼睫轻轻颤了颤,低声道:“多谢庄宗皇帝。”
这时候,本该说点漂亮的场面话,但李存勖既不是他的上司,对他也无所图谋,更没有帝王心术,只是单纯欣赏他这个人罢了。
所以他莫名觉得,似乎不该这样轻易敷衍过去。
杨慎缄默了许久,语气很轻地说:“若这次能活着出去,我便一直为陛下弹琵琶。”
李存勖:啊这。
那你的琵琶显然是弹定了呢。
他一生经历过无数凶险至极的时刻,无数次命悬一线,在最危难的绝境中翻盘。
对他来说,掉下河而已,根本算不了什么。
何况,如果真到了致命的时刻,还有个最后保底的办法,那就是找宋祖开传送门,总不至于把性命葬送在这里。
但李存勖作为战神帝王,自有一番骄傲,是绝不愿做逃兵的。
他闭上眼,不再多言,默默积蓄着力量。
期间,经过一处礁石,朱厚照猛地一磕,居然清醒过来。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在河中心飘着,四面都是波浪,险些眼睛一番,再度昏死过去。
“快醒醒!”
李存勖赶忙伸出手,将他剧烈晃动了几个来回:“现在根本不是昏的时候!”
朱厚照本就头昏眼花,这一下更是被他晃掉了半条命,缓了好半天,眼前看东西还是重影的,断断续续地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怎么会在这……”
李存勖也是无语。
他还想问怎么回事呢,这么大个人,怎么一点水性都不通?
如果不是被朱厚照一拖,他早就把人救上去了,现在应该在卡尔坦城中高坐,吃着火锅唱着歌。
听他讲述了事情经过,朱厚照不由讪笑道:“这事也不能怪朕……朕从小就怕水。”
“那你可得多练练”,李存勖皱眉道,“等回头腾出手来,就让专人带你下水训练。”
朱厚照听得老大不乐意,却被他轻飘飘一句话堵了回去:“古往今来哪有惧水的将军?”
“许多战争都出现在临水渡河的场景中,比如,韩信背水一战,诸葛武侯五月渡泸,梁武帝起兵襄水。”
“更不用说古往今来有那么多战役,都围绕着渡口重地,江河湖海开打。”
“你既然不会水,难道打算兵败的时候,跳入河中自寻死路?”
呵,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这么怼他。
朱厚照梗着脖子,有些不服地嚷嚷道:“这都是小问题,山不来就我,朕就去就山,以后打仗的时候多留些心,避开水不就行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李存勖简直被他气笑了,“玄黄于野,战之疑也,战场上瞬息风云万变,不过毫厘之差,最后的结果就会谬以千里。”
“你把不会水这么大一个破绽卖给人家,是生怕敌人不临河设伏,给你一击毙命吗?”
“唉,真是……”
他目光锐利地扫了过去,“你气死朕算了。”
朱厚照哑然。
这话换成别的任何人说,他可能都做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往心里去。
但李存勖不同。
不论是以一个战神帝王、极其富有经验的过来人身份,还是以他的好朋友身份,这话都是坦坦荡荡,并无其他用心,纯然在为他考虑。
“那好吧,亚子你别生气了”,朱厚照决定接受他的好意,闷闷不乐地说,“朕回头学泅水就是了。”
李存勖这才容色稍霁,满意地点点头:“那行,朕会一直盯着你的。”
一旁,杨慎敬佩地竖起大拇指。
还是庄宗皇帝有办法啊,几句话就让我们陛下言听计从!
……
到第二日入夜,远方终于出现了陆地的轮廓。
李存勖拖着后边两人艰难地游过去,却发现经过一整天的冲刷,竟然已经被冲到了河流下游的保加尔,也就是白帐汗国的首府所在。
要问怎么知道具体位置的呢。
还是杨慎看星象位置推断出来的。
李存勖对此叹为观止,不是吧,这你都懂?
杨慎抿唇,谦虚地笑了笑,然后告诉他:“我父位居宰辅,能接触到许多的图书典籍。凡是能接触到的每一本书我都看过,凡是看过的每一本书,我都能倒背如流。”
李存勖:“……”
真的吗,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李存勖随机指了天上的几十个星辰,这里和中原地区的星空图可不一样,仅有寥寥几颗是重叠的。
满以为能将人难住。
谁料杨慎心中默算,对答如流,竟然连一个停顿都没有,滔滔不绝说了一通,末了又道:“就是这样……”
“呵,少说两句吧”,李存勖呵了一声,直接拂袖捂着他的嘴,把人推走了,“不然显得朕的头脑如同虚设。”
杨慎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
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李存勖拍板决定,那就先混进都城里看看吧!
白帐汗国主要有两种人,一种是当地本土东欧人,一种是外来的蒙古统治者。
李存勖自身就有异族血统,雪肤卷发,高眉深目,与本土东欧人颇似。
他转头瞥了一眼朱厚照,发自内心地感叹道:“还好你长得黑,混入蒙古人队伍中毫无破绽。”
朱厚照拉下脸,看起来愈发黑黢黢了:“呵呵,朕该谢谢你的肯定吗?”
“不客气”,李存勖从容摆手。
朱厚照险些被他起了个倒仰。
好在人类的一大特长,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扭头一看杨慎,顿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惨了。
李存勖正在抓着泥土,沾水湿润之上,往杨慎白净的面容上抹。
杨慎满脸抗拒,不住地往旁边闪躲:“陛下,我不要!”
无奈李存勖郎心似铁,根本不理会他的挣扎,还是给他整个脸都抹成了黑乎乎一片,而后满意地拍了拍手:“记住你现在的人设,你是被我们俘虏过来的东方宋人琴师。”
“而朕和你的陛下,是在东边小有名气的雇佣兵首领,如今千里万里,赶来白帐汗国的都城,觐见大汗天颜。
杨慎:“……”
不愧是伶人皇帝,创作大师,这么快就想好了新剧本吗?
但内心还有个疑问:“既然是朝觐,总要带礼物的吧?”
“你不就是吗”,李存勖理所当然地说,“游牧民族音乐匮乏,最爱琵琶胡琴与羌笛,咱们这是投其所好。”
“最后一个问题”,杨慎有气无力地说,“既然要送礼,不应该漂漂亮亮地送上吗,为何将我涂黑?”
李存勖自有一套理论:“这就是对比的效果了。”
“你第一眼看上去灰扑扑,貌不惊人,送过去一洗漱,哇,绝世美人!这等风华谁能不为之倾倒!”
他背着手走了两步,神色兴奋,甚至还举了一个案例:“就好比当年高欢投靠尔朱荣,特意风尘仆仆地去,梳洗一番再赴宴,果然一下子就被认可了——你懂朕的意思吧?”
杨慎:“……”
他懂不懂的不好说,但天幕前的高欢,很明显是不想听懂的。
众所周知,天下主公的起家方式有千千万,唯独高欢纯靠脸吃饭。
先是被鲜卑贵女娄昭君一眼相中,抢回家当相公,然后使用夫人的嫁妆,作为第一笔起兵资金。
然后,又凭借美色(?)得到尔朱荣信任,一举身登青云,开始掌兵。
再后来,出师约柔然国主一起伐西魏,约定皆为儿女亲家,结果人家没看上他儿子,却看上了他本人……
在颜值这方面,高欢基本没有对手!
李存勖一挥手:“害,朕这是在夸他,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杨慎反抗无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朱厚照倒是对自己的雇佣兵团长身份很满意,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开始腰一叉,粗里粗气地学起了兵油子骂街。
他从前打过鞑靼小王子,自然也见过蒙古人骂阵,曾下过一番功夫学习蒙古语的脏话。
如今全部派上了用场。
骂起人来,那叫一个妙语连珠,气势斐然,谁听了都要说一声地道。
李存勖很满意,并告诉他:“万朝观众都会为你喝彩!”
朱厚照喜上眉梢:“是吧,朕也这么觉得!”
杨慎:“…….”
二位的自信真的很让人惊叹,就算是尔朱荣造反,都没你们这么自信!
他痛苦地转开了脸,觉得简直没眼看。
……
白帐汗国的洪格黑兰大汗,听见下面有人报,又有其他地方的雇佣兵来觐见。
这在蒙古的各个汗国,属于经常发生的事。
下边人上交一笔财宝厚礼,相当于保护费,寻求庇护。
只不过这次比较奇葩,他们送来的居然是一个人当礼物,一名记忆精湛的乐师。
洪格黑兰大汗很喜欢音乐,每天都在听杨慎弹琴。
杨慎因为不愿在外人面前弹琵琶,就改为了七弦琴,大汗听得嘎嘎香,沉迷不已,恰如后世忽必烈遇见琴师汪元量,简直到了一顿不听,就浑身不舒服的地步。
杨慎因此地位渐长,也不必拘束于一处,可以在王城里自由活动了。
他趁机搞了不少小动作,比如将一些白帐汗国特有的玉玺印迹copy下来,还有特殊的军服标记,方便日后浑水摸鱼,假扮成白帐汗国的势力搞事。
这日,大汗听完琴后愁眉不展,忽然道:“本王最近在为了一件事纠结啊。”
杨慎冰雪聪明,早就猜到了所为何事,不动声色地垂眸道:“若大汗愿意说的话,我将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大汗叹了口气,看着眼前金玉般高洁的人:“本王在苦恼自己的继承人。”
洪格黑兰大汗没有亲儿子,只能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送给侄子科齐。
科齐的父亲撒儿塔赫台跟他向来不对付,洪格黑兰大汗心中晦气无比,但全宗族只有这么一个血脉晚辈,只得捏着鼻子同意。
一想到百年之后,科齐小儿躺在自己拿命挣来的王座之上作威作福,就算死了都要被气活过来!
洪格黑兰大汗正在这边纠结,杨慎却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划,入内告知,外边人有一个绝妙的主意进献!
洪格黑兰大汗死马当作活马医,赶紧请人进来。
李存勖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大汗既然生不出儿子,传位给科齐又心有不甘,如今春秋正盛,何不干脆从民间收养一个婴儿遗孤,从头开始培养,对外称是己子,以便来日传位?”
洪格黑兰大汗吃了一惊,细细思忖,确有一番道理:“可是,这孩子同样与本王毫无血缘关系啊。”
“大汗此言差矣”,李存勖神情严肃地说,“小小婴儿年幼无知,养恩大于生恩,只需大汗尽力教养,何愁来日不能为你养老送终,承欢膝前?”
“何况”,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小婴儿虽与大汗没有血缘关系,可也没有仇怨,反观科齐……”
洪格黑兰大汗陷入了沉思。
是啊,即便传给外人,也比汗位落到仇人之子手里,把自己呕死好。
他几番纠结,最终竟然同意了这个计划,并很快筛选出了一个适合的孩子。
李存勖因为是献策者,分外得到青眼,得到了进一步出谋划策,甚至教导这个孩子的机会。
他把朱厚照也引荐进宫。
如今,二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轮流给大汗灌输育儿鸡汤:
朱厚照两眼放光:“大汗养孩子是为了传位,自然要收益最大化!所以必须耐心教导,随时把孩子带在身边!比如朕……比如我的父亲,即便在最忙碌的时候也每天亲自陪伴……”
他可是千百年来,帝王家最幸福的小孩之一。
作为全家唯一的崽,从小就收获了满满的父爱,亲爹宽厚仁慈,对他哪哪都好,至今回忆起童年,几乎全是美好的回忆。
大汗听得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朱厚照:嘿,你回家带孩子,我们直接把你架空,送你上路!
李存勖也道:“大汗平日要注意言传身教,随时把孩子带在身边,特别是一些射箭游艺活动、以及大型公开场合,更不可错过。”
他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却是永远最被偏爱的那个。
李克用从小就将他视如掌珠,走到哪里都带着他,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把他抱上了骏马一起骑射。
平日出征在外再凶险,也一定和他一起随行。
三垂冈之战的时候他才五岁,父王抚着他的背,声声说着“我今老矣,亚子日后远胜于我”,一切的爱意和期许都在这句话里了。
大汗又点点头,这个也很有道理 。
李存勖:呵,你带着小孩公开出场,那科齐已成气候,势必心生反对,趁机作乱。局势一乱,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二人鼓吹一通,告辞归家。
朱厚照犹自意犹未尽,一路上,拉着李存勖兴致勃勃地说:“朕的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他的所作所为,可以为所有父亲提供一个绝佳范本……”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李存勖对他怒目而视:“胡吹大气,朕的父王才是世上最好的父亲!”
朱厚照:???
要是争论这个,那他可有话讲了啊!
从小到大弘治帝对他的宠爱不要太多!
他双手叉腰,大声说:“我父皇带着年幼的我上朝,把我抱在膝上,教我聆听朝议,你爹能吗?”
李存勖不甘示弱,以更大一号的声音叫嚷回去:“先王带着五岁的我冲锋斩将,能在万人之中取敌首级,你爹能吗?”
朱厚照继续追击:“我父皇缔造中兴,使朝序清宁,民物康阜,你爹能吗?”
李存勖寸步不让:“先王在最绝境之中站出,匡扶大唐社稷,鸦儿军转战数十年未曾言悔,你爹能吗?”
“我父皇不仅是明君,还会亲手给我制作草编蚂蚱,教我读书识字,放任我学习弓马!”
“我爹十岁就为我请了封号,兼任两州刺史,名字记入宗室族谱,将手中所有军队势力一点一滴传承到我手中!”
“我父皇要我成为太宗爷爷那样文武双全的大帝!”
“我爹要我三矢复仇,光复大唐,名扬天下!”
朱厚照:“我父皇终生坚守一夫一妻,能跪在榻前给生病的我娘端水,你爹能吗?”
李存勖:“那我爹确实不能。”
但转瞬又补了一句:“但我爹可以开百八十个后宫还不翻车,你爹能吗?”
二人一开始还在正经谈论,到后来,画风越走越偏,终于变成了石破天惊的一句:“我父皇什么都会做,你别再问了!”
“呵”,李存勖表示不信,“除非他能一边倒立学癞蛤蟆叫一边单手撑地去战场上厮杀几个来回,归家后再倒立进食而且喝水绝不从鼻子里喷出来。”
朱厚照一愣:“亚子,你这是存心为难人,朕不信李晋王真能做到。”
李存勖万万不肯在这时候怯了气场,一拍桌子:“你怎知道我爹不能!他一定可以!”
“你爹可以,那我爹也可以”,朱厚照同样把桌子拍得震天响:“等会就在评论区让他们试试!”
万朝观众:“……”
天幕前的弘治帝:“……”
天幕前的晋王李克用:“……”
快闭嘴吧,你们两个憨孩子,爹爹真的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