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名村老插了话:“且里头多数为男子,未曾见有妇孺。”
“是。”村正忙点头,“我们猜那些应是战败逃兵,私下一商量,就紧闭村门,派各家壮年劳力轮番守着,不让外人进来。算起来,到现今已有五日了。”
“应该的。”魏淑丹赞同他们这一举动,“敌寇凶残,而百姓们多良善,一旦对上,只怕不好周旋。”
“是啊。”村老们纷纷应道。
“那村里应对这般情况可还吃力?”见他们应对飞快,魏淑丹心念一转,随之问道,“我可留下一支兵马在此处守个十日,有他们在,料想贼寇应该避而远之。”
“将军此言当真?”村正闻言一喜,但很快笑脸又落了下去,“只是……怎好如此麻烦大人们,我等子孙一辈的青壮儿郎应对这事尚有余力,将军切莫因此事而耽误主帅之令。”
“谈不上耽误。”魏淑丹嘴角一勾,声音里的讽意微不可察,“若阿翁有意,明日我等离开之前,寻我们说即可。”
闻言,村正等人忙起身,向魏淑丹行礼道:“深谢将军了!”
魏淑丹忙道不必,随后跟几人客套了一圈,便各自离开。
从祠堂后面出来,魏淑丹带人转了个弯,避开了人,在隐蔽处看着村正一行人离开的背影。
只见他们或步履矫健,或蹒跚慢行,三三两两地凑近讲话,有几个还不时回望着祠堂这边。
等这些人的身影彻底从路道上消失,魏淑丹挥了挥手,一行人从暗处出来,缓缓走在石子路上。
“青黎。”她侧过脸,低声道,“你叫上几人,分成两路。其一跟着村正村老,其二去查查自我们进村后仍有点灯的人家,连同其旁侧诸户。若有异状,即刻来报。”
“是。”
青黎跟着她进到后院,随即去四部点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人,一齐离开。
魏淑丹扫了眼院内,发现村正安排的人均已退去。
她将四五部的校尉叫道面前,叮嘱道:“今夜戒严,让将士们披甲休息,兵器放在趁手的位置。五更一到,立即整装出发。”
校尉们领命而去。
等第三部的人回来,魏淑丹就令人熄了灯,她自己随意坐在廊下,闭目养神。
三更天,更鼓刚响,后院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将军。”青黎快步进了后院,随后将门轻轻关上,几步到了魏淑丹身侧。
“村正村老都在各自家中,并无异样。而先前点灯的那几家人,我等特地候着,等人都歇下了,才进去细探。”
“结果如何?”魏淑丹睁开眼,眸中带着些了然。
“临近村后池塘的那排人户,有一家在二更后才熄灯,我们在其上房主屋后面发现了一个地窖,虽未曾往下探,但打开窖口,有血腥气上涌。”
“那家人可拘着了?”
青黎颔首:“已将全部人捆在上房内,没有泄露一丝风声。”
“好。”魏淑丹揉着双手,伸了个懒腰,开口道,“你再带上百余士兵,去看看那地窖里有什么。”
“是。”青黎应下,很快又点了人出发。
魏淑丹仍是闭目养神,心绪却没有平静下来。
南境二十一城,直面敌寇的也就伍州城和历城,其他城池多是清扫后方,将可能逃跑来的敌寇清理掉。
而这蔡上村位置不错。
坐落于历城辖区边缘,后面就是西州城辖地的外河。
村前正对东山山脉的末尾,村子侧边都是难得的平地,四下宽阔。
村后的外河,河面宽阔,且河深水急。
若要离开历城这片地界,就只能从蔡上村侧面靠近河边,渡河而去。
过了外河,虽是进了西州地界,但外河附近是一大片旷野,稍高的树木都尽数被移除开来。
假使近来有人越河而去,那河岸周围不会毫无痕迹。
而先前未入蔡上村时,她曾登于高地往下望,并未发现异常,就连探子回报,也未见他人踪迹。
因此,若非这些贼寇会掩饰行踪,便是藏于某处。
只是他们究竟藏在何处?
蔡上村吗?
太明显了。
虽然她为求稳妥,也让司珍带人围了村子。
然无实据,恐怕会惊扰民心,不是上策。
但村正说,近日有逃难之人在此处显露踪迹。
蔡上村又在日暮之时无人进出……
念及此处,魏淑丹倏然启目,抬头遥望东山那处天际。
正值此时,远处漆黑朦胧的山体间,出现了一抹忽明忽暗的光亮,径直地落入她眼前。
嗯?
她站起身,不禁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看清楚这点光亮。
她的动静惊到了守在一旁的近卫。
只见他走近魏淑丹身边,低声问道:“将军?”
“你瞧瞧那。”魏淑丹侧头,指着那点光亮,说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近卫往她所指地方一看,不出片刻,面色立即凝重起来:“将军,这是火光,看这情形,若非山林起火,便是有人执火杆在林间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