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羽沢前辈的这一刻, 星溯本想躺在地上无所事事静待时辰的想法崩塌了。
“……星溯。”
此刻,星溯见羽沢前辈艰难地一点点抬起头,脸上,一向非常符合对方气质的银边眼镜已经因为刚刚倒地的撞击产生了裂纹。
“前辈, 你为什么也……?”
就在果戈里刚想好说辞准备回答时,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被不远处一个尖锐的询问声打断。
“老大, 我们也不知道。”附近一个手下回答说, “我们是在出去卖酒时发现这人一直在附近鬼鬼祟祟地游荡,感觉很可疑, 追上后发现是个警察,干脆就绑起来了。”
“警察?”为首的那人走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星溯和果戈里,扫视了一番,“还真是。”
“老大,有警察到咱们的据点附近,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男人不屑地轻哼了声, 吸着雪茄吐着烟雾:“横滨的警察都是废物, 该注意的是其他势力跟咱们抢人才对。”
果戈里隔着眼镜的反光看着眼前和他处境相同的星溯。
他其实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星溯,而之所以佯装被俘,是因为费奥多尔得来的情报显示疑似有一伙人抓到了之前在横滨引发了一系列骚乱的虎形态的异能力者, 并且准确地得出了据点的位置,而虎刚好也是他们的目标。
于是才来据点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抓住了传说中的“白虎”, 随机行事。
不过,见如今星溯也在这里,面对星溯的问题, 果戈里干脆借由编造起来:“因为你一直不来上班, 喊你吃饭最终也没有来, 我有点担心就找到这里。”
倒是直接省略掉了最难解释的过程。
“……”闻言, 星溯陷入沉默,倒是身体开始蠢蠢欲动,随着他的动作,束缚他的锁链发出了碰撞的清响声。
听声音,目光终于落在星溯身上层层叠叠的锁链,对比了下自己身上简单缠绕的几圈麻绳,又见据点内这群蠢货一副正在开香槟的架势,果戈里想到了一个离谱的可能性:
莫非这些蠢货是把星溯当成白虎给抓起来了?
因为之前的一段时间,大部分的白天星溯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所以果戈里很清楚,“虎”绝对不可能是星溯。
至于为什么会把星溯当成“虎”绑来,这个问题似乎更加值得考虑。
这时,为首的男人听到了二人间的对话,仿佛见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事情一般上前:“喂,你们原来认识啊?”
“这小子不会是来救你的吧?”
星溯身体顿了下,接着挣扎的动作愈发明显了。但是,他很快发现不对劲,身体使不上力气。
“别白费力气了。”男人来到星溯面前:“要是你后面变成‘虎’的话那就麻烦了。”
“所以,我们采取了措施。”说着,男人拿出一支未开封的注射剂,“知道这是什么吗?”
“强力的肌肉松弛剂。只要有这个东西在你身体里,一天内,你连一根手指都别想动。”
“……”盯着那管透明的液体,星溯眼底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什么的东西静静地涌动,然后缓缓向上对上男人污浊的眼神。
莫名被对方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渗,男人吐掉口中的雪茄:“看什么看,小子。”
“老大,这个多余的警察怎么处理?”
“没有什么用,处理掉就行。”男人摆了摆手,接着手指在脖子上笔画了一下。
“不行。”星溯低声警告道。
结果不出所料换来了一脚,为首的男人不爽起来,但还是挥了挥手,让手下端上来一份冷掉的盒饭和一瓶水,放到星溯面前。
“现在,先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星溯的头稍微动了动。
“吃不了吗?”静静地等待了会儿,男人故作恍然大悟,“哦,我差点忘了,你的手还被绑着。”
“那就别吃了。”
说着,男人一脚踩在盒饭上,又将水踢翻,这次绑架的佣金巨大,各方面都膨胀起来的他又接着眼珠一转,不介意再顺手多捞一笔外快,指着从刚才开始就失去了动静的果戈里道:
“我不仅要杀了这个警察,一会儿还要顺便去趟你家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听到“家”这个字眼,星溯反应很剧烈地连带着锁链吱嘎作响。
但是看上去又因为药物的缘故身体使不上力,再次沉寂了下去。
“就在我们抓住你的那条街道尽头对吧?”见状,男人更加得意了,“我们亲眼看到你从里面走出来的。”
“……”星溯沉默了瞬,“你不会想要去我家的。”
这时,他们所在的地下据点的门口突然轻微地传来窸窣的声响。
霎时间,为首的男人噤了声,和其他人一起掏出枪指向声音的方向。
一只灰突突的白色身影顺着缝隙窜了出来,似乎因为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找寻而来。
“这个地方的野猫可真多。”见只是一只瘦小的野猫,男人松了一口气放下枪,然后眼看着小猫跑到星溯身前散落着的一地食物旁,小口吃起来。
“不过……”男人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太碍眼了。”
下一刻,野猫中枪应声倒下,虚弱地动了动爪子,圆而亮的眼珠定定和近在咫尺的星溯对视着,然后,瞳孔放大变灰。
手下上前将野猫随意丢在角落。角落里,还有很多相同命运的小可怜。
星溯突然就明白自打醒来后周围若有若无的腐烂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谁知紧接着,门那边又传来了声音。
“又来?”男人不耐烦起来。然而这次,似乎再不是什么动物了。
几个圆筒形状的罐状物顺着虚掩的门缝滚进了据点中央,旋即,开关自动开启,伴随着滋滋的声音,白色的雾气不过瞬间就四散开来,充斥向整个空间。
——催泪瓦斯。
能见度降低,星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只见瓦斯气体很快地淹没了羽沢前辈的身体,看不清晰起来。
这个地下据点几乎封闭,通风管道也老化,无法排出的气体让室内的能见度越来越低。
“该死的……!莫非是这个警察的同伙?”立刻眯起眼睛捂住口鼻退到墙边,下意识地就觉得是刚刚绑来的警察招来的问题,为首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朝着刚刚果戈里所在的方向连开数枪。
见老大如此,其他人也跟着开起枪来。
“!!!”
因为就在旁边所以星溯听得很清楚,子弹穿透血肉的声音以及血液的飞溅声。
“……前辈?”在浓厚的瓦斯中睁开眼睛,星溯努力想要穿透这团迷雾去查看羽沢前辈的状况。
可惜,什么都看不到,也没有声音。唯有从前辈那边渐渐飘来的、血液的味道。
“咳咳、咳……”另一边,现在的情况这个据点暂时是没法待了,男人气急败坏地指挥起来:“快从这里出去!找到刚刚扔瓦斯的人!干掉……”
此时,和这些人的混乱相比,无人注意星溯这边,背着身上沉重的镣铐渐渐坐直了身体,垂着头,表情藏匿在头发的阴影里。
周遭充斥着的混乱、腐烂、死亡和暴力的气息。
之前与敦发生冲突遗留的阴影,当下的饥饿,在眼前断气的小猫,以及身中数枪凶多吉少的前辈,让他的理智直接呈断崖式下跌。
就像是在黑夜中,一个小小的火星落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干草垛里。
那一瞬间,压抑了很久的什么东西燃起熊熊烈火,冲开了闸门。
体内,兴奋沸腾起的血液逐渐蒸发掉残余的肌肉松弛剂。混杂的环境中,听见那帮该死的家伙们的脚步声开始朝着门口去了,星溯很干脆的扯断了镣铐,缓缓站起身。
沉重的镣铐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引起了为首男人的注意,他重新将枪上膛,摸索了过去。
星溯感觉到自己现在很不正常。镇定药物就在衣服里,但是,第一次,他没有想要去阻止自己的意思。
同时,大脑异常清醒。并没有因为愤怒和理智程度的下降而将自己的行为放任给本能,但,也没有完全忘记本能。
下一刻,身上最后的锁链也碎掉在地上,为首的男人端枪赶来查看时,只在仍未散去的迷雾中脚踢到了一堆废铁。
“不……不可能……”
男人懵了。他记得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给对方注射的强力肌肉松弛剂的分量都足够将一头大象给放倒一天了!这还不到半天,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失效?
而且失效就算了,怎么连链子也碎成了一块块?
然后,男人终于意识到了最严重的问题——
人呢?
下一刻,据点的门口传来了一声巨响,是有人用力将大门关上的声音。紧接着,零星的枪响伴随着惨叫声接连传来,很快,各种混杂在一起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除了偶尔忽略不计的呻`吟声,和一人的脚步声外。
男人冷汗唰地下来,只听声音就知道了,没有人走出这间屋子。
至于那仅存的脚步是谁,显而易见。
伸手不见五指的白烟中,什么都看不清,听见愈发朝自己接近的脚步声,对未知的恐惧中,不管会不会误伤到自己人,男人端着枪就开始胡乱地扫射起来。
但是,枪声很好地暴露了男人的位置。雾气中,原本在找寻着什么的脚步声在确定枪响的方向后瞬间便调转矛头而来。
子弹很快打完,男人只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现形在眼前,径直地覆盖在他的脸上,然后被一股近乎恐怖的力道狠狠地后脑朝下砸进地里。
收到重创,男人眼前一黑,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睁开眼,头晕眼花中看见正压在自己身上的、粉色头发的青年。
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瞳孔向下俯视着他,眼底寂静万分,某刻,从男人身上站起身来。
压迫感随着对方移开的视线而消失了大半,就在男人在内心庆幸时,星溯紧接着一个转身蹲在男人的头侧,五指插入发间将男人的脑袋提起到能够和自己平视的高度。
声音平静地质问:“羽沢前辈呢?”
头皮疼到快要裂开,男人开始挣扎,极力反抗起来,然而,被星溯攥着头发又朝地上来了一下给砸老实了。
鼻梁歪向一边,鼻血不要钱般涌出,男人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嚣张,喘着粗气但又不敢用力喘,因为空气中,瓦斯还很浓郁。
“羽沢前辈呢?”星溯重复了一遍问题。
“那是谁……?我……我不知道……”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男人老实了。
星溯听到了不喜欢的答案。
然后男人就感觉头发再次被攥紧用力向下,就在他以为自己又要狠狠地挨一下时,鼻尖在距离地面只有分毫的距离时停住了。
接着星溯也跟着俯下身来:“开了那么多枪,敢说自己不知道。”
刚才将其他想跑出去的人都重击在地后,他有原路返回想要去找羽沢前辈。
但是,没有。他将地面上的人都找寻了个遍,没有发现羽沢前辈。
羽沢前辈好像是凭空消失了,生死未卜。
这让星溯非常焦虑。
目眦欲裂地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地面,又一点点转动眼球去看正在寂静地盯着自己的星溯,这一刻,男人心理压力达到了顶峰。
终于崩溃,不想丢命的他放下尊严求饶:“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吧!”
然而星溯并没有因此而动容,只是歪了下头:“我早就说过不行了吧。”
“为什么不好好地听我说话呢?”
“对不起!!”
“为什么知道我家的位置?”
“我们那天晚上在超市附近跟踪了你回去……所以……”
“所以,想去我家?”星溯接过男人磕磕巴巴的话道,然后露出了个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容:“好啊。”
“我们这就去。”
说罢起身的同时顺带将男人在地上拖行,朝着门的方向移动。
“不去了!我不去了!对不起!!!”感觉这一去多半就回不来了,男人涕泗横流地求饶,同时心里疯狂叫骂。
当初委托人只说让他们简单绑个人就行了,可从没提过说对方是这样的呀!早知如此,就算钱给得再多他也不会接手这件玩命的活的!
人在恐惧之中思维无法控制,事实上,男人将刚刚心里想的话全部都脱口而出了。
“为什么这样?”星溯听得脚步一顿,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一样嗤笑出声来,“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男人赶紧捂住嘴巴。
就是这么一句为什么,在当下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击中了星溯内心深处的创伤和恐惧。
“我来告诉你。”
“因为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努力才把自己塑造成了崭新的样子。”
“你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精神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需要留意环境中的一切,稍不留神就会被发现异常的滋味。”
“你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于我而言多么恐惧,因为一切都是陌生的,我难以理解的。”
“你不会知道意识到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是什么感觉。”
“以为我想变成这样?不是的。”
星溯的话语十分平静,就像在谈论吃饭睡觉一样平静。但,说到这,他抬起头,已然泪流。
但脸上却毫无悲伤的表情,似乎只是因为中了瓦斯的催泪效果。
说完,压根不管男人是否能听懂,星溯松开了男人的头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某刻竟然微笑起来,提起一侧膝盖,脚下对准男人的要害:
“这都是为了羽沢前辈。”
以及,死人是不会把他的秘密说出去的。
这一下他可能会死!瞳孔地震,男人想逃,但是身体仿佛被对方的眼睛定住般难以动弹。
不,是一定会死!
就在星溯即将了结男人的前一秒,“喵……”,虚弱的叫唤声传来,让星溯暂停了动作,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角落中,之前那只误入据点的小白猫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努力走了两步后又脱力地倒下。
竟然还没有彻底死亡。
睁大眼睛望着这一幕,星溯心中突然升起了某种渴望,呼之欲出,然后,眼前一白。
脚下,趁着星溯发愣的间隙,强烈的求生欲让男人克服了身体的僵硬,狗狗祟祟地原地翻了个身朝门的方向爬去。
星溯脑中,记忆中的场景走马灯般出现。
实验室隔离区的主控室内,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聚在一起观察和讨论着几个“样本”。
他们手中,是一份名单,每翻过一页,研究员们就失望地摇摇头。
直到翻到最后的名单:S8481043。
研究员们目光透过单面玻璃看向一个正在玩拼图游戏的粉色长发小孩。
他手下的是一副纯白色的千片拼图,从一开始的花上几天时间才能拼好,慢慢到现在,全部打散后,只用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完全复原。
‘智力不错。’‘观察能力和记忆力也很强。’
‘也没有恐惧和多余的情绪,情绪非常稳定。’
只是,他们不太清楚为什么每次和对方分到一组的其他孩子们都选择离这个孩子远远的。
在他们看来,编号S8481043是所有实验样本里面看上去最安静无害,却也是能力最突出的。
研究员们透过单面玻璃在研究记录本上记录下数据,宣布决定:‘研究准备进行到下一阶段。’
然后,场景变换,来到一片草坪上,星溯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小,回到了小时候。
抬眼,面前,出现了一只白猫。
‘送给你的,孩子。’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研究员将猫咪放入星溯怀中。
星溯抱了会儿,白猫又跳下到脚边,亲昵地蹭了蹭。
场景继续变化,距离刚才的画面又过去半年。
‘杀死它,S8481043号。’研究员温柔地抚摸着星溯的脑袋,却在口中下达着最残忍的命令。
‘只有这样,你们才会成为我们国家胜利的希望。’
‘不。’‘准确来讲,只有你一人是希望。’
……
脑中闪过走马灯的同时,现实中,有什么事情悄然发生。
阴暗潮湿的地下据点,大脑过载中,星溯身体前后晃了晃努力稳住,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开始他被绑住的地方。
那里,满地的狼藉附近,之前被男人一脚踩碎的冷盒饭和撒了满地的那瓶水,此刻竟完好无损地恢复到了未被破坏时的样子,甚至连包装也恢复如初。
但,远远不知如此。盒饭还在不断冒着温热的蒸汽,就像刚刚做好时一样。
星溯太饿了,靠着墙坐下后默默地拿过盒饭开始吃,吃得只剩下一小半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小爪子碰了碰,于是把剩下的盒饭放在地上。
是刚才那只白猫。
不同的是,白猫已经不是刚才濒死的状态,相反精神很好,原本被男人开枪打伤的地方,伤口已然不见。
紧接着,这间据点内的角落中,所有已经被杀死并随意抛弃在角落的猫咪们陆陆续续地复活走了出来,去和刚刚那只白猫一起瓜分剩下的食物。
星溯太累了,尤其在吃完食物后,身体和精神的过度透支被无限放大。
就休息一下。
想着,星溯眼前一白彻底失去意识。
与此同时,地面上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
默默地坐在树下等待着这伙人被催泪瓦斯逼出来的果戈里等了好久,才终于见到为首的男人狼狈地爬了出来。
之前,他觉得要继续在阴暗潮湿的老破据地待下去实在太愚蠢了,于是干脆将计就计用空间异能从门缝丢进几个瓦斯作迷惑的同时,随便在那帮人中抓了个不起眼的作为他的替身躺在了他原本躺的地方,自己则通过空间传送到地面上去了。
奇怪。
观察着男人来到地面后的状态,果戈里拍了拍斗篷站起身,用异能瞬间传送到了男人的正前方。
果戈里的突然出现把男人吓了一跳,见不是星溯后竟还松了口气,“你……你是谁?”
“不不不。”面对异常惊恐的男人,果戈里伸出手指缓慢地摇了摇,不由分说道:“我来问问题,你只要回答就好了。”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绑架星溯?”
说着,果戈里转了转手中的拐杖,意识到对方说不定连星溯名字都不知道,于是换了个说辞:“为什么要绑架那个粉色的小鬼?”
“不敢了……不敢了……!”
听对方提到粉毛,男人明显遭受了巨大的恐慌,此时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说话,“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
“……”面无表情了几秒,接着,果戈里温和地微笑了起来:“别害怕。”
然后声音温柔地朝男人走近几步:“跟我说说,什么不敢了?发生了什么事?以及谁是你们的委托人?”
然而,男人还是像魔怔一样不断地摇着头,目光惶恐,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果戈里:“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哈。”果戈里很快没有耐心起来:“这算是什么回答。”
“好了好了。”下一刻,声音重新轻快起来,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道:“我是你们委托人派来的,得知情况后那位特地让我来接应你们。”
“所以,不用害怕了哟。”
闻言,男人这才慢慢停止了颤抖,头一点点抬起,污浊的眼睛里满是以为能逃过一劫的希冀:“真的吗?!”
这一刻,仿佛眼前一袭华丽白衣的果戈里就是救世主:“谢谢、谢谢!”
“不客气,你来带路吧。”
“带路?”男人愣了愣,“去哪?”
“阿拉。”果戈里弯下腰,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原来你不知道你们的委托人身处何方吗?”
男人被对方变幻莫测的态度和语言搞得有点懵,当下,看着对方金色的双眼,仿佛着了魔般就只知道回答问题:“不……不知道。”
“这样。”果戈里笑容渐深,“那你就没什么用了,再见啦。”
然后,趁着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瞬间抽出拐杖里的刺刀了结了对方。
事情发生的太快,男人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张着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当下脖子凉凉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然后,壮硕的身体轰然倒下。
零星的血液溅在脸上,始终维持着风轻云淡的笑容,果戈里仿佛没有感觉到,不予理会,“哈哈哈,别轻易听信小丑的话啊。”
只撂下这么一句话,果戈里毫不在意地踩着男人的身体继续朝前面据点的方向走了。
奇怪,其他人怎么还没出来。
终于,向下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据点正虚掩着的门边。
瓦斯气体已经差不多散去了。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从斗篷下伸出,指尖即将接触到门时,鼻尖嗅到了自门里传来的,浓厚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味。
果戈里意识到,星溯,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这一刻,他想要推开门的指尖暂时停滞,一直因为笑容而眯起的双眼也睁开,表情恢复面无波澜。
不过,只过去了几秒不到,果戈里就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眼是满地狼藉。原来,除了刚才那个男人外的其他人之所以没有出来,是因为他们全部都倒在了里面。
混乱的场面中,果戈里去寻找星溯的身影。
找到了,粉色的头发很好找。
奇异的场面。一群猫咪正环绕着星溯倒在地上的身体小憩,将他给包裹起来。
见有人走近了,猫咪们惊起,四散跑掉,留下地上一动不动趴着的星溯。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