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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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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然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色。

那些银色的小蛇扭动在火焰里,发出“咯叽咯叽”的声音。

一滩滩水银状的液体从它们身上滴落,流淌到地上,渗入地底。

谢同尘望着这些银色液体,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杀死了它们,但随着空气中最后的一丝硝烟退去,森林恢复了寂静,看起来他们暂时是安全了。

他正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南辞,扭头发现少年正在和一个人对视。

……对视?谢同尘的心咯噔了一下,看着那道缓缓走出阴影的身影,心中的警报再度拉响。

——这货又是哪来的!?

自森林阴影中走出来的男人,浑身染着凝固的血,看起来活像刚从什么凶杀现场跑出来。

谢同尘收到了南辞递过来的眼神,他于是敛神感知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冲对方摇了摇头:“觉”的预警竟然没有被触发。

南辞轻轻“嗯”了一声,却并未表态。

直到男人一步步近至眼前,南辞在对方即将近身三米时,出声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止步吧,一个身携武器的近战高手,你要再靠近就不礼貌了。”

少年的目光落在对方腰侧别着的双钩,以及走路的体态上,意有所指。

眼见着空气有些沉默,谢同尘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其他活人呢,兄弟你是从哪儿来的?”

男人短暂地将视线分了他一点,那双暗红的眼睛里藏着某种极激烈极危险的东西,让谢同尘悚然一惊,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南辞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身上,奇怪的是,他竟然觉得对方是在等着他发问,于是挑了下眉,“名字?”

一旁的谢同尘心道这人看着就是块硬邦邦的石头,刚才他的示好都不吃,现在就更别指望对方会回答了。

然后就被打脸了。

“……厄无归。”男人低沉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哑,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南辞打量着对方的神色,若有所思,“真名?”

自称厄无归的男人:“刚起的。”

谢同尘:“他是故意的吗。”起个假名还这么理直气壮??

南辞却发现了什么,缓缓道:“或许是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本来的名字了。”

若是往常谢同尘只会觉得扯淡,但如今他对“记忆”这两个字异常敏感,一下子就有了猜测。

这下再去细看男人的神情,对方凶戾的眉宇间,确实藏着一抹空茫。

可男人的神色太过漠然了,似乎“不记得”对于他来说,也是件无所谓的事,完全没有一般失忆者的惶恐无措。

谢同尘看向南辞:“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虽说在这鬼地方能撞见一个人类不容易,但这人看起来可不比那些怪物安全……”

话未说完,他就像被掐住了脖子,在一阵毛骨悚然的杀气里回头,对上了厄无归波澜不惊、深不见底的眼。

南辞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对厄无归说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厄无归看向少年,他安静凝视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脑海里忽然闪过面容模糊的两个“人”,他们正在进行一段对话——

[现在人类的择偶市场内卷极其严重,早就不像几万年前那么随便了。]

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就算你是又如何,你有钱吗,有房吗,有车吗?]

另一人:[……]

最先说话之人语重心长道:[这不就是了,像你这种三无人士,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勾搭……咳,我是说接近他了。]

后面的对话变得模糊,只剩下最后那人着重强调的一句:[记住,你这次的人设是弱小可怜的失忆小娇夫,把你身上的危险气息都收一收,可别再吓跑人家了。]

……娇?

厄无归看了看自己颇具爆发力量的体格,好一会儿,才朝南辞低低地“嗯”了一声。

谢同尘没想到自己喘口气的功夫,他们的队伍里就这样多了一个人。

“你真的要带着他?”谢同尘忌惮地望了望沉默垂着眼、存在高却依旧高到难以忽视的男人。

南辞点了点头,毫不掩藏地说:“他看起来很能打。”

谢同尘委婉暗示:“我也觉得,一拳一个我。”

南辞笑了笑,却不再说话了。

他难道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种种可疑之处吗?带着坟冢般腐朽与诡异鲜活交杂的气息,严重岁月老化的衣服,凝血的眼睛……他当然都看见了。

可是这个人啊……

南辞再次对上了男人的眼睛,从里面看见了异常熟悉的东西。

——危险,滚烫,灼热,以及……惊人的渴望。

与那群“蛇”不逞多让,甚至更加激烈,并不仅仅是出于食欲,而是一种更深更贪婪的欲求。

很难想象这样的情绪会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仿佛那具人类的皮囊下,藏着一只史无前例的巨大怪物。

但祂不知为何,在南辞面前竭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异常。

就像一只大型猎食动物在狩猎前,悄无声息地蛰伏,静待能将猎物一击致命的时刻。

这样的存在与其放在暗处,不如就摆在明面上。

况且他不是“猎物”,他是野兽身后等着要将绳索套上对方脖颈的驯兽师,他同样也看上了野兽的獠牙和利爪。

对方想要他,而他刚好,也缺一把刀。

这——是场毋庸置疑的,双向狩猎。

虽然说队伍里的人多了一个,但气氛似乎更加严峻了。

厄无归腰细腿长,作战服下隐现的肌理一看就很有力量。他坠在队伍最后面就像一个悄无声息的幽灵,一柄封刀入鞘的利刃,脚步声几近于无。

被这样一个存在跟着,谢同尘心中惴惴,一些想要试探的话也咽了下去。

可让谢同尘不理解的是,队伍里面好像只有他自己觉得难熬,其他两个人都一副完全适应了的淡然模样。

不是,你两接受得也太快了吧?觉得别扭的难道只有他自己吗??

好在煎熬的时光没有持续太久。

大约谢同尘的“觉”真的给他们选择了一条安全的道路,一行人很快穿过了这片森林。在拂开最后遮挡视野的树枝后,出现在他们前方的,竟然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邦。

“我好像听见人声了!”谢同尘侧耳细细辨认,“很多很多人……还很热闹!”

有人的地方就意味着可以寻求帮助,但是考虑到这地方的古怪……

“过去看看。”最终是南辞敲下了决定,谢同尘自然不会有异议,厄无归保持着一贯的沉默,但抬脚默默跟了上去。

这是一座充满艺术气息的古老城邦。

每一栋房屋都像是雕刻家精雕细琢的作品,每一面墙壁上,都可以看见彩绘的壁画。

街道两侧每隔数米,排列着露天展示的巨大画架,浓墨重彩的颜料散发着别样的芬芳,充斥着这座城邦的每一处角落。

还不等南辞等人想好接口打探消息,城内的人们就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并瞬间一拥而上。

“你们终于来啦!”人们欢欢喜喜地围拢过来,脸上带着异常熟稔的热情笑容。

“祭神的节日就要开始了,你们一直不出现,老城主都要生气了,现在主角们总算可以登场了!”

他们说着手捧鲜花与花环簇拥上来,只是尚未靠近,一柄钩刃就拦在了面前,其上锈痕斑驳,血气扑面而来。

众人神情一滞,顺着持以锋刃的手看去,对上了一双不带丝毫情感的暗红色眼睛。就像一只假寐的凶兽睁眼凝视,对入侵者发布死亡前的驱逐通告。

“赫、赫斯佩鲁斯?”他们惊惶又无措地看着厄无归,喊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拿武器对着我们?”

厄无归听见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心中一动,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他不动声色地皱眉,开始在空荡荡的脑海里搜寻相关记忆,挡在南辞身前的钩刃却并未移开。

谢同尘见状,悄咪咪地跟南辞嘀咕,“这里的人认识他?该不会那个赫什么才是他的真正名字吧。”

“赫斯佩鲁斯。”南辞若有所思,“在某个语种里,它的发音意为‘黄昏之星’,不过,我倒不认为他们以前认识。”

谢同尘很快领会到了南辞的意思,因为那些城内居民眼见说服不了厄无归,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并且,他和南辞也在这些居民口中有了“新身份”——

“吟游诗人冕下,妖精冕下,你们快看看赫斯佩鲁斯吧,他今天很不对劲!”众人的目光望着他们,充满了希冀的请求。

谢同尘:……不对劲的明明是你们才对吧!

南辞这时开口道:“正常人初见厄无归的装扮,应该会像一开始的我们一样进行警惕,可这些人却毫无反应。我想,那是因为他们眼中见到的是另一幅样子。”

谢同尘:“另一幅样子?”

南辞:“玩过rpg角色扮演游戏吗,不管你换上什么服装,都不妨碍村民将你认定为设定好的某个角色。”

谢同尘:“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把我们看成了别人?那这不是集体中邪了。”

“可以试一试。”南辞说完,就对着那群人指了指自己和谢同尘,“你们搞错了,我才是妖精,他才是吟游诗人。”

“您才是……?”众人愣了愣,眼底浮现出困惑的神情。

这本来没什么,但当谢同尘发现这些人的表情全部都如出一辙,连嘴角下撇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恐怖了。

“不,不对——”居民们的眼底浮现出混乱的情绪,他们起先呢喃,然后声音越来越大,逐渐歇斯底里,“不对!不对!不——”

“嗯,抱歉,我又搞错了。”在众人的声音变得尖锐前,南辞从善如流地改口,“我才是吟游诗人。”

谢同尘就这样看着那些居民被南辞迅速安抚了下来,露出无比安心的表情。

……搁这卡bug呢?

“对嘛,我就记得诗人是三个人中最好看的,法兰尼亚是艺术之都,我们的审美绝对不会有错。”

他们看向南辞的眼神带着惊叹,像艺术家在欣赏他的缪斯般虔诚,“您是最美的,所以您一定就是诗人。”

谢同尘不知道是该吐槽哪里都有看脸的人,还是该震惊于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法兰尼亚?那不是我们要去的考场吗?”

而这时,众人似乎已经很不满在这里继续耽搁时间了,他们拍着手,碍于厄无归的双钩不再执着于接近,转而在前面引路。

南辞顺从地走在人群的簇拥间,视线将众人行过的一块地方纳入眼中,在那里,有一小滩熟悉的水银色液体,在月色下流转着光泽。

南辞一行人行走在街上,逐渐更深入地了解到这座城邦的全貌——

宏伟,瑰丽,自由。

建筑之间的风格遥相呼应,每一处都能看出建造者的心血与热爱,整座城本身就构成了一个史无前例的艺术品。

每一个见到他们的人,都自发加入了这条队伍,不知不觉发展成了一次壮观的游行。

人们头戴花环,歌唱着古老的歌谣,“法兰尼亚,艺术之城,大地上最璀璨的明珠……”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啊,这里有神奇的荧光花海,动人的圣歌湖,人与妖精快乐地生活在此地,我们是女神永恒的子民与眷属……”

那高亢的歌声华丽到夸张,充斥着丰沛的情感,仿佛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舞蹈家和歌剧家。

而歌声的最后,他们的神情无与伦比的虔诚,将目光投向天空中那轮半弯的月亮——

“向您致以最高敬意,记忆与满月的女神,拉曼德莎!”

“满月与记忆,拉曼德莎?”明明眼前的场景胜于最华丽的艺术表演,但谢同尘只觉得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大,“我听说过新月、弦月之类的神,但从没听说过这位满月女神,也不曾看过她的记载。”

“与日月有关的神明都属于高位格,如果她真实存在,不应该如此寂寂无名才对。”而且她还同时代表着“记忆”。

“我们的记忆流失,会不会就跟这位女神有关?”谢同尘看向南辞,猜测道。

“有可能,但一般太过明显的答案,都不是最终答案。”南辞看着那些载歌载舞的居民,神情意味深长。

谢同尘深呼了一口气,“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南辞笑了一下,“看来你已经有猜测了?”

谢同尘闭了闭眼,不知道是壮士扼腕还是万念俱灰,“他们说这里是‘法兰尼亚’,可我曾经跟着家里的商队去过新城,跟眼前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建筑更加古老,艺术风格更加鲜明。不夸张地说,比起那次我家在新法兰尼亚收购的画作,这里街边的任何一幅画都能卖出比它高昂十倍的价格。”

“所以,果然只有那个地方了吧——”

他在南辞鼓励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

“那座于两千多年前消失了的,法兰尼亚旧城。”

多荒谬啊,外界死活找不到的那座凭空消失的城市,居然被他们阴差阳错地找到了。

“嗯。”南辞平静地望着他,眼底倒映着的月光,与这座城市里五光十色的颜料一样美。

“两个猜测,”他开口,“要么是我们穿越到了两千年前,来到了当时的法兰尼亚,不过看这些居民奇怪的状态,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高。”

“第二种可能,当初那座消失的城被以某种方式保存了下来,形成了一个被‘水膜’之类包裹的异空间。

时至今日,城内依旧在重复着千年前的生活,并且住民们的精状态不太清醒,以致于将我们错认成了别人。”

如果是第二种那就有意思了,一座本应该已经毁灭的城,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们为什么会认错人,被他们顶替了身份的那三人现在在哪里?

“你们总算来了,哼!”

在队伍一路护送着南辞等人走到尽头后,他们看见了一座搭建在城市中央的高台,上面布置着鲜花,两侧立有队列。

看起来像是授勋和加冕用的现场。

高台上站着一个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人,周围的人都恭敬地喊他“老城主”。

这位老城主显然对于南辞几人差点迟到的行为异常不满,拉长的脸让脸上的褶皱更加明显,不怒自威。

但时间的紧迫,让他不得不暂且将教训的话放到一边,对南辞几人道:

“听好了,今年对女神的祭祀有变动——”

“三天前,南方紧挨着大森林的山上,出现了巨魔。”老城主看向厄无归,“赫斯佩鲁斯,你是法兰尼亚最强大的女神神眷者,我要你去将巨魔狩猎,把它的头颅带回来献祭给女神,作为法兰尼亚骁勇的证明!”

老城主又看向谢同尘,神情和蔼了一些,“妖精冕下,您是女神的眷属,还望您从旁协助,以免出现意外。”

厄无归从头到尾面无表情,谢同尘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其他安排,忍不住问:“那南辞……我是说吟游诗人呢?”

“哦?这位从外邦而来的诗人,自然是作为见证者了。”老城主理所当然地说,“报酬之后会给您,诗人,希望您能够写出足够优美的诗篇,将法兰尼亚与女神的盛名,传播给世人。”

——这跟雇人给自己写自传有什么区别,两千多年前的人都是这么干的吗,该不会那些流传下来的传说也是这样来的吧??

谢同尘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真相,虽然这个真相可能会让那些历史系的学者教授破防。

就在这时,老城主示意身后站着的侍者上前,“这是女神赐予法兰尼亚最强大的武器。”

他说着将侍者托盘上的布帛缓缓掀开,露出一把金色华美的弓。

“为了让这个故事更加伟大,法兰尼亚的众民已经同意你们使用它,去吧——”他高喊,“讨伐巨魔,为女神带回胜……!”

然而,老城主话没说完,一旁突然窜出来一道瘦小的身影。

一个头大颈短,脸颊被烧毁大半的女人,直接冲到台上,撞倒了最近的谢同尘,一把抢过了托盘上的金弓。

南辞看着她的脸,视线定格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烧伤上,同时他伸出手,按在了厄无归已经拔到一半的武器上。

厄无归看了他一眼,手腕一动,将双钩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女人似乎精神有问题,她高举着金弓,疯疯癫癫地大笑,高呼:“烧吧——烧吧——哈哈哈哈,烧——”

其余反应过来的侍者一拥而上,去抢夺女人手里的金弓。整个高台陷入乱哄哄的一片,刚爬起来的谢同尘被再次撞倒。

谢同尘:“……”

老城主看起来气得够呛,拼命用拐杖捶地,“你们还不快抓住她!”

疯女人挣扎了一会儿,到底比不过人多势众,很快就被制服了。

她被押着来到老城主面前,看见熟悉的老人,疯女人笑嘻嘻地咬着手指喊:“爷爷……”

老城主即将喷发的怒火一滞,他看了看疯女人看不出全貌的脸,最终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把她送回家,找个人看着。”

随着疯女人被带走,老城主转头看向南辞几人,脸上带着因为刚刚那出闹剧而产生的歉意。

“请原谅她的无礼。她是我的孙女,本来是个健康的好孩子,但巨魔三天前天抓走了去山上玩的她,她的父亲母亲也死在了巨魔手里。”

“巨魔还烧毁了她的脸,那日之后,她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南辞:“抓走她的巨魔,就是我们现在要去讨伐的那一只吗?”

“正是。”老城主似乎有些疲惫,“我就不送您出城了,有女神的神器在,胜利是必然的。待凯旋之时,我仍会在这里等诸位,那亦将是祭典开始之时。”

……

南辞三人在城里走了一圈,又被人们欢欢喜喜地送了出来。

法兰尼亚的居民似乎对他们的胜利深信不疑,诚然,在他们看来——法兰尼亚最强大的神眷者,加上女神赐下的神器,还有什么失败的可能?

半天就能解决怪物吧,他们兴致高昂地讨论,连要用什么艺术器皿装怪物的头颅,庆祝时要喝什么美酒都想好了。

等到欢送的人群散去,城门口又只剩下了南辞三人,气氛再度恢复安静。

但大约是法兰尼亚城内的热闹过了头,如今的谢同尘竟觉得这样的安静,反而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那个神器?”谢同尘注意到南辞拿在手里的弓,以一个商人的眼光下了结论,“无价之宝。只是……箭呢?”

南辞举起弓,拉满弦,但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看来不是会凝聚力量,自动产生箭矢的那类武器。”

不过也不排除,只有真正的妖精或那位“赫斯佩鲁斯”才能使用它。

可是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他们缺少了一件或可致胜的道具。

“我们真的要按照他们的话,去讨伐那什么巨魔吗?”谢同尘心有疑虑,“是不是趁这个机会,干脆不要回来了比较好。”

南辞将金弓背在了身后,讲了个最简单的道理,“比起他们提到的山,别的地方都是未知,谁也无法知道那些地方会不会有比巨魔更厉害的怪物。”

“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座‘法兰尼亚’就是游戏的主线,跟着它走至‘结局’,说不定我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谢同尘现在已经习惯了南辞时不时冒出来的“游戏”思维,想了想,也觉得不是没有道理:

村长让勇者拿着“村里最好的弓”去讨伐魔王,多经典的设定!

这次不用南辞打头阵,谢同尘率先将“觉”和“火”两张符文捏在了手里,朝着近在咫尺的山中走去。

正想跟上去的南辞脚步一顿,侧头望向身后。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厄无归正站在那里,仰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银色的月辉洒落,给男人的脸庞渡上了一层淡淡的辉光,让他看起来像一尊供奉在神庙内比例完美的石塑。

“你也觉得,这个夜晚太过漫长了吗。”南辞径自走到男人身边,与他同看那一轮弯月。

男人转过头,一双安静的眼睛看着他,好像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少年开口,他就会第一时间投来注视。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过皎洁,南辞竟然觉得那双凝血一样的眼瞳,其实剔透又干净,像极了某位神祇曾经给他的感觉。

他心中一动,垂下眼,过了一会儿,才又将视线移到天空,让月色照落眼底。

南辞有件事没有告诉谢同尘,加上他们最初降落到这里昏睡的时间,其实“夜晚”早就应该过去了。

可是现在,漆黑的天空上,月轮依旧挂在正中央,半点未曾落下。

——而比起最开始的时候,这轮月亮明亮的部分变多了不少。

——它正在逐渐趋近于满月。

“旧日的法兰尼亚,毁灭于一个满月的夜晚。”在厄无归专注的注视里,他听见少年说。

“你觉得等到下一个满月时,毁灭会重演吗?”

他们现在说不定,正在接近一段传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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