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国亮晃了晃手中的提袋,“你惊死我会走数咩?我的地契呢。”
“阿刀,去开下面的夹万。把甘地哥佢阿爷的地契拿来。”黑超文拿起茶杯,叹了一口。“顺便帮这位师奶拟订一份合同。让她签名!”
这时候一直愣在原地的阿珍也反应过来,她连连摆手。“你们这是高利贷啊,我不签。不签啊。”
黑超文一使眼色,旁边的财经佬也送上了助攻。“喂,那你欠我们金融公司的5万块怎么办。你不签,我只能找你老公了。”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找我老公啊。”阿珍直接跑到罐头刀旁边。“阿刀啊,你帮帮我吧。不可以让我老公知道的。”
罐头刀奸计得逞,脸上还挂着无辜的笑容。“我也没办法呢。只能跟大佬借钱了。”
黑超文继续唱双簧,“这样吧。看在阿刀的面子上。我头个月不收你利息了。”
阿珍已经迷迷糊糊,没了主见。罐头刀见状,就要去拿合同。
看到这里,甘国亮也是摇了摇头,有些叹息。
就是因为这五皮嘢,搞到阿珍的家庭家破人亡。
老公卖了货柜车,自己去马栏接客,儿子被烧得体无完肤。就连小姨子,最后为了报仇也是牺牲色相。
罐头刀很快回来,手中拿着屋契和合同。
“甘地,屋契在这里。钱呢?”黑超文手中握着屋契,问道。
“呐,这里35万。连本带利,一笔勾销。”甘国亮从手提袋中拿出已经提前数好的钞票,扔给了罐头刀。
“还有……”
甘国亮在手提袋中翻了翻,又拿出一叠钞票。
“这里刚好五皮嘢,是这位师奶欠你们的钱!”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黑超文,罐头刀和几个马仔。少妇阿珍,还有那个扑街财经佬。
过了一小会,黑超文才反应过来。他压低声线说道:“甘地,你这是什么意思?”
“冇咩意思。”甘国亮站起身子,摊了摊手。“最近钱多了,压身。帮人还钱不犯法吧?”
黑超文直接将手中茶杯摔到地面,“甘地,你唔好做架俩!”
他要的,根本不是这五万块欠债。而是要这个少妇去马栏接客,要逼她小姨子来填数!
“扑街,我忍你好久了!”罐头刀见自己大佬发火,就想直接冲上前!
“不好乱来!”甘国亮一指罐头刀,“这位师奶欠的是投资公司的钱。关你们财务公司燃嘢!”
黑超文抬手制止了罐头刀。
这几天,他隐隐约约有听到外面在吹风,甘国亮上位,成为倪家的话事人之一。
而且现在的倪家,可不能同往日而语。
“甘地,你这是倒我米,不合江湖规矩!”
“同我讲江湖规矩?”甘国亮嘴角一撇,“如果这位师奶已经同你们签咗单,那确实是我坏了规矩。”
“但是现在单也没签,钱也没借。算咩嘢倒你米。”
“哦,她刚好进银行,还没说话。你们就说她要打劫。这均唔均真啊!”
“你!”黑超文气得有些发抖。
罐头
刀见状,直接拿出合同,塞到了阿珍怀中。“阿珍,唔好理她。哪有人无亲无故帮你还钱的。”
“肯定另有所图。信我,我会帮你的。”
阿珍这个时候也懵了,她扭头看向了甘国亮。“这位先生……”
“唔好签。”甘国亮伸手,一把夺过了合同。“黑超文,十皮嘢你已经纯袋入荷包。”
“这次就当给我个面子。”
“你也不想我把你的衰嘢周围扬吧?”
这句话似乎是集中了黑超文的命脉,除非在这里干掉甘地。不然对方出去外面一唱,自己这档连锁生意就别想捞下去了。
“甘地,你好嘢!”黑超文咬着牙说道,已经算是表态了。“我们山水有相逢!”
“算吧啦,鬼就想同你相逢。”甘国亮提起手袋,拉上依然迷糊状态的少妇阿珍,走出了發文财务公司。
“大佬,你点解唔卑我郁佢!”
看着阿珍一扭一扭跑出办公室的臀儿,罐头刀火就直接冒到头顶。
“湾湾那边。前几天有几位江湖兄弟,来进录影带的时候,问我能不能帮他们找货源。”
除了让这些欠债的女性接客,黑超文还会拍成录影带,通街去卖。业务做得不错,湾湾那边也有人来进货。
“现在整个港九新界,就只剩下倪家有货。”
“外面吹风,说甘地扎职了。”
“让他欠这个人情,以后用得着!”
落到街口,甘国亮这才放开拖着少妇阿珍的那只手。
“这位先生,好多谢你。多谢了今天帮了我。”阿珍不明就里,但是她知道对方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
如果没有这个浓眉大眼的先生拿出五皮嘢,恐怕自己就要背上一条还极都不完的贵利数了。
“知惊了咩?以后要带眼识人!”想要这家人以后的悲惨下场,甘国亮还是忍不住责骂道。
“知道了先生。我今后再也不弄什么黄金投资了。”阿珍怯生生地回答道。
甘国亮哑然失笑。
“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帮人拿了你的钱。真的有帮你搞投资吧?”
“账户是流嘢,投资也是流嘢。从罐头刀盯上你的那一刻起,全部都是流嘢。”
听到甘国亮的解释,阿珍呆在原地,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说带你投资,帮你赚钱帮补家用。等你落套了,账户直接给你清零兼倒欠。”
“签了高利贷,接下来就要你落钵兰街去卖。”
这些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在了阿珍的心头。
“不会的,不会的。阿刀是我前男友,他不会这样对我的。”阿珍还在不停摇头。
“你同古惑仔讲心?”甘国亮冷笑道。
“何止啊,接下来他还要你老公的全幅身家。黑超文还看重中了你小姨子,不叼到她誓不罢休。”
讲到这里,阿珍才似乎有些觉悟。
她泪眼婆娑,一直在不停地啜泣。“原来是这样,我真是傻,我真是傻……”
“得啦得啦。”甘国亮摆了摆手,“现在没事了。”
阿珍止住了眼泪,她抬头望向甘国亮。“先生,我同你素未
谋面,你点解要帮我?”
点解要帮你?
甘国亮从内兜中掏出万宝路,抖出一根点燃。
阿珍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显得楚楚可怜,极其动人。
甘国亮一口烟雾喷在了阿珍的脸上,引得后者咳嗽连连。“帮?要还的!”
阿珍闻言,连忙点头。“我知我知,这笔钱我会尽快凑还给你的。”
甘国亮弹了弹烟灰,双眼肆无忌惮地在阿珍身上打量。“我有说,我要的是钱吗?”
甘国亮的话,让阿珍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她拉了拉自己的针织外套,“这位先生,我有老公的。”
甘国亮同样跟着半步向前,他直接伸手捏在了对方的下巴。“没事,我不介意!”
近在咫尺的距离,阿珍甚至都能感觉到眼前男子呼出的热气。
对方年轻,模样不错。多金,还能和社团老大说得上话。一个被征服欲从阿珍的心中油然而生。
她认命般的闭起双眼,心里面破天荒的居然有几分期待。
一秒,两秒,三秒。
嘴唇没有感受到应有的触感,阿珍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男儿正在盯着自己的臀儿。
真是的,以后又不是没机会,循序渐进嘛。下一瞬间,阿珍不由得感觉到脸颊发烫。
自己怎么可以生出如此想法,她可是一个有老公有儿子的师奶呀。
“做咩?”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甘国亮伸出大手,往对方的翘臀上一拍。
他帮阿珍出这五皮嘢。一方面,是不认看到电影中的惨剧在现实中发生。
第二方面,可能是因为甘地这个身躯原本的基因作祟。在看到阿珍的一瞬间,他很想跟对方发生一些超友谊关系。
包括她的小姨子。
然而最最重要的,是姓唐的这家人隔壁,住了一位与他们交好的邻居。
这个人,就是曾经的雨夜屠夫,林过运。
开口有话,穷的怕有钱佬,有钱怕不要命的。而不要命的怕什么?
怕的就是神经病。
这个林过运,就是一个有执照的神经病。
不仅武力值逆天,而且杀人还不用坐牢。
对上黑超文手下十几个马仔,包括最好打的头马罐头刀。林过运只是一个人,一排手术刀。就轻松利落地解决了。
这种bug级别的利器,如果有机会搭上线。在某些特定时候,他就是一把扭转乾坤的钥匙。
“得啦。”甘国亮将手中的烟头丢到地面,并用脚踩灭。“先这样吧。”
“记住别跟罐头刀联系了,我帮到你一次,不代表帮得到你第二次。”
“我叫甘国亮。不用急着感谢我,以后有的是机会。”甘国亮伸手捏了捏阿珍的下巴,随后跨过栏杆。
越过川流不息的车河,从对面马路走去。
“甘国亮吗?”阿珍喃喃自语道。她的双手,不知不觉间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臀儿上。仿佛在回味方才的那一下触感。
……
回到友爱邨,甘国亮并没有急着返屋企。反而是走到了骆天虹的门口。
从兜里掏出备用钥匙,甘国亮打开了房
门。里边空无一人。
他抬手看了看表,一副普普通通的西铁城。
这都大半天有多了,天虹仔还没回来,也没给我打电话。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骆天虹在忠信义上位,是他计划里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
本来按照电影剧情估算,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甘国亮把时间线稍微提前罢了。
可落到现实中,依然让人放心不下。
强忍着给骆天虹拨去电话的冲动,甘国亮坐着折凳上,缓缓闭起眼睛,又张开手指揉搓起了太阳穴。
从设局装泰山,到倪家开大会上位,接下来杀落钵兰街救珠女。
接二连三的事情,通通发生在三天内。
换做其他人,早就顶不住了。也就是甘国亮,靠着一股气强撑到现在。
不过,这还仅仅只是破了个题。
甘国亮站起身子,扭了扭脖子。既然把任务交代给了骆天虹,也就无须在担忧。
自己还是先回家好好冲翻个靓凉,再好好眯一会。
明天早上9点,回倪家好好“上班”!
不过在这之前,甘国亮觉得,得先叫个外卖。
现在自己荷包鼓鼓,再也不用食十蚊一盒的烧味饭。
要不,叫个鸡煲翅来啷下口?甘国亮考虑着,一边转动钥匙。打开了自己居屋的房门。
还没等进屋,一股香味就扑鼻而来。
紧接着,一道身影直接向他扑来。
“哈尼,你终于翻来啦。”
……
油麻地警署,三楼小型会议厅。
镜头换入室内,cib今朝10点,正在召开特别会议。
“这里是距离马尼拉四个钟头的山区……”
一位留着短发,身着浅灰色正装的女警。手里拿着遥控器,正一张一张的控制幻灯片。同时配以讲解。
幻灯片切换到下一张。
“这个人叫卡洛伊,是全菲国最大的四仔制造商。专门制作四仔。”
俏脸女警扭过头解释,同时按落下一张幻灯片。
“他是将那些四仔,放在一些椰子粉的盒子里面。一箱一箱地运走。”
幻灯片再过。
“这些照片,是由菲国国际刑警传过来给我们的。不过就已经迟了20天。”
“所以相信这一批四仔,已经运进来我们香港。”
女警说罢,暂时关停了幻灯机。坐回自己的位置。
“总共有几多货?”另外一位警员问道。
“消息来源,估计五千公斤!”女警回答道。
“五千公斤那么多,真是不敢想象。如果流入市面,会有几多人,几多家庭受害。”另外一名女警摇了摇头,叹气道。
她看起来年龄不过30。在这间房内属于最年轻的。却能够坐到右下,依旧是副手的位置。
估计是高学历出身,考升职式进场的文职高级督察。
“根据线报,这一批四仔。是由倪家的倪坤引进香港的,他还分给了手下的几名中层负责销货。”
“分别是他的亲细佬,倪智。”
“一直做开淫业的渣煲欢,查保欢。”
“负责收外围的大蛇恩,黎恩。以及本就是四仔拆家的黑鬼,
敖志君。”
说道这里,短发女警稍微停顿了一下。她望向坐在主位的巩家培。
“而最后一位,是新晋猛人。甘地,甘国亮!”
巩家培点了点头,表示清楚。
他顿了一会,随即向着在场众位部下说道。“今次同往常一样,还是由我们cib负责搜索争取。配合o记和nb。”
“听清楚了吗?”
在场的警员纷纷起身直立,“yes,sir。”
散会之后,巩家培回到了自己位于4楼的办公室。
进了房间门,巩家培点燃了桌上的檀香。
随着一股青烟冉冉升起,巩家培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
很难想象,当初在福和打拼,每天晚上都揽着枪睡觉的荣亨头马仁哥。
现在居然神经衰弱到需要看檀香来维持镇定。
巩家培坐在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直笔。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地勾勒着。
但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纸上。似乎这只是由心所致的涂鸦。
“咚咚咚……”
就在巩家培沉思的时候,办公室外响起敲门声。
巩家培反应过来,先是用钢笔将草稿纸上,甘国亮三个字来回划掉。随后在开口回复。
“进来。”
来人同样没着警服,只是一件深灰色的西装。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也不客气。直接就坐到了巩家培对面。
见到来者,巩家培立马站起身打招呼。“许sir!”
男子连连摆手示意不用客气。哪知道却不小心甩开了咖啡的盖子。溅到了自己的衬衫。
巩家培见状,急忙拿出纸巾,递给对方。
男子接过之后,也就是随意的就着胸膛擦拭几下。包括那张挂在胸前的警员证。
上面的编码:0629。
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警司。许大卫。
“家培,上次我同你说的那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o记警司饮咗一啖咖啡,随即直入正题。
“已经在安排了。”巩家培笑道。
“只是在安排?”许大卫眉头微微皱起,“要快!”
许大卫叹了口气,他似乎扫到了纸上那个被仿佛涂改的位置。但随即将眼光移向别处。
“你都知道这单嘢的紧要性吧?”
“政府跟着落来的大计划,就是发展观塘部分地区。”
“将蓝田附近,一些工业大厦进行回迁重建。打造多了集衣食住行一体的公共屋邨。”
“解决观塘部分居民的住房难题。”
“要想顺利拆迁,除了安置原有的居民以及工厂主之外。那帮在划定区域内活动的社团团伙,也是急需处理的对象。”
“现在那片区域内,势力最大,最不像话的就是忠信义,以及潮勇义的潇洒。”
“一哥已经发话了。上面决定要在这个季度搞定前期准备工作。”
“我们警察部,唔可以拖营建署的后腿。”
“老顶掐着我的脖子作嘢,我压力好大。”说道这里,许大卫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
“家培你就当帮帮我。尽快帮我搞定这两个社团。最多接下来一个月的下午茶,我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