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有一个疑问,他现在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里?
现在自己按照原路返回,是不是能直接喊他们醒来走过去?
可问题是,返回去的话会增加记忆的难度,而且如果自己这是梦境的话,自己回去一趟反而还要重新起来,自己在村子里醒来还是能让他们一同前往。
回去还是继续走?
源临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决策该怎么办。
最终,他还是做出了决断,往前。
他已经经历了两次的梦境,而梦境里,他都是在前进的,那么这一次的前进也应该会和上次一样醒来。
决定了以后,源临竹继续记着下山的路,来到了半山腰上,这里有一个空旷的岩石平台,在山间突出来,他想起最近的山体滑坡,心里想着,如果这座山也山体滑坡了,这个巨大的岩石可能也会一同滚下去,可能也会对村子造成伤害。
他站在平台之上,往下眺望,村子还是和上次梦境里的一样,草屋木屋纵横交错,没有什么固定的规律,小路在房屋之间的间隙里铺就,泥土和黄沙似乎没有受到雨水的干扰,依然显得十分干涸。
源临竹想起来,他判断是梦境的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现在万里无云,皎洁的弦月高挂在星空之上,可晚上睡觉前,他分明看到天上的乌云没有散去的迹象,依然浓厚结实,就像是堵塞下水道淤泥和石块一样。
可现在,弦月锋利的像是犬牙,散发着白亮透明的光芒,月色的下的村子没有遭遇雨水的侵蚀,安静平淡,风吹过山谷之间,树木的枝叶和地上残留的落叶发出沙沙声,村子里的田地依然是各种引水渠开凿横跨田地,这些应该是为了方便浇水而设立的水利工程,略显草率,但是使用价值很高。
小麦在田地里垂着麦穗,全是成片的弯曲佝偻黑影,源临竹在田间四处寻找,果然还是找到了稻草人,可他这一次并不打算去田地里查看。
他反身离开平台,继续往山下走,又来到了村子之中,还是那有些熟悉的小径,地上的黄沙风一吹就扬起来,让源临竹想起了书里看到的那些乡下孩童。
他没有在乡下待过,再怎么说他也是家族里未定的家主,农村这种偏僻的地方自然是轮不到他去的,不过他倒是在各种旅游的时候接触过乡下,农民都很朴实,但是因为市场部的调价让农民的农作物低价被收购,然后又高价卖出去,而且大部分都还是进口的,不少农民都跟源临竹诉苦,希望源临竹能改变一些策略。
实际上是他们想多了,源临竹只是一个未成年人,在家族里甚至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他唯一有的就是父亲留下来的血脉,这个血脉还能不能让他活着回到城市里都还是个问题。
他重新踩上土地,登山鞋的鞋跟与地上的沙尘摩擦,地上的小碎石很容易嵌入鞋子里的纹路之中,不过源临竹也不在意,只是感觉脚上被顶了一些,他已经试过了。
在梦境里,自己是有感觉的,不然也不会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他能感受到一切,疼痛与欢心,各种主观和客观的感受都能体现,所以源临竹还是不能肯定,这百分百就是幻境。
而他今天也是来一探究竟的,在记住了路径之后,源临竹自然是要看看村子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不知道这个村子有没有村长这种职位,亦或者是像话事人那样身份的人,他从半山腰俯视的时候也观察不出这些建筑物有什么排序规律,听说在古代的时候所有的建筑物都是有考究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会勘测风水,一定会选一个光照条件好,还依山傍水资源丰富的地方建房。
只是在这个没有人来过的荒山野岭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习俗。
源临竹随便找了一个屋子,这是一个瓦屋,瓦片井然有序地排布在梁顶上方,瓦片上似乎有些青苔,而墙壁就是很普通的山石,看上去材质有些粗糙,用来遮风挡雨勉强够用。
“你好,我是外面来的人,我们在山间迷路了,能不能接济我们一晚呢?”
源临竹用手背敲打着简陋的木门,木门看上去并不结实,可能一脚就能踹开,可源临竹是不可能这么干的,引来村民的怨恨就别想在村子里好好生活了。
没有声音回应。
源临竹想,应该是自己声音太小了,没有吵醒里面的人,他又加大了力度,用力敲门,再把话重复了一遍,无疑就是一些请求的话语。
可里面依旧死寂如水,没有一点波纹,源临竹绕过了门口,来到了屋子侧面的窗子上,窗子用木棍顶着,可并不是玻璃,而是一些纸糊的窗纸,源临竹轻轻把窗纸挑破,把眼睛凑过去。
他看到了一个眼珠子。
里面的人,也在看他。
而那眼珠里布满血丝,并不像是在眼窝里的,更像是……被挖出来放在窗边的。
源临竹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
那窗子后面的人慢慢退离了窗户,声音沙哑地询问。
还好是能够沟通的语言,源临竹听得懂他的话语,也是樱之国语,他之前还怕语言不通的最后一个阻碍也消失了。
“不好意思,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困在山林里了,找不到出去的路……”
“呵呵……”
里面传来了笑声。
说是笑声,可那沙哑的就像是手指划过磨砂玻璃一样的声音根本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嘲讽,源临竹有一种错觉,这个老人的喉咙里可能全部都是刺,声带在震动的时候会被割破……
他的声音太奇怪了,沙哑的不像是人,而且语调也很奇怪,明明字都听得清楚,可源临竹感觉他是在“唱”话,而不是在说话。
“那个……能让我们进来村子休息一阵子吗?可以的话……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你放心,我们绝对不赖着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