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吗?”
吴劫看着自己手中的杖刀砍下,而在那平滑的切口上,宿傩的脖子喷涌出金色的鲜血,而那头颅滚在远处,最终正脸面向了吴劫。
“……”
强烈的透支感袭来,吴劫的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宿傩这个敌人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这种敌人并不是人类可以抵御。
恍惚间,他又想起来了一件事,落日森林事件中陈天跟吴劫说过,有一个叫风无涯的人,和议会达成了某种协议,似乎要研究将炁给量产的计划,但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当时陈天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议会会如此急于求成,而陈天给出的猜想是,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袭来。
这个危机会席卷整个世界,可陈天和吴劫并没有当一回事,甚至就连灰雾降临在灰雾村的时候,也以为这只是一个降临在小村子里的一种奇怪的事件。
可事实证明他们错了,真的有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侵蚀现实世界,而所有的一切都即将会被毁灭,现在的宿傩还只是一个前哨,真正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会以什么样的模样降临,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完全不可想象。
吴劫吐出一口鲜血,尘埃四散的坑洞之中,他踩着废墟上的碎石瓦砾缓缓离去,他找不到合拢杖刀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身后传来了诡异的光芒。
吴劫慢慢回头,却发现宿傩的身体和地上散落的头颅都发出了淡金色的光芒,光点萦绕在两侧,正在牵引着地上的头颅缓缓行动。
竟然……还有后手吗?
杖刀笔直挥砍,可那光点竟然直线飞出,挡住了吴劫的所有斩击,一道道长达百米的裂痕在地上的瓦砾中掀起狂风,可那光芒依然照旧散发着完全不可理解的光芒,把宿傩的身躯合二为一。
吴劫在宿傩的身前停了下来,看着宿傩脖子上的血痕慢慢消失,血肉重生,最终宿傩的身躯上那些诡异的符文纹身散发着光芒,诉说着宿傩的不平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劫呆呆地询问。
“呵,还用问这是怎么回事?”宿傩重新站起来,脖子上一点血液的痕迹都没有,他擦了擦自己的脖子,转动了脑袋,“你弄错了一件事,人类。”
“……”
“在你们人类眼里,只要把头颅给砍下来,就能杀死一名敌人……但是,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人类?”宿傩看着吴劫,“我是神明的使徒,代替神明先行来到古神国度的侍者,我,不是人类!”
下一刻,吴劫无力地举起杖刀,朝宿傩斜斩、横劈、竖挥,刀刃的白光从未如此暗淡,杖刀已经失去了刚刚的荧光,而宿傩面对斩击,慢慢移动身躯,吴劫的神速消失了。
他用生命为赌注换来了二度爆血,在此刻也耗尽了所有的炁,他的挥刀动作连小学生都能躲过去,仿佛只是一个风中残烛的老人在临终前最后的挣扎。
而刚刚把宿傩给打趴下的恐怖实力,似乎也只是镜花水月般的回光返照。
现在,吴劫已经阻止不了宿傩了。
宿傩摇摇头,“你已经输了。”
下一刀,他不再躲避,杖刀砍在他的肩膀上,没有一点损伤,那刀身也没有要继续往下陷的动能,仅仅只是把刀身搭在宿傩的肩膀上而已。
“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小看人类,没想到人类竟然有你这样的高手。”宿傩由衷地开口,“但是也仅此而已了,告诉我的你的名字。”
“吴劫……”
吴劫并不是在吐露自己的名字……他更像是在喊出自己的名字,他在喊自己,他在喊这个名为“吴劫”的人生。
“心满意足的去死吧,吴劫。”
宿傩缓缓抬起了手,点在了吴劫的胸前。
一瞬间,吴劫的身体上被砍出交叉的两道斩击,直接将吴劫的皮肉给砍碎,骨头和脏器在缺口之下摇摇欲坠,鲜血夺躯而出。
神权·斩。
吴劫无力地倒塌在地上,杖刀被斩击斩断,他的七窍承受着体内混乱的血液输送爆出,口鼻耳朵眼眶都缓缓流出了血,他的视线消失前,看到的是坑洞上方的月亮,月亮依然是那么明媚皎洁,人类和使徒打的昏天黑地,可天上的月亮依然高悬。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人生,名为“吴劫”的人生。
一切都是从那场车祸开始的,吴劫的人生。
在此之前,吴劫只是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的记忆很模糊,模糊到连自己父母的脸都记不清,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会是自己的父母。
父母,是将他生下、养育的恩人,是赋予吴劫这个生命体一切生体特征的创造者,可吴劫对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多少记忆,他的记忆在那一天变得清晰。
那就是车祸的那一天,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那一天父亲很高兴地跑回来,说自己升职了,今晚不在家里吃而是去一家西餐厅庆祝升职,吴劫清晰地记得父母高兴的笑容,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面容。
车祸发生是在路边,一架失控的泥土车爆胎冲来,把吴劫一家的小大众给冲碎,前面的两个座椅被撞的粉碎,车是从侧面撞来的,主驾驶和副驾驶成了血肉模糊的地狱,而后座的吴劫因为儿童座椅的安全措施和安全气囊保护,没有遇到生命危险,只是受了擦伤和轻微骨裂。
爷爷和奶奶成为了吴劫的监护人,在乡下生活,可很快吴劫又拿着福利补贴回到了城里,开始奋发学习,有同学知道了吴劫家里的事,一直问他车祸的事情。
吴劫所有的回答都是,记不清了。
哪怕是医生都觉得这是什么物理层面的大脑震荡,虽然没有检查出来任何异常,但一直都这么觉得。
可吴劫自己心里清楚,他不记得车祸的所有具体过程,他看到了父母的死状,可记忆里没有半点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