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
汪晚凝立刻回过神来，眨着眼四处看就是不好意思看宋司言。
宋司言笑笑，没有在意，“我们进去吧。”
不知道是哪一位想出来的烂点子，宋司言作为神秘特邀嘉宾还真被关进小黑屋了。
汪晚凝作为宋司言邀请的协助评审也一同被关在了小黑屋。
于是选手只能看到他们的作品经过一众大师品评后被送入了小黑屋，过了一会儿又被送了出来。
汪晚凝坐在小黑屋里很无聊，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她都想出去跟选手和评委们聊聊天。
“各位评委们好。”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一愣，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
“我的作品叫萦香入梦，用了柠檬、小花茉莉……”
“哈哈，我以前叫它心如止水，我废寝忘食地调试它，直到有一天梦里都是这香味，直到我醒了还念念不忘。梦里的香味给了我莫大的启发，我终于知道该怎么改了！于是我……”
真的是沈鸣。
汪晚凝无比确定。
他在外面侃侃而谈，绘声绘色地描述这款香水是如何诞生、调整，又如何融合了他的巧思和美好的记忆。
多有情怀、有思想的一位年轻的调香师啊。
可是这与她当年跟他说的一字不差。
汪晚凝僵坐在椅子上，手渐渐握成拳，不小心碰到裸露的腿，冰凉。
她自虐一般将双手展开贴在大腿上，冰得她一激灵，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显然是一个优秀的作品，评委们严肃冷硬的嗓音都柔和了一些。
作品工作人员将这件优秀的作品送了进来，沈鸣就在外面等着，与她一墙之隔。
宋司言见她脸色不对劲，示意她先来品评。
汪晚凝颤着手将它端起来，凑到面前，手掌轻轻扇来熟悉的香味，几乎让她热泪盈眶。
这是倾注了她无数心血的作品。
当时刚入这行没多久，领路人就沈鸣一个，她横冲直撞，将许多新的尝试都熔铸在这小小的玻璃瓶里。
她兴奋地送给沈鸣品评，他闻了后笑着说：“你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前人的脚印调香吧。”
他戴着无框眼镜，斯斯文文地看着她说出这句话，好似在委婉批评她，将她打击得一颗心七零八落。
结束后他照常要了她“失败”的作品，以前的她失望之下给了也就给了，但这一瓶实在太费力，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便拒绝了。
她一直以为那真的是件失败的作品，直到在“馥约”这个国际性调香大赛的决赛上，碰到了它拙劣的复制品。
她被偷了作品。
当年的自己也被打击了灵气。
那那些被沈鸣贬了之后又要走的作品呢，是不是被他当做自己的作品到处宣扬自己的才华？
跟沈鸣割袍断义之后，再次相遇，她发现她远比想象中的傻，沈鸣也比想象中的坏。
他不是突然思想变质的，是本来就这么坏，只是对她不屑伪装了。
“你还好吗？”宋司言眉头微皱，眼里满是担忧。
眼前递来一张纸，汪晚凝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脸上一片冰凉的眼泪。
她伸手将纸攥在手里，却魂不守舍的没有擦，片刻后，她突然握住宋司言的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宋先生，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宋司言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坚毅，肯定地点头。
“好，”汪晚凝吸了吸鼻子，说到一半她声线又忍不住颤抖，“那如果我说……这原本是我的创意，从配方到概念，只是被人抄去了，你信吗？”
宋司言愣了一下。
……
这次的作品送进去品评的时间格外长，后面还有别的选手在排队候场，评委们原本在耐心等待，过了一会儿就议论开来了。
沈鸣的笑淡了些。
屋里坐着神秘评委，小道消息说是宋司言，调香届最闪耀的新星，年轻一代无人能比肩。
他交上去的作品是他调试了数次后最满意的一版，评委们都暗暗点头，按理说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片刻后他的作品被送了出来，与此同时，出来的还有神秘的新星宋司言和……
汪晚凝？！
沈鸣猛然瞪大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是那个从初赛就被刷下去的手下败将。
但，若是汪晚凝在里面，那她肯定能辨别出来他递交上去的是她以前作品的翻版。
慌乱席卷了大脑，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抄袭是调香届再平常不过的事，很多所谓的新品不过是你抄我我抄你抄出来的。
就算汪晚凝说出来了又怎样呢？他经过几年的积累获得了很多奖，而她口说无凭，是调香届籍籍无名的新人，明眼人都知道该信谁。
评委们站起来与宋司言握手，丝毫不知道接下来会迎接怎样的风暴，还以为宋司言和他们一样被这件作品惊艳到了。
握完手后，宋直起身，肃着脸拒绝了评委们的问候，沉声道：“各位，我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沈鸣心跳不由得加速，但在宋司言看过来时反对他淡定地笑笑。
宋司言沉着脸伸手指向沈鸣，“各位，这位沈先生是盗贼，是最让人不耻的小偷，他的这件作品是抄来的。”
“啊？”
“怎么会……”
评委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沈鸣的心反而落定了，从看到汪晚凝从小屋里出来开始，他大概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遭。
一位资历老的评委被推出来，“宋先生，我们是十分相信您一丝不苟的品质的，只是您从何得出这位选手抄袭的结论的？”
用抄袭的作品参加“馥约”，而且还走到了决赛，这是非常大的事，此事若是真的，“馥约”的公信力将会大大下降！
如此让人惊艳的作品按道理不该被湮没于一众凡品中，一定会让调香届这一片天地小小的震颤一下，那么他们一定品评过。
可是沈选手送上来的作品确实是他们第一次闻到，理念和配方都很有开创性，他从何抄起呢？
宋司言让开一步，露出了身后的汪晚凝。
“这要问汪小姐了。”
汪晚凝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沈鸣，眼角还带着泪痕，但眼中只余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