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掌柜踏着积雪来到小院，院内青松傲雪，清香沁人。
他轻轻推开门，只见云舒然与沈卿尘正坐在炭火旁交谈甚欢。万掌柜不忍打扰，静立一旁。
沈卿尘正说道："如今大雪封山，京城往返泉州只能走官道。山间小径都被厚雪掩埋了。"
云舒然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此事她早有预料。
前几日她去城外查看，林度竟将粮食存放在回元观下的地宫中，存粮是真的多，足够二十万大军打一场三个月的大仗，真是未雨绸缪。
要瞒着京城千千万万双眼睛建造地宫绝非易事，看来林度已经打通了京城官场。
雪灾会持续到春末夏初，播种错过了农时，导致后面还闹了饥荒，饥荒持续整整一年。
粮食撑过雪灾绰绰有余，至于后面，朝廷会接手。
她只需要等到积雪消融，从地宫中将粮食运往泉州。
她为林度做了那么多，总得收些利息吧。
云舒然心情不错：“沈公子对泉州官府印象如何？”
正当两人谈兴正浓时，云舒然眼角瞥见了站在一旁的万掌柜。
她热情招呼道："万伯伯，您来了怎么不出声？快请坐。"
万掌柜恭敬地行了一礼："小姐与沈公子谈话要紧，老奴不敢打扰。"
云舒然亲自为万掌柜倒了杯热茶，关切地问道："万叔，您亲自过来，可有要事？"
万掌柜接过茶杯，感受到暖意从指尖蔓延全身。
他神色凝重地说道："小姐，老奴有一事相询。"
云舒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道：
万掌柜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发放给灾民棉衣，恐怕会出现强者抢夺弱者的情况。弱者只能冻死街头，或继续向商铺索要。可棉衣存量已不多，如此下去恐怕难以为继。"
屋内顿时陷入沉默，徒留炭火噼啪作响。
云舒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笑道："万伯伯果然远见卓识。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小姐谬赞。”万掌柜愁地了眉眼。
沈卿尘皱眉思索，一时间也想不出妥善的解决之策。
他轻叹道："此事确实难办。若严加管控，又恐引起民怨；若放任自流，又难保公平。"
云舒然唇角微微上扬，转头唤道："槐序，去取笔墨和绢布来。"
槐序应声而去，很快取来所需物品。
万掌柜欲言又止，灾民备受寒冷，小姐怎么还有心情写字？
云舒然接过笔，在洁白的绢布上挥毫泼墨，写下几个大字。
万掌柜看着小姐专注的侧脸，心中不解却不敢出声。他偷瞥了眼沈卿尘，发现对方也是一脸困惑。
云舒然拿起茶壶，将温热的茶水缓缓倒在绢布上。
墨色顿时晕开，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她拿起绢布，混有墨汁的茶水沿着布料纹路缓缓流淌，原本洁白的绢布瞬间变得斑驳不堪。
云舒然微蹙眉头，似乎对这结果并不满意。
万掌柜见状，心中暗叹。
这件事太难，小姐也被困住。
老人家轻声安慰道："小姐莫要着急，这事确实棘手。不如我们先从严格管控入手，再慢慢想其他办法？"
云舒然放下绢布，目光在万掌柜和沈卿尘之间游移，轻声问道："二位可知有什么方法，能让墨迹在布料上持久存在，不被水冲散？"
沈卿尘和万掌柜同事眼前一亮。
万掌柜拍案而起，激动地说："小姐真是聪慧过人！老奴想到了！"
云舒然微笑着示意他继续。
万掌柜兴奋地解释道："商铺制作幌子时，会在墨水里加入鱼胶。如此处理过的字迹，便能禁得住几个月甚至一年的风吹日晒。"
沈卿尘：“云小姐是要在棉衣上写上灾民的姓名”
“不错。”
云舒然面相万掌柜："给前来领取棉衣的灾民做详细登记。姓名、原先住址、家人情况、原本做何种营生，都要一一记清。越详细越好。"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发现有人穿了写名字的地方破损或是穿了别人名字的棉衣，便施以处罚。"
万掌柜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恍然大悟。
他赞叹道："小姐此计甚妙！如此一来，强者便难以抢夺弱者的衣物，每人都能得到属于自己的棉衣。"
沈卿尘也露出赞许的神色，补充道："这样还能防止有人重复领取，真是一举多得。"
云舒然微微一笑，说道："事不宜迟，万伯伯请即刻安排。"
万掌柜躬身应是，转身快步离去。
云舒然凝视窗外的银装素裹，思绪万千。岚英闪身进入屋内，面带得意。
"小姐，"岚英眉毛扬了起来，"奴婢打听到，京城中对毒药秘药最为钻研的是万山楼。"
云舒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散落的发丝轻抚眼角的红痣，她若有所思。
钻研毒药的地方，必定也会有解药。
回想起上一世的惨痛经历，云舒然心中暗自盘算。
虽然这一世云家没有施粥，但暗处的毒蛇未必会善罢甘休。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或许，万山楼能成为揪出上一世幕后之人的突破口。
若不是也不会白跑一趟，她想要的另外一样东西，楼中一定有。
"备马车，"云舒然果断下令，"我要亲自去万山楼看看。"
岚英闻言一惊："小姐，万山楼可不是善地！"
槐序听见小姐要出门，连忙拿来厚实的狐裘披风，小心翼翼地为云舒然披上。
就在云舒然准备踏出房门时，岚英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喊道："小姐且慢！"
云舒然驻足回首，挑眉问道："怎么了？"
岚英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奴婢刚刚得知，想要进入万山楼，必须持有唤名牌。否则，连门都进不去。"
云舒然闻言，眉头微蹙。她沉思片刻，问道："这唤名牌要如何得到？"
岚英摇头叹息："据说只有长乐坊的常客才有资格获得。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长乐坊是喝花酒的地方，她们一屋子都是女子，云御南又没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云舒然狭长的桃花眼闪过一个身影，沈卿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