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的目光如同游移的烛火,在锦绣院的丫鬟们身上跳跃,她在寻找一个最佳的“替罪羊”。
她的视线定格在瘦弱而不起眼的丫头上。
这丫头不过是个干粗活的,没人会在意。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悄然接近那个丫头。
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自然,不让旁人起疑。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衣襟内那对白玉耳环时,她的心跳再次加速,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她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对耳环,准备将其放进那丫头的口袋中。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丫头衣襟的一刹那,云舒然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晴天霹雳。
“我听下人说,苏嬷嬷今日独自去过锦绣园,还与我的婢女发生了争执。”云舒然的声音平静而冷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嬷嬷的手一僵,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让她无法呼吸。
她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云舒然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嬷嬷身上,她磕磕绊绊地说:“老奴确实去过,不过那是为了看看大少爷是否冤枉了二少爷,并未做其他。”
绿桐那个死丫头还昏迷着呢,只要她不承认,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就算是云舒然,也不能随意处置她。
云舒然点点头,看向傅老太太。
老太太面带亲切笑容,对云舒然点点头。
她与苏嬷嬷自小一同长大,彼此间的情谊深厚,她自然清楚苏嬷嬷的为人。
她相信苏嬷嬷的品性,不会做出偷窃这等龌龊之事。
更何况苏嬷嬷一把年纪,在府中也算有威望,不至于去偷一对耳环。
“我相信苏嬷嬷的为人,你若存疑就先搜一搜苏嬷嬷吧。”
苏嬷嬷冷汗直冒,那耳环还在她手里啊,手中的白玉耳环却如同烫手的山芋,现在是甩也甩不掉。
云舒然微微颔首,她的目光在苏嬷嬷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一旁的槐序:“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先搜苏嬷嬷的身。”
槐序应声而出,他的眼神如刀,直刺向苏嬷嬷,都是她害了绿桐。
苏嬷嬷被他看得心底发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脚底虚汗直冒,拿着白玉耳环的手攥得死紧。
蒲月适时地搬来一张圆凳,轻扶云舒然坐下,为她添茶上点心。
槐序的动作异常粗暴,她一把抓住苏嬷嬷的手臂,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开始仔细搜查苏嬷嬷的衣物。
她的手指在每一个可能的藏物之处都仔细地摸索,连苏嬷嬷的腰间、袖口都不放过。
槐序将苏嬷嬷的鞋子强行脱下,翻转鞋面,用力地向下甩动了好几下,鞋子里传出的只有尘土飞扬的声音,却不见任何耳环的踪影。
槐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槐序有点泄气,求助一般看向云舒然。
苏嬷嬷见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扬起下巴,挑衅般地看向槐序:“怎么样?我就说我没有拿,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苏嬷嬷是我的人,她的品性我自然清楚。我相信她不会做出偷窃的事情,你们应该放心的。”
傅老太太也在一旁插话,她颇为骄傲地抬起下巴。
云舒然轻描淡写地扫了苏嬷嬷一眼,她的目光如同寒冬里的冰凌,不带一丝温度。
她漫不经心地说:“右手。”
这两个字轻飘飘地落在苏嬷嬷的耳中,却如同重锤击中她的心脏,让她如坠冰窖,通体发寒。
苏嬷嬷下意识地想要将右手藏到身后,她的动作在云舒然那如炬的目光下显得异常笨拙。
“苏嬷嬷,你躲什么?”
槐序的声音冷冽如刀,她一个箭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苏嬷嬷的右手。
在槐序强有力地控制下,苏嬷嬷的右手无法挣脱,只能任由她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随着手指的张开,一对晶莹剔透的白玉铃兰耳环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耳环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与苏嬷嬷此刻苍白惊恐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槐序冷冷地看着苏嬷嬷,她将耳环高举过头顶,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证据面前,你还有什么可抵赖?”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槐序迅速跪到傅老太太跟前,昂起头,声音坚定且洪亮:“老太太明鉴,苏嬷嬷盗窃一事属实,请老太太赏苏嬷嬷五十大板,再将其发卖!”
傅老太太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她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场误会,没想到苏嬷嬷真的会做出如此鸡鸣狗盗之事。
她嘴巴微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认出来 这耳环,不是那天槐序戴着的吗?
苏嬷嬷见势不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飞速运转,想要寻找脱身之法。
她故作镇定地反驳道:“你说这耳环是你的就是你的?分明是我的!”说着,她作势要去抢夺槐序手中的耳环。
槐序一个敏捷的转身,轻松地躲过了苏嬷嬷的抢夺。
苏嬷嬷由于用力过猛,重心不稳,直接撞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傅老太太虽然心生疑虑,但不愿轻易失去心腹。
她转向槐序,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槐序,苏嬷嬷的话也不无道理,你如何证明这耳环是你的,而非苏嬷嬷所有?”
槐序深吸一口气,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
她紧握着耳环,不卑不亢地说:“老太太,这耳环上刻有一个‘槐’字,是武大家特意为我雕刻的。您可以仔细看看,这字体和雕刻工艺都是武大家独有的。”
苏嬷嬷见状,不甘示弱地掐着嗓音模仿槐序的语气:“哦?你说这是武大家赠给你的?
真是笑话!这明明是我让他刻的,因为我喜欢槐花,所以特意要求他刻了‘槐’字。
你这小丫头片子,为了污蔑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越说越起劲,仿佛真的有了十足的底气:“大家想想,武大家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亲自为一个丫鬟制作耳环呢?我就不一样 了,我还救过他的命。”
众人被苏嬷嬷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开始有人相信她的话。
毕竟,武大家是京城有名的玉雕师傅,能得到他的馈赠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个是府上最体面的管事婆子,一个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
要做选择,也不是很难。
苏嬷嬷见众人动摇,心中暗自得意。
武大家是这京城最有名的玉雕师傅,达官贵人想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别说是槐序,就算是云家老侯也出面也不一定请的来。
槐序被苏嬷嬷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直跺脚,小脸涨得通红,颤抖着声音道:“你……你简直是厚颜无耻!”
傅老太太看着槐序的反应,心中虽然有些动摇,但想到苏嬷嬷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便觉得槐序的话未必可信。
她故作体贴地对云舒然说:“舒然啊,“小丫鬟一时犯糊涂也是有的,你回去很好管教,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罚她了。”
云舒然轻轻站起身,目光如冰。
她不屑地扫了苏嬷嬷一眼,冷声道:“老太太,既然两人各执一词,不如就请武大家亲自过来作证吧。”